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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藍下飛機時已經十一點多,秘書康璇推著行李箱,聲音有些著急:“從機場到酒店快也要四十分鐘,怕是要耽誤。”

“沒關係,耽誤就耽誤吧。”

“老闆,你都決定趕回來了,現在怎麼又不急?”秘書不解,步履匆匆,一腦門子汗,回頭發現繆藍神色一如既往的溫和淡然,頭髮絲兒都沒亂,是真的不急。

“已經來不及了,也不怪你。”她還在寬秘書的心。

今天是繆家老董事長繆啟潤和夫人金婚五十週年紀念,慶祝宴會辦得盛大,北寧過半的大家族都會出席。

繆藍作為小輩,自然應該早早在場迎客。

只是她身份稍微尷尬,繆啟潤是她親爺爺,他夫人崔姝麗不是她親奶奶。

閤家歡的場景可以不包括她,大家也是心照不宣地預設。

她最近在外出差,原本沒預備回家,只不過今年特殊,賀家的長輩也會出席。

兩年前,她和賀家的長子賀京桐訂了婚,兩家這門姻親就算結下了。

賀家人在繆家的宴席露面,繆藍作為準賀家媳婦,就沒有不出現的理由。

車子開到酒店,繆藍沒時間再換衣服,所幸身上這套職業裝也算得體。

宴會廳迎賓處,只有繆家的管家阿姨在守著,看樣子大多數賓客都已到齊。

她打了個招呼進門,主桌坐著繆家的諸位親戚長輩。

旁邊小輩這一桌,繆依依看見她,高興地招手叫她:“姐!這兒,給你留了位子。”

宴席剛剛開始,繆啟潤照例要說點什麼。

繆藍先坐下,右手邊繆依依湊近,剛要開口,被制止住,“先聽爺爺說完。”

老一輩發言格局宏大,五十年的風風雨雨情感羈絆早已將對方刻進生命裡。

賓客聽得動容,繆藍無端想到自己那位英年早逝的親奶奶。說是奶奶,她其實都沒當過幾年媽媽。

繆藍從沒見過她,談不上任何感情色彩。

只是唏噓,在場恐怕只有她還記得這麼一個人了。

掌聲一片,繆依依在底下忍不住拆臺:“爺爺就是說得好聽,昨天晚上倆人還吵架呢。”

繆藍問:“吵什麼?”

“小姑還不結婚的事唄,爺爺說都是奶奶慣的。”

繆啟潤膝下二子一女,大兒子是第一任太太生的,小兒子和小女兒是崔姝麗生的。

繆藍和繆依依是堂姐妹,恩恩怨怨到了這一輩,已經淡化。

姐妹倆相差四歲,從小一起長大,繆依依分得清誰是真對她好。

她對內對外都是驕縱的大小姐作派,但在繆藍面前是個聽話的小白兔。

她不滿意的只有一點:自己不是繆藍唯一的妹妹。

“我支援小姑不結婚。爺爺就是個老古董、老封建!”

“依依。”繆藍示意她收斂。

“就是嘛。”繆依依不服氣,“大清都亡了他還搞包辦婚姻那一套,姐你當初就應該反抗,有小姑在前頭頂著呢,你怕什麼。就算是賀家,又有什麼了不起的。”

“鬼丫頭,你少說兩句。”

小姑能頂住,是因為還有個親媽慣著。

而她呢,什麼也沒有。

至於賀家有什麼了不起的?

就是哪怕沒有這門姻親,賀家人來繆家的宴席也是坐主桌。

繆藍端著酒杯起身,走到主桌繆啟潤的身旁,先是為來晚解釋加賠禮。

這樣的場合誰也不會苛責。

“藍藍,見過你賀叔叔沒有?”

賀家來的是賀京桐的父親賀維君,她過去恭謹地問好。

賀維君身上是出塵的儒商氣質,不說話時略顯嚴肅,對待繆藍很是溫和,說到底,他對這門親事是滿意的。

北寧這一輩的世家千金,繆藍是絕對拔尖兒的存在。

論相貌、論學歷、論能力,她都無可挑剔。

甚至她在繆家略顯尷尬的處境,對外人來說也是優點——她容易被拿捏。

賀維君三兩句場面話解釋賀京桐為什麼沒來,大家都笑笑說沒關係,“還是事業為重。”

