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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這不是做夢,你就算躺地板上睡一覺,醒來也還是在這。】

在紀初禾對著衛生間的鏡子睜眼閉眼十二次之後,系統終於沒忍住出聲,停頓兩秒,它給出一個自以為很有效的建議。

【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給自己一巴掌,看看痛不痛。】

“你怎麼不出來讓我扇一巴掌?”紀初禾翻了個白眼,抬頭看向鏡子中的那張臉。

和被病魔折磨得形銷骨立的她不同,鏡中的少女面容白皙,櫻唇水潤,鼻樑小巧高挺,一雙桃花眼內勾外翹。

令人感到違和的是,明明是穠豔的長相,卻刻意化了淡妝,弱化了五官的精緻張揚,黑長直齊劉海更是讓她看上去單純無害。

這張臉和紀初禾生病前的樣子有幾分相似,乍一看到,她不由得怔了怔。

她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學,畢業後成了一名996打工人。工資還算可觀,但是經常要加班,老闆是個萬惡的資本家,天天給他們洗腦,說什麼生前不必多睡,死後自會長眠,要趁活著的時候創造價值。

放他爹的狗屁。

誰說死了就能長眠?怎麼她死了還得替人過苦日子?

這具身體的主人跟紀初禾同名,按照她對系統塞進來的劇情的理解,這應該是一部古早的狗血替身虐文。

原主就是那個被虐得死去活來的替身女主。

紀初禾甚至都懷疑是不是她的名字風水不好,不然怎麼叫這名的一個兩個都過得這麼慘。

這本書裡的男主祁北墨是一位娛樂公司的總裁,白月光拋棄他出國之後,他開始在圈內瘋狂找替身。菀莞類卿,從此他找的所有女友都和白月光有幾分相似。然而沒有哪一任女友能和他在一起超過三個月。

不過祁北墨是圈內出了名的大方,女明星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資源蹭蹭上漲,哪怕是分手,也能得到價值不菲的補償。因此大家都說,能被祁北墨看上,是一種福氣。

紀初禾:?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原主是個十八線小明星,因為母親重病需要錢治療,才進入了娛樂圈。然而沒有身份背景的她只能演一些惡毒女配,跟祁北墨在一起後,雖然資源變好了,但是網友不肯買賬,祁北墨的那些前女友也紛紛針對她。

原主和祁北墨在一起的期間,一直兢兢業業地扮演著白月光的替身,不管是來自他的傷害,還是來自他朋友親人的嘲諷,她都默默忍受。直到白月光回國,原主才終於明白,原來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敵不過白月光的殺傷力。

兩人大吵一架,原主傷心離開。可這時候母親的病情突然惡化,她湊不出高額手術費,只能低下頭給祁北墨打電話,然而當時祁北墨正和白月光在一起,電話被白月光結束通話,原主母親也因為搶救失敗去世了。

原主渾渾噩噩地出了醫院,卻在過馬路時被一輛大貨車撞飛,香消玉殞。

得知原主的死訊後,祁北墨才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和原主的相處中動了心,對白月光不過是年少時的執念。他發了瘋一樣地抱著原主的骨灰盒在雨中低吼,可那個默默愛著他的人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頹廢哀慟了一陣之後,祁北墨著手調查真相,隨著線索抽絲剝繭地冒出,他才發現白月光做的那些事,就連害死原主的那場車禍,也是白月光一手策劃的。

祁北墨把白月光送進了監獄,報復了所有害過原主的人。原主死後,他再也沒有和誰在一起過,用盡餘生去懷念她。

看完了劇情之後,紀初禾薄唇張合,櫻桃小嘴中吐出乾淨利落的兩個字:“傻逼。”

感情虐文虐來虐去只虐她是吧?又是被男主兄弟造黃謠,又是被男主媽媽拿錢砸臉,又是被白月光針對陷害淪為全網黑,最後還被車撞得連全屍都沒留下,男主倒好,幹了那麼多破事最後只要懷念她一下就是虐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怨念,系統出聲安慰:

【所以你來了呀,你可以幫她擺脫劇情的干擾,改變她的人生。】

“那你有什麼用?”

紀初禾語氣中的嫌棄毫不掩飾,系統連忙表示自己的作用,連語調都高了幾分。

【我可是很有用的!我能給你傳輸劇情,還能在你迷茫的時候當你的指路明燈,給你指引!】

紀初禾:“哦。”

見她不為所動,系統急了。

【我我我,我還能滿足你一個願望!對,你想要什麼?】

紀初禾那張面無表情的面龐上總算有了一點波動,她微微挑眉:“什麼都行?”

