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些襁褓,有的破舊暗沉,打滿了補丁,有的絲織金攢,富貴堂皇;有的只有一層單布,有的續了厚厚的棉花。
霜降直愣愣地走過去,抱起了一個小嬰兒,看身形也才剛出生不久,脖頸處有一條慘烈的大口子,像是被某種野獸撕咬過。
他的小被子上的滿是暗沉的血,他的面容栩栩如生,彷彿還在因劇烈的痛苦而哭泣著。
“這個應該才死不久,應該不會超過三天。”霜降咬著唇,身子也在微微顫抖。
因為她有了一個很可怕的猜想。
她第一次進來豈非也聽到了一陣嬰兒的啼哭聲?
而那時,正是晏城褚氏祭拜先祖,為家族子孫後代祈福的日子。
難道……難道褚家竟用嬰兒的命血祭?!
主墓廣闊,要堆滿這裡,所需的嬰兒又何止千萬?
“一定是他們!就是他們乾的好事!”霜降攥緊了拳頭,忽而看向一旁的傅半夏,“你怎麼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傅半夏才道:“我在唸往生經。”
霜降瞪圓了眼睛看她,道:“那你怎麼不念了?”
傅半夏淡淡道:“因為我超度不了他們。”
霜降驚愕:“超度不了?”
傅半夏走過去,雙手結印,複雜的法咒在她指尖成型。
她腳踏五乾虛陣,劍指前方:“顯!”
隨著一道符篆打出,主墓發生了鉅變!
一道紅色光牆驟然升起,將全部的嬰兒屍骨籠罩在內,腳下的磚石上竟湧出一股股鮮血。
鮮血流動,在光牆內彙整合一個古老而複雜的圖案。
果然,這些嬰兒的魂魄已經被陣法牢牢鎖住。
霜降已震驚到話都說不完整了。
她指著逐漸成型的陣法,哆哆嗦嗦道:“你……你剛連蹦帶比劃的……弄,弄出來個啥?”
傅半夏幾乎要翻白眼,但還是耐心解釋道:“顯陣術。”
“這裡的陣法被人為引去了,用此術可使任何陣法現形。”
纏鬥陰兵時,她消耗甚大,還沒有恢復過來,僅僅一個顯陣術便讓她氣海里一陣抽痛,手足發軟。
她不得不就地打坐調息。
霜降蹲坐在她身邊,“誒,這是什麼陣法啊?咱倆在這兒會不會被陣法攝進去啊?”
傅半夏沒理她。
霜降又道:“誒,你說你動了他們的陣法,他們會不會知道啊,萬一衝進來把咱倆殺了怎麼辦啊?”
“你怎麼不說話呀?”
傅半夏冷冷地看著她,“安靜。”
“噢。”
半晌後,傅半夏起身,凝視著這方墓穴。
幻夢獻仙陣、鋪滿地宮的靈石,守衛主墓的陰兵……
褚家人費盡心機弄出這麼一方墓穴,會不會就是為了吸引盜墓賊的注意,讓他們死在這裡,一身修為化作養料,不斷地為這個陣法供給。
至於為什麼把霜降趕出去,或許是嫌她修為太低,又或許是不想被她撞破這裡的秘密。
——一個褚氏維持了五百年的秘密。
當然不會有人撞破。
修為高的不屑於盜墓,修為低的,縱然逃過了幻夢獻仙陣,也逃不過陰兵!
傅半夏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元嬰大能的屍首,叫她去哪弄天心草呢?
事到如今,也只能回去求助師父,看他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思及此,傅半夏捏碎了神行牌,身形瞬間移到了古墓之外。
霜降也出來了,整個人蔫頭耷腦的。
“啥都沒有,我白挨一頓揍,唉!”她使勁兒揉揉眼睛,揉了一手白白黏黏的東西。
“誒,你之前那個治傷的法術,能不能再給我施展一下子,我感覺我眼睛好多了。”
傅半夏冷著臉道:“我教你法決,你自行運功便是。”
霜降趕忙道:“那不行,我自己施展沒有你施展的效果好。”
她嬉皮笑臉道:“你把我治好了,等你去晏城找褚氏算賬的時候,我也好幫你啊,放屁添風也是個助力不是?”
傅半夏驚奇地看著她,“我幾時說要去找褚氏算賬了?我與他們又沒有什麼仇怨。”
霜降用比她更驚奇的目光看著她,失聲道:“死了那麼多無辜的嬰兒,你不管?”
她指著墓穴,手指頭哆哆嗦嗦,氣呼呼道:“虧我還把你當個好人,覺得你有昇仙的資質,結果呢,這麼多孩子在你面前慘死,你居然無動於衷?”
“我有什麼辦法?”傅半夏冷漠道:“還是說,你覺得我應該大搖大擺的闖進褚氏的祠堂中,一把掀了他們的供桌,再指著他們族長的鼻子大罵他是個衣冠不如的禽獸?”
霜降不吱聲了,垂著頭,腳尖蹭著地面,小聲道:“就算不這樣,你也不能不管呀。”
“至少我們也該去城中探探訊息,想個辦法,把褚氏的嘴臉公之於眾!”
霜降說著,聲音也激動起來:“我們找出切實的證據,然後上報名門大宗,讓他們替天行道!到時候這也算你的一件功德呀。”
傅半夏冷笑一聲:“名門大宗?一丘之貉罷了。”
“你若看不過去,就自行去城中查探,我卻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也不喜歡平白給自己惹麻煩,尤其還是這種要命的麻煩。”
霜降氣得跺腳,大叫道:“自己去就自己去,本公主現在對你失望透頂,日後你也休想再從本公主這裡得到一絲好處!”
傅半夏搖搖頭,不想與這個神經病一般見識。
紅紅還等著天心草救命,這且不論,褚氏那樣的大族,傳承十幾萬載,底蘊深厚的可怕,族中光是金丹期修士就不知道有多少,更有一位渡劫期老祖坐鎮,豈是自己一個小小的狐妖能招惹的?
再說了,自己個狐妖,人族的小崽子生死關自己什麼事?傅半夏把身體讓給她,是要讓她復仇的,不是讓她為了管別人的閒事的。
為了別人的公道搭上自己的命,傻子才會去做。
……
晏城,城主府。
門口的茶攤上,傅半夏喝著茶,用餘光瞟著城主府。
門口站著四個守門的,三個練氣期,一個已隱隱有突破築基的架勢。
一對穿著貧寒的夫妻,正站在城主府門口跟其中一個守門人說著什麼,手裡還拿著一個嬰兒的長命鎖。
“這對夫妻,應該就是來找孩子的吧?”霜降嘆息道:“真可憐。”
她用胳膊肘懟懟傅半夏,小聲道:“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傅半夏眸中閃過凜冽,沉聲道:“這件事,城主也一定脫不了干係。”
“你是說,褚氏跟城主狼狽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