偌大的圓桌上,把面子上的祥和維繫住就好,至於真情實感,從不重要。

繆藍心不在焉聽了一圈兒客套話,只有一句入了耳——

賀維君一個勁兒地說自家兒子不像話時,提的那句:賀京桐在海外的工作即將結束,回國後會常駐北寧。

這意味著,她和賀京桐的婚事,正式提上日程。

下午,宴席結束,送走賓客後,繆藍沒有答應繆依依一起回家的請求。

秘書安排的車一直在等著,她喝了酒,暫時沒想好去哪裡。

司機開著車子沿著酒店附近的路跑圈兒,繆藍趴在窗邊吹風,想睡覺,又珍惜難得的獨處放鬆時間。

車載廣播在作天氣預報:“……今日我市最高氣溫達到二十八度,十月底這個溫度還是比較少見的。”

“對,不過珍惜最後的溫暖,冷空氣將在本週五夜晚悄悄降臨,溫度滿二十減十五,請市民朋友們注意防寒保暖……”

秋天了,繆藍想。

她不喜歡。

車子開到了靈象路,速度明顯慢下來。

靈象路兩側栽種著百年樹齡的梧桐,是北寧有名的梧桐大道,來觀賞的人絡繹不絕。

沿著靈象路上去,是一處山林風景區,因為空氣好景色美,附近開發了一個高檔住宅區,叫鬱金堂。

繆藍和賀京桐當初訂婚,訂禮之一就是鬱金堂的一處房產。

“師傅,就在這兒停吧,你把車開到鬱金堂,我自己走一會兒。”

繆藍下了車,跟隨人群漫步。

包裡手機震動,她暫時不想被打擾,切靜音時,瞥到發訊息的人,還是選擇回覆。

顧醫生:【你的體檢還要拖到什麼時候?】

走路不方便打字,手機舉到下巴處,她回了句語音:“我剛回北寧,再寬限幾天吧顧醫生。”

顧醫生:【你還敢喝酒?】

繆藍驚訝:“這你是怎麼聽出來的?”

那端沒答,約莫也是知道今天的日子她必定要喝。

顧醫生:【體檢趕緊來做了。】

顧醫生:【週末要降溫,記得添衣。】

繆藍停下腳步,回了個【嗯】。

起了陣風,枝頭密葉嘩嘩作響悠然飄落,一片恰落到繆藍的肩上。

她抬起手,輕拂的動作在一念之間變成拾取。

寬大的梧桐葉子覆於掌上,呈現由青到金的過渡色,細長的梗尚存生機,韌韌的有溼潤氣。

等到氣溫降下來,催生出梧桐大道金燦燦的風光,靈象路的觀賞性將達到一年之最。

繆藍不喜歡北寧秋冬季的寒冷,這樣美好的景緻總算一點慰藉。

腦子裡思緒紛擾,在這條指向意義極強的路上,最終聚焦成了一個名字。

手機螢幕重新點亮,指尖往下滑,定位到一個頭像上:風景照,她此時此刻身處的梧桐大道。

點進對話方塊,頂端備註沒有改過,是對方的微信暱稱:HE

面積有限的螢幕被頻繁顯示的時間切割成更小的塊兒。

他們有交流,通常在三個對話來回內結束,時間節點大多是某個傳統節日,或者某個重要親友的生日或紀念日。

溝通送什麼禮物,她決定,他出資。

在所有人看來,雖然他們還沒完婚,儼然已是一體夫妻,尤其是繆藍,對待雙方家人禮數周到,從不出差錯。

賀京桐在國外的這兩年,她對外的態度始終是理解支援,說他也辛苦。

似乎他們之間已經有了多年的感情。

但只有彼此知道,這段本應深刻又複雜的關係,因為他的不在,被極致地簡化。

她當眼光精準的選品經理,他當痛快出錢的甲方爸爸。

合作關係,公事公辦,乾脆利落。

繆藍覺得自己已經習慣的時候。

賀京桐突然要回來了。

如果不是周圍人太多,她真想喊一嗓子。

向前望,上山的路驟然變陡,可她自己選的,必須走完。

手指在螢幕上點觸,訊息發出:【什麼時候回北寧?】

/

Edward馬球俱樂部秋季最後一場娛樂賽,場上兩隊都是臨時組成,來自一時興起的諸位公子哥。

雖然技巧不如專業的馬球隊員,但觀賞性毫不遜色。

B隊的後衛之一一個反手後進球,第四小節七分鐘恰好結束,場上一片歡呼。

賀京桐翻身下馬,和隊友碰了兩下,約好晚上聚一聚,解下的頭盔連同球杆一起交給場邊的工作人員。

他牽著馬溜達兩圈,場外一個藍頭髮女生小跑著追過來,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珍視的目光仔細端詳賀京桐的五官,是越看越喜歡的意味。

“Henry,你今天沒有戴眼鏡,”藍頭髮叫他的外文名,普通話並不標準,“但是你贏了!”