【當然!】

“行,那老登給我爆點金幣。”紀初禾豎起一根手指,“我也不貪心,一千萬就行。”

她上輩子的願望就是掙夠五百萬存銀行,然後立馬辭職,過上吃利息的生活。考慮到這個世界還有一個病重的老媽,那金額還得翻一倍。

系統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這,這個不行,我不能憑空變出沒有的東西。】

紀初禾勾起的唇角弧度緩下去幾分,退而求其次道:“那你給我一個六合/彩中獎號碼。”

【這個也不行。】

紀初禾忍了忍:“那給我智商加點值,讓我變聰明,最好是能發明出什麼很牛的專利。”

【宿主,我說了,我不能憑空變出沒有的東西。】

罵人是吧。

“你現在罵人可真高階啊。”紀初禾皮笑肉不笑地誇它。

【宿主不要生氣,我可以提升你這具身體本身的數值,比如美貌和身材。】

“這有什麼用?”

【咦,你不想變得更漂亮嗎?】

系統覺得很疑惑,它歷來許多屆的宿主往往都會選擇提升美貌,在這個世界裡,長得漂亮似乎有一種特權,更何況是在娛樂圈。

“我已經長得很好看了。”紀初禾從小就自信,沒等系統再說什麼,她垂頭盯著自己的右手看了看,問:“你說你能提升身體數值?”

【是的。】

“行,那你給我一個金剛不壞右手。”

【啊,啊?】

紀初禾抬起右手,蹙了蹙眉:“很難理解嗎?我說我想要一個很有力量的右手。你不會連這也辦不到吧?”

【當然不是了!我可是很有用的!我只是好奇,宿主你要這個做什麼?】

系統話音剛落下,紀初禾感到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如暖流一般從血管湧入了自己的右手手掌,她五指握了握拳,表面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內在蓬勃愈發的力量她能清楚地感受到。

紀初禾滿意地眯了眯眼,才語氣幽幽地回答系統剛剛的問題:“方便我待會兒扇巴掌。”

她森然一笑,系統被嚇得瑟瑟發抖,一道機械聲的【關機】過後,它主動消了音。

包裡的手機嗡嗡作響,紀初禾拿出來,看了眼來電人名字,纖指一劃,按了拒接。

現在這個時間節點原主已經和祁北墨在一起了,但是還沒有公開。今天晚上,祁北墨帶她來參加一場兄弟聚會。

這是這本替身虐文的第一個虐點。祁北墨的那些兄弟都是一些紈絝公子哥,身邊女伴無數,大家也知道祁北墨對歷任女友都是逢場作戲,因此對他帶來的女人一點兒也不尊重。

有人衝原主開黃色玩笑,讓她陪酒,包廂內爆發出一片不善的鬨笑與口哨聲,那些男人的眼神彷彿要把她扒光一樣。原主侷促地站在裡面,下意識想尋求祁北墨的庇護,可轉頭卻看見他一臉無所謂地坐在沙發上,對其他女人遞來的酒毫不抗拒。

最後在原主快落下淚時,祁北墨才淡淡開口勸阻。

紀初禾從衛生間出去,入目是一條光線昏暗的走廊,兩旁有敞開著門的包廂,經過時裡面曖昧靡麗的歡笑聲傳來。

這家會所是上層公子哥聚會常來的地方,奢華迷亂,說白了和風月場所沒什麼差別。祁北墨帶原主來這種地方,可見對她沒有多少尊重,偏偏原主沒有意識到,還因為覺得自己和他地位差距過大而感到自卑。

紀初禾可不慣著他,沒有劇情能只虐她,要死大家都別活。

她繞過一個彎,遠遠看見倚靠在牆邊抽菸的男人。

身形高大筆挺,肩寬腿長,一身看起來就很貴的休閒服,他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手機,亮著的螢幕映照出他冷峻的面龐,渾身上下透露出幾分不耐的氣息。

看見紀初禾,祁北墨在旁邊的垃圾桶上按滅菸頭,語調冷冽地問:“為什麼不接電話?”

紀初禾:“剛拉完屎在提褲子,騰不出手。”

祁北墨唇角抽了抽,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進去吧。”

包廂門被推開,香豔荒唐的景象映入眼簾。玻璃茶几上擺滿了名貴的酒水,公子哥們推杯換盞,骰子搖得嘩嘩作響,每人懷中都摟著一個女伴,大敞的襯衫衣領露出胸口的唇印,在昏暗曖昧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豔麗。

看見祁北墨進來,幾人紛紛站起來打招呼,中間染著黃毛的男人嬉笑著道:“祁少,這麼晚才到,不會是剛從溫柔鄉出來吧?”

