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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絕頂，天理宗已經不知第幾次發起進攻。
照例是浮空艦上戰爭法器先行，根據聖蓮宗陣法的變化，神雷塔、冷焰炮、屠魔弩先後怒吼起來，讓大陣光罩變的搖搖欲墜。
聖蓮宗修士對此都有些麻木，反正短則一月，長到半年，天理宗肯定會發動一次進攻。
這回沒有任何區別，只是攻勢好像更加兇猛一些，都用上造價昂貴的屠魔弩。
每一根屠魔箭都要用去足以煉製一件法寶的靈材，還得由四階符師在箭頭上刻畫精細的符文。
使用一次就報廢，元嬰大宗都只會在關鍵時刻使用，不然一仗下來光屠魔箭都要數百萬靈石。
轟！
硝煙瀰漫，護山陣法好幾處節點被破，根莖和土塊一同炸上了天。
祁山峰頂，像迎來地龍翻身，整座山脊都抖了一抖，巨大的石塊嘩啦啦順著峭壁往下掉落。
就在聖蓮宗弟子以為要迎來下一波猛烈攻勢時，浮空艦停止開火，並沒有隨之衝鋒的傀儡力士。
戰場之上，陷入了短暫的寧靜，只剩嗚鳴的淒厲風聲。
“一人一劍，蕩平敵巢……如他真能做到，就和大真君沒什麼區別了。”
樂正視線投向遠處，目力所及，一名白袍修士從艦首高臺上站了起來。
“做好出手準備，我和曲洋交手多次，並沒有真正接觸過那株妖化靈植。靈覺感應沒那麼翔實，但總覺著沒有那樣簡單。”
石成棟面沉似水，併指一劃，面前凝聚成一面雲鏡，竟將祁山峰頂畫面拉近到了眼前。
山上建築，修士表情，毫釐畢現。
“如能取勝，不生波瀾，那是再好不過……只怕還有意外，要我們上場廝殺。”
“正好試試我的三墳五典演化神通！”
樂正躍躍欲試，他修煉功法和同門都不一樣，是來自早就斷了傳承的儒門崇古一脈。
而石成棟等人，走的都是唯心一脈。
……
“匣中五尺劍，為天且示不平人。”
白子辰緩緩起身，無上清微劍匣中劍光飛起，落到掌中，眼神似乎透過層層藤蔓根莖，見到了曲洋。
他的眼睛沒有見到，但神識看到了。
一株抓牙舞爪的靈植，蓮葉層層散開，磅礴、混亂，同整座山峰融合在了一起。
所對抗的不僅僅是這株萬載雪蓮，還是千萬年積蓄而來的地脈之力，淵博深沉，以個人之力站在面前真有一種蚍蜉撼大樹的感覺。
從天養生口中得知了中州底層修士的近況，曲洋該死的理由又多了一條。
正是他擄走大批結丹真人以煉人傀，導致中州的中堅力量瞬間空白。
絕大多數宗門和修仙世家，就是靠著一名結丹真人撐起一片天。
一下消失了那麼多位結丹修士，中州頓時人心惶惶，劫修橫行的情況那些結丹宗門也無力再去制止。
曲洋的這一行為，等於是打散了整個中州修仙界的脊樑。
若不然，中州至少還能維持基礎秩序，不至於成了現在這樣，流離失所，餓殍遍野。
就連魔道宗門最昌的南域，都不會有如此混亂無序的社會，否則又有誰為那幾家魔道大宗來提供資源呢。
飛到空中，一劍斬下，伴隨雷霆萬鈞，且中途分化百千。
所有攔路藤蔓沒有支撐過一息的，全都成了灰燼，斷的滿地都是。
“青楓宗白子辰？怎麼來的是你，不是天理宗的石老鬼？”
一根藤蔓驀地衝上高空，結出一張人臉蓮花，花瓣張合，有聲音傳出。
“你果然已經入魔，無法自持，自身都成了妖化靈植的傀儡。”
白子辰略帶惋惜，火系天靈根的曲洋曾經是梁國最耀眼的結丹真人，毫無懸念的元嬰種子。
不過葛蒼師兄就評價過，說他心性不堪，難當大任。
果然，在繼任聖蓮宗掌教後很快就走到了要融合萬載雪蓮的這步。
