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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尚書大人謬讚了，晚輩需要學習的地方很多，請兩位前輩多多指教。”
“別的話晚輩就不多說了，如今陛下豪情萬丈、雄心勃勃，想著跟漢唐兩代看齊，說是寸土不失，其實意在開疆拓土，建立前所未有的豐功偉績。”
兩人聽罷一個怔愣，面面相覷。
沒錯，的確是這麼一回事。
如今皇上就是想用其豐功偉績，來向世人證明他才是當代最偉大的帝王。
曾經的燕王朱棣，沒有被太祖高皇帝選為繼承人。
他想用日後威望與成熟，來掩飾被世人詬病的篡位之說。
這些都好理解。
可徐欽接著說的一些話，卻讓蹇義和夏原吉兩人聞言，驚出一身冷汗。
“有道是天子有雄心，百官勞碌命…想必兩位大人曾聽說過吧！”
“接下來朝堂之上將會發生許多變化，臣公們可有苦頭吃了，尤其是你們兩位。”
“但凡做大事的帝王，都需要大量人才服務，大手筆花錢，而兩位恰好是管人、管錢。”
“你們說，是不是最關鍵也最忙？”
蹇義和夏原吉不由地點頭稱是。
“可榮譽與風險並存，所謂鞭打快牛。事做得越多，得到皇帝讚賞的同時，也是危機四伏。”
“要是吏部推薦的人出了大錯，或者戶部在關鍵時候拿不出錢財，雷霆之怒，你們未必能承受得起哦。”
兩人一聽，臉色變得相當難看。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站得高摔得重，接下來倒黴的也許是他們倆。
夏原吉和蹇義互相對視一下，竟然從對方眼眸裡捕捉到一種力量。
或者說是前所未有的成名機會。
讀書人，尤其是天之驕子，功名富貴，光宗耀祖是他們的終極目標。
說白了，生下來寒窗苦讀就是為帝王服務，是皇族的代言人，或者是工具人。
朝廷更替，他們才有機會坐上現在位置。
新晉皇帝將來大有作為，他們何嘗不想著向天下人證明自己呢？
輔佐新君，開創盛世，正是士大夫們的最高殊榮。
就算最苦最累，鞠躬盡瘁，在所不惜。
讀書人，誰都想搏一個青史留名！
這一點上，徐欽作為穿越者，怕是領悟得不夠深刻。
不知不覺中，所有文臣武將們返回宮城。
御前太監前來通告，皇帝在武英殿等著諸位臣工。
臨近正午，朱棣先招待臣工們一些宮廷糕點和茶水。
這大概就是古代的工作簡餐。
徐欽瞧著頓覺太簡陋了吧。
這跟後世的官場午餐沒法比。
可你還別說，宮廷糕點那味道很贊，就是數量少了點。
尤其是丘福朱能他們這些武將，個個飢腸轆轆。
文臣們吃相斯文，武將們則是狼吞虎嚥。
最後，還不滿地舔著手指上沾染的殘餘糕點，像狼狗似的兩眼發綠，四處掃視。
喔靠！
瞧他們這副饞樣，就像是餓了三天的惡狼。
這可是墊飢的點心，不是飯。
徐欽心裡一陣鄙夷。
吃完點心、喝口茶，該進入正題討論。
一套君臣禮儀之後，上首位端坐著的朱棣，那是滿臉笑容。
他把目光落在今早大出風頭的徐欽身上。
“徐愛卿，你剛在江北軍營裡說的那番話，能不能當廷給大夥再仔細講講，朕敢斷言，剛才有許多臣公都沒聽清楚、明白。”
這話一點毛病也沒有。
剛才除了站在朱棣身前的七八位重臣，大多數離得遠，有些將軍的注意力在警戒方面。
剛才爭論了些什麼，確實沒明白。
見朱棣還想當廷進行一番思想動員，徐欽當然得積極配合，繼續演好戲。
只見他出列拱手道：
“稟奏陛下，微臣適才說的主旨，就是評價一個國家強弱，不能光憑眼前，得未雨綢繆，追求長治久安。”
“身為君臣，又該堅守哪些東西呢？”
“首當其衝的就是疆域地盤。”
“祖宗們打下來的疆土，這是先人留給後世的生存環境，老百姓都知道不能當敗家子。”
“身為帝王將相，更不該輕易丟棄土地，放棄祖宗基業。”
“任何時候，有人膽敢冒犯大明主權，覬覦大明疆土，那就必須堅決給予回擊，寸土必爭。”
“古往今來，咱們要學習漢唐朝代的君臣齊心，滅匈奴、殲突厥之勇毅血性。”
“但不可搞成兩晉、兩宋對胡人們的妥協退讓，喪權辱國。”
徐欽這番愛國主義演講，立即激發了在場所有人的血性。
“講得好！”
朱棣情不自禁地站立起來，他朗聲大笑，道：
“徐卿講得很好、太對了。”
“太祖高皇帝起身布衣，北驅大元，內平草莽，創立下赫赫大明。”
“三代以下得國之正者，無過大明。”
“朕如今已繼承大統，自當奮發圖強，發揚太祖高皇帝之精神，拓展大明之基業。”
“不僅要守住大明的江山社稷，還要不斷開疆拓土，成就並遠超漢唐之盛世。”
“這是天子的職責，朕此生必定要矢志不渝，誓死方休！”
朱棣一代梟雄，血液裡流淌著戰爭基因，好戰是他的特徵。
征服一切是他的終極目標。
徐欽聞言內心一顫，眼前一黑。
完了！
一不小心，把一頭戰爭魔王給啟用了。
朱棣想學李世民，文治武功，貞觀之治。
但需休眠養息，恢復國力才行啊。
可…這下熱鬧了。
朱棣已是熱血沸騰。
反過來，他能放過你嗎？
“徐愛卿，你覺得下一步應該怎麼做，有什麼妥當的建議？”
娘哎，這像是在宮殿上考試？
皇帝出題，臣子應答。
徐欽怔了怔，立馬躬身作揖道：
“陛下，微臣斗膽諫言，目前尚以修身養性，恢復國力為妥。”
“你說甚？！”
朱棣聞言龍顏陡然變色。
孃的，你小子剛才還振振有詞，把大夥都激發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踏馬揚鞭，馳騁疆場。
才過不到盞茶功夫，你又潑來一盆涼水，澆滅了君臣身上的火熱。
你這葫蘆裡賣的是啥藥？
朱棣瞪圓著眼珠子，接著就要雷霆霹靂。
這時候蹇義慌忙站出來，幫著徐欽辯解道：
“啟奏陛下，臣以為少詹事所言不無道理。”
“眼下新朝剛剛經歷戰亂，民生凋敝，國庫空虛，急需恢復民力，此時確實需要休養生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