他話音剛落下,包廂中爆發出一陣鬨笑聲,幾道不懷好意的打量目光落在跟在祁北墨身後進來的紀初禾身上。

雖然都是上層圈子的公子哥,但這些人大多是掌握不了家族實權的紈絝,因此面對祁北墨的時候多少帶了幾分敬畏。

然而對紀初禾,他們就不必有多少尊重了。畢竟圈內人誰不知道祁北墨換女人比換手錶還快,那些被包養的女明星在他們看來,與玩物沒什麼區別。

祁北墨不輕不重地掃他們一眼,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喝你們的。”

他們這夥人說話都這樣,祁北墨沒往心裡去。他剛在沙發上坐下,立馬有女人拿著酒杯靠過來,捏著嬌滴滴的嗓音道:“祁少,你可好久沒跟林少他們一起來玩兒了。”

紀初禾站在包廂中間,淡漠地看著這一幕,果然,如劇情中所描述的那樣,祁北墨對主動湊上來的女人並沒有任何的抗拒。

他往後一靠,抬手解開兩顆釦子,露出性感的喉結,而後順手接過了女人手中的酒,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透露出幾分邪氣。

被稱做林少的黃毛見狀,猥瑣的目光又往紀初禾胸前掃來,打量過後,嘿嘿一笑:“祁少,這次的妞比不上你前女友啊。”

其他人秒懂,意味深長地接話:“總得換換口味嘛,小是小了點,可說不準祁少最近就愛清淡的那一口呢。”

祁北墨沒有搭腔,姿態懶散地飲著酒,彷彿他們開的葷腔與他無關。紀初禾站在原地,活動了一下垂在身側的右手。

黃毛兩頰絳紅,看上去像是喝了不少酒,他鬆開懷裡的女人,手肘撐在大腿上,上身前傾,拿起茶几上的酒倒滿一杯,而後舉起衝紀初禾抬了抬下巴:“祁少可難得帶女人來這裡,妹妹,這不得給兄弟們一個面子喝一杯?”

見紀初禾不為所動,黃毛臉上浮現出一抹尷尬,被下了面子的他語氣變得衝了幾分:“祁少,這次的妞不僅身材比不上你前女友,連眼力也———”

說時遲那時快,黃毛的話還沒說完,原本還跟個木頭一樣杵著的紀初禾突然兩步上前,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喝點馬尿你是心高氣傲。”

“啪——”的一聲迴盪在包廂裡,一瞬間,房間內鴉雀無聲。

眾人都被她的動作和話語驚到了,張著嘴傻愣愣地盯著她,黃毛更是被一巴掌打懵了,歪著腦袋半天沒緩過神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祁北墨,他帥氣的眉毛緊緊蹙起,語氣不悅:“紀——”

“啪——”

話音未落,紀初禾回頭反手也給了他一巴掌:“一聲不吭你是生死難料。”

這一巴掌更為洪亮,回聲在包廂中餘音繞樑。

房間內除了兩個頭被打歪了的人,其他人被嚇得嘴巴緊閉,看向紀初禾的眼裡充滿震驚和畏懼。

這女人瘋了吧?怎麼連祁北墨都敢打啊?

紀初禾抬腿上前,接過黃毛手中的酒杯,往地上倒了半杯:“反正你遲早要死,我先敬你半杯。”

她拿著酒杯的手往前一揮,剩下半杯酒悉數潑到了黃毛臉上,紀初禾重重的將酒杯放在茶几上,平靜銳利的眸掃向黃毛:“面子沒有,巴掌買一送一。”

說完,紀初禾直起身,瀟灑地離開了包廂。

被打得眼冒金星的黃毛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蹭的一下起身,向祁北墨告狀:“祁少你看她!祁少你說句話啊!”