按理來說，已經吃虧一次的九蓮真君肯定會留下注意事項和應對方法。
可曲洋依舊徹底沉淪，九蓮真君還只是被束縛了腳步，只要一離開祁山就會被抽取壽元。
而曲洋是乾脆失去了自我，無形間成了行屍走肉，只是自己還沒發現。
“什麼傀儡！我知道了，你是嫉妒，嫉妒我能融合雪蓮，馬上晉升為先天靈根……到時成為九華雪蓮，褪去凡胎俗體，擁有真正的仙肌玉骨。九華雪蓮，咬一口能夠長生，聞一聞就能延壽，我還要為聖蓮宗守萬世之基！”
山上數百根粗壯藤蔓上，都長出了人面蓮花，齊聲開口，聲音來回震盪。
這裡所謂的先天靈根，和修士的資質無關，而是指少數奪天地造化的靈植。
植物的靈智開發本就滯後，更別提和妖獸一樣的化形。
哪怕五階靈植，一樣不可能超脫自由，依舊離不開紮根的土壤。
但先天靈根不同，五階之後，即可開始凝聚人形。
且因為先天靈根本就蘊含開天闢地時的一點本源，真能幻化成人，就會是一具無瑕無垢，沒有經脈氣海，可以不經煉化直接吸收天地靈氣的完美身軀。
如果真同曲洋說的那樣，藉助九華雪蓮就能夠輕鬆化嬰，比任何成嬰丹藥、渡劫秘寶，都要來的效果更好。
甚至於，向更高境界發展都有可能。
但這一切前期，是要萬載雪蓮在真心為他考慮，願意分享它的本源。
而不是將曲洋當做一個工具，一個可以被隨時拋棄的傀儡。
先天靈根，基本只出現於遠古，天地初開，清濁未分時，才可能出現這種盜取了一界本源的靈植。
再往後，就幾乎不可能再現。
不說誕生難度，修士都開始知道這類靈植對他們有著莫大好處，不管是在成長階段殺雞取卵，煉成靈藥。
還是在成為先天靈根後取走本體，是煉製身外化身的無上材料。
便是化神大能都要心動，本體不可隨意走動，先天靈根所煉的身外化身卻沒這個限制。
修仙界歷史上，最出名的一樣先天靈根莫過於那根葫蘆藤，歷經萬年光陰，九九雷劫，又正巧相逢兩條地脈相融碰撞的節點，讓這根葫蘆藤走出了最後一步。
所有靈力最終只孕育出了一隻八寶葫蘆，三百年後才成熟，落地就成了一名葫蘆童子。
枯萎縮成細線的葫蘆藤，則成為了他的本命法寶。
葫蘆童子生來就元嬰境界，百年即元嬰圓滿，可是走漏風聲，被傳吃了他的肉可青春不老，延年益壽。
引來化神魔修瘋狂圍殺，就連正道化神也在暗中偷偷行動，試圖分一杯羹。
還是道德宗那代的化神老祖伸出援手，助葫蘆童子逃出昇天，又過百年就化神成功。
同時展現出了驚人實力，讓那些打著歪心思的化神放棄想法，退避三舍。
又歷三百載，無災無劫，成功飛昇。
這是遠古混沌歲月後，唯一證得大道的先天靈根。
其他的，不是半途夭折，受了天地人三劫，又或到了五階，可遠遠不如上古的葫蘆童子。
最終老死在修仙界不為人知的角落裡，畢竟先天靈根渾身是寶，想要死後不受其擾，最好從一開始就不要暴露在修士視線中。
否則上天下地，占卜神算，用盡一切手段都會把你找出來。
“胡說！我才是梁國公認的第一元嬰種子，你不過是青楓門一個走運結丹，如何同我相提並論！”
曲洋顛三倒四的大吼著，又有兩位神色呆滯的結丹真人一前一後，施展天魔解體類遁法，瞬間衝上天空。
唰！唰！
十道細若遊絲的雷光同時出現，將兩名奔著自爆金丹而來的結丹真人刺了對穿。
腦門，心口，丹田，四肢……
所有要害位置一團血霧炸開，徑直散亂一地，連自爆金丹的念頭都來不及升起。
這祁山今後可是自家到場，哪容曲洋隨便破壞。
看到這位曾經的天之驕子，變的渾渾噩噩，白子辰只想快些結束。
他現在對那株雪蓮興趣更大，要真是準先天靈根，自己將來的身外化身就不用發愁。
再一劍揮下，只有普普通通的一道劍光，不作劍光分化，也無煉劍成絲。