沒什麼邏輯的轉折,意在說明他怎樣都很棒。

賀京桐被飽和度極高的藍晃了下眼,腦海中抓取她的身份資訊,敷衍一句:“沒戴。”

藍頭髮上手,摸摸馬鬃,“週末我爸爸過壽,你過來玩啊。”

馬兒不習慣陌生的氣味和觸碰,打了個響鼻。

賀京桐扯住韁繩,對她這份邀請略感新奇。

藍頭髮的父親是當地龍頭企業的老大,老狐狸精於謀算,明裡暗裡給他使過多少絆子,養出來的女兒倒是個傻白甜。

他開口,聽起來是玩笑:“我去了萬一再把他氣出個好歹。”

“怎麼會?爸爸一向很欣賞你,也要我多多交朋友,他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但是我看他不順眼。”

藍頭髮被他的話驚住,幾乎以為是自己漢語不精理解錯了意思。

還要詢問,一旁跟來的同伴瞭解形勢,連忙拉住她悄悄說話。

馬場溼潤的風拂過,零星有幾個詞入了賀京桐的耳:engaged,fiancee,jerk。

還有反覆出現的Miaomiao。

賀京桐待要離開,被藍頭髮質問的怒音喝住:“Henry,你已經訂婚了?你從沒告訴我!”

她直白大膽:“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

賀京桐比她更直白:“喜歡我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算哪門子喜歡?”

“你——”

“我是個混蛋,二位剛才不是得出了結論。”他懶得再費口舌,牽馬走人,“少陪,Beth——”

藍頭髮氣得冒火:“我叫Bella!”

後場休息區人來人往,賀京桐拿到自己的隨身物品,勉強找了個僻靜地兒坐下。

墨鏡戴上,唇線一抿,有心來搭訕的,都被他的氣場震懾住。

明顯看出來,他現在不想理人。

手機上,來自繆藍的資訊剛剛送達。

兩人從沒聊過他要回國的事情,她會知道,他也並不意外。

總歸這不是什麼保密訊息。

“跟誰呢在這兒聊天。”

賀京桐抬頭,刺眼的日光被墨鏡隔絕,來人也褪去顏色,是他朋友,紀雲曄。

平淡的語氣答道:“跟你妹。”

“誰又惹你了?”

“你妹。”

紀雲曄把手裡的瓶裝水扔過去,“會不會好好說話了?”

水被接住,賀京桐把手機舉起,螢幕頂端備註的“繆藍”懟到紀雲曄眼前,“我的fiancee,你的表妹。”

紀雲曄:“……”

合著那不是個語氣助詞。

繆藍是紀雲曄姑姑的大女兒,不過姑姑離婚後又身故,紀家和繆家就斷了往來,表兄妹之間自然也疏遠,就連當初他們訂婚,紀雲曄都沒出席。

賀京桐這兩年孤家寡人地在國外,朋友對他已經訂婚這事兒都沒有實感。

紀雲曄在旁邊的椅子坐下,難得有機會擺大舅哥的譜:“也沒聽你改口叫我聲哥。”

“你好意思?”

“你好意思嗎?兩年不著家。”

“打抱不平?你們姓紀的還管得著姓繆的事兒?”

紀雲曄確實管不著,但他就想摻和。

“噯,我那妹妹多少人喜歡,你們倆訂婚時多少人眼紅,你倒好,一轉眼跑了。”

“你有事兒沒事兒?”

“桐子,我跟那邊沾著親,跟你帶著故,將來都是一家人,跟哥交個底,你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賀京桐摁滅手機擱到桌上,忽然坐得端正,要笑不笑地喊出一聲:“哥哥。”

“……”

紀雲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滾!”

賀京桐起身去更衣室,撥通秘書吳境的電話,“週六的航班資訊發給繆小姐一份。”

“喵小姐……?”秘書對這個奇怪的指令短暫疑惑,職業嗅覺發揮作用,靈光一閃老闆的未婚妻正是這個特殊的繆姓。

“好的老闆,但是可能需要您告知我繆小姐的聯絡方式。”

秘書有事兒就得應,只能委婉地提醒老闆這種行為屬於脫褲子放屁:你們兩口子的事,何必從我這兒走二手訊息。

“算了。”賀京桐揉了下眉心,結束通話前又吩咐了一句,“落地不用安排我的車。”

說話間,秘書把已經把航班資訊發給了賀京桐,確認一句:“到時候繆小姐接您?”

“嗯。”

賀京桐重新點進和繆藍的對話方塊。

HE:【週六。】

附加航班資訊。

HE:【來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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