然而就在他站起來瞬間,跟前的茶几忽然一塌,四濺的玻璃碎屑砸在他腳背上,黃毛殺豬一般“啊”了一聲。

“林少!林少你沒事吧?”他的女伴趕緊將他扶住,包廂內頓時亂作一團。

因此也沒人注意到,臉色沉得要滴出水的祁北墨。

*

而另一邊,出了會所的紀初禾神清氣爽,她呼吸著新鮮空氣,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活著真好。自己的新生固然欣喜,別人的痛苦更令人高興。”

她舉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誇道:“系統,我承認你是個有用的東西了,剛剛打人居然一點也不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手不痛說明沒用多大力氣,真是好一個心地善良、沉魚落雁的絕世美人兒啊。”

【關機】

一道機械音在腦海中響起,紀初禾毫不在意,哼著小曲一晃一晃地往前走。

此時已經八點多了,晚間的風徐徐吹著,重獲新生與健康的紀初禾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她沿著街道漫步,會所位於繁華的商業區,沿街的店面此刻都燈火通明。

紀初禾路過一家理髮店,玻璃門反射出她的身影。不似病重時的瘦骨嶙峋,這具身體身材勻稱細長。雖然瘦,但肢體很有力量感。

因此,當紀初禾的視線往上落到那刻意將她往清純柔弱刻畫的妝容與髮型時,不由得再次皺了皺眉。

她深吸一口氣,從包裡拿出一個口罩戴上,推開了理髮店的門。

明亮寬敞的室內,沒有一個客人,幾個理髮師齊刷刷地在低著頭玩手機,看見有人來,立馬站起來裝作很忙的樣子,掃地的掃地,擦鏡子的擦鏡子。

紀初禾忽然心生退意,按照她經常剪毀的經驗,開在熱鬧商街還沒有客人的理髮店,大多技術不怎麼樣。

打擾了,告辭。

紀初禾轉身就要溜,然而還沒等她開啟門,那些理髮師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趕緊迎上來擋住她的去路。

“歡迎光臨夏吉芭剪理髮店,我叫阿吉,他叫阿芭,請問您洗頭還是染髮?”

紀初禾:……

這名字,聽起來更不靠譜了。

“您先坐,今天我們首席設計師在店裡,讓他來給您設計髮型。”

幾個理髮師環繞著紀初禾,將她推到椅子上坐下。

很快,裡間出來一個……嬌弱的男人。

他扭著腰走到紀初禾身後,雙手往她肩膀上一搭:“親愛的,剪還是染啊?”

紀初禾一直信奉一句話,從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燒烤,哦不是,睡覺。

既然已經逃不掉,不如放手一搏。

紀初禾目光落到他的蘭花指上:“剪頭髮,麻煩不要壓著我的肩膀。”

“哎呀,別這麼拘束嘛。”

紀初禾睜著眼就瞎扯:“不是,我剛做完直角肩,你壓到我的針孔了。”

理髮師笑容一滯,趕緊收回手,尬笑了兩下:“不好意思,我叫夏,您叫我阿夏就行,您是想剪什麼樣的髮型?”

紀初禾:……

感情夏吉芭剪是這麼來的啊。

紀初禾和他形容了一下,理髮師比了個ok的手勢。

不知道是不是理髮師天生自帶的技能,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內,他的嘴就沒有停過,話語密切得宛如倒豆子一樣。

“您是第一次來我們店裡嗎?要不要辦一張會員卡,燙染五折,現在有優惠,充值五千送五百。”

“不用了。”

“哎呀我覺得您這個氣質染一個顏色更好看,現在很流行咖棕色的,您要不要染一個。”

“不用。”

“要不再剪短一點吧,短一點好看。”

“不。”

紀初禾眉宇間的皺痕越來越深,理髮師卻渾然不知,揮舞著拿著剪子的手,滔滔不絕地說:“我建議您做個護理,您這個頭髮髮質有點粗糙啊,是不是經常漂燙啊?”

“不是。”紀初禾抬起烏黑的長睫,透過明亮的鏡子與身後的理髮師對視:“我是剛坐完牢出來,在監獄裡沒時間打理。”

理髮師一頓,喋喋不休的嘴張成一個震驚的o形,他半信半疑地問:“怎,怎麼進去的啊?”

紀初禾淡淡“哦”了聲:“上次去剪頭髮的時候那個理髮師一直多嘴,我沒忍住拿著剪子捅了他一剪刀,判了兩年半。”

理髮師張著的嘴火速合攏,連詢問聲都小了幾分:“您看這個長度怎麼樣?”

“還行。”

沒了人在耳邊嘰嘰喳喳,紀初禾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果然還是這招好使。

被社會捶打了幾年,紀初禾嘴裡沒一句真話。領導讓她無償加班,她說自己要去醫院治痔瘡,同事讓她免費代崗,她說她一上班就頭暈腦脹。

總之名聲在外,有好有壞。有時候她是48離婚帶倆娃的鏗鏘玫瑰,有時候她是殺人不眨眼的凶煞女鬼。主打一個身份全靠自己編,該發癲時就發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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