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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城的夜具有典型的淮南特色,沒有過早的宵禁,從城門大街到西市一路到了晚上會有晚集。老叟執杖,稚童點燈,燈火浮光中,點亮了這座城的人情溫暖。靜安寺曾經不算大的寺廟,香客寥寥,在現任主府上任後,兩次擴建,才慢慢讓這個地方有了更多的人氣。靜安寺要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除了其內精美絕倫的塑像之外,便是它有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卻解卦極其靈驗的廟祝,尤其善解姻緣一道,因此頗受城中姑娘們的關注。

阿寧在第三次被人踩了腳之後,頗有些無奈。算姻緣這種事總是女子頗為上心,因此桑家的長輩便沒來湊這個熱鬧,夜遊江水岸去了,桑悠然拖著阿寧和阿佑硬是擠了進來。阿寧著實沒有想到安城女子對於此事如此上心,她拍了拍衣角蹭上的灰塵,微微蹙眉,抬頭便見到一男子留著八字鬍鬚,一臉神秘莫測的模樣將籤筒遞給她。

在桑悠然期許的目光之下,阿寧隨意抽取了一根。

“姑娘可也是求姻緣?”

“是是。”一旁的桑悠然倒