卻帶著開天闢地的氣勢，不，不光光是氣勢，劍光所及處所有物體都在開裂。
甚至包括了那一間間宏偉殿堂，以及祁山山峰本身。
“以一道劍意之劍，來終結你的性命，足夠你去地府中誇耀了！”
白子辰這些年，一直沒有放鬆過在劍道上的修習。
不管其他功法神通前景如何玄妙高遠，劍道還是他的根本。
尤其是學了洞玄戮神劍經後，在劍道上可以說是一日千里，就連當日得自天河劍宗中玉璧的兩道劍意，都有了鬆動。
當前一劍，正是白子辰對開天劍意的感悟演化。
以正取勝，大拙至美，有著重開天地的氣勢。
聖蓮宗中尚存的禁制紛紛炸開，只有一名披頭散髮，渾身發臭的修士衝出，伸手一拖，就成了一隻巨大雪蓮。
空中氣溫瞬間下降數十度，就連磅礴劍光都差點凝固住，已經有了冰晶生成。
可劍光每下落一丈，劍勢就強上一分，還沒轟上接仙台，就翻了不知道多少倍。
鐺！
一聲震鳴，雪蓮葉片遠勝金石，可在這開天闢地的劍氣下，一下斬進了雪蓮深處。
雪蓮發出一聲類似人族修士受傷的痛呼，雪白的蓮葉湧現根根血絲。
本體受創，傀儡之身更加難過，曲洋的一隻手臂掉落下來。
離開身體的瞬間，就成了一截木頭，沒有一滴血水。
“為什麼，我只想安安靜靜修煉，為何不給我這個機會！”
‘曲洋’已經被奪了心智，說話人已經成了萬載雪蓮。
“是你們逼我的，就以我萬年積蓄，來讓祁山同我陪葬，一塊兒共赴黃泉。”
祁山峰頂，靈氣不受控制的席捲而來，凝成一口巨型的碧光飛劍。
同時，無數冰針，萬朵雪蓮，在山頂突兀湧現。
每一根冰針都相當於一道三階法術，鎖定了白子辰，形成一道冰晶長龍要將他淹沒。
而萬朵雪蓮反向吞吐靈力，整個峰頭都開始有冰晶凝聚，接仙台中心本就是四階極品的靈地，在萬載雪蓮自毀式的大爆發下，首次出現了靈氣生實。
滴答一聲，一點靈氣水滴落下，被正中心的‘曲洋’一口吞下。
他本已奄奄一息的身體，又像吹氣球那樣瞬間恢復過來，甚至更勝往昔。
伸手一握，有真元巨手長上百丈，向前一撈，整塊空間都是撐破。
黝黑的空間通道出現，很快受天地規則限制，再次湮滅消失。
但這真元巨手所爆發出來的恐怖力量，讓在場所有修士都心頭髮涼。
這要被抓住，恐怕沒有護身法寶能救自己。
不過白子辰劍光靈動，將雪蓮的真元巨手戲耍無形，同時又有一道灰白劍光落入掌中。
天空放晴，大日高掛，本來一池靈泉已經被凍成冰柱。
天象一變，氣溫上升，春日暖洋的感覺又回到身上。
那幾艘撤離遠遠地浮空艦上修士，先前都快被凍成冰人，氣血凝固。
眼下被陽光一照，明明並不猛烈，卻又有了活過來的感覺。
“大道交鋒，真意變幻……”
石成棟臉色難看，曲洋的手段顯然是為他準備。
如果按照原計劃，趁自己同他大戰時候，天理宗殺上祁山攻佔靈地，只怕所有弟子都要折在裡邊。
更要緊的，有了五階靈氣之液進補的萬載雪蓮，表現出來的實力再進一步，已有大真君之威。
如果冒然輕進，真有可能陷落其中。
“我只道白子辰悟得光陰真意，怎在此基礎上還掌握如此多的劍意……照這樣下去，別說北域第一劍修，就連離著天下第一劍修的寶座都不遠了。”
白子辰以芳華劍，演化天象劍意，變化節氣，來對應萬載雪蓮的無盡寒意。
當日玉璧中獲得的第二道劍光，可演化二十四節氣，天象變化，同時和光陰真意都搭上一點邊。
此時在他手中，收斂寒氣，轉入春日時節，生機煥發。
使得祁山背陰處萬年不化的堅冰，都開始出現融化，有冰水流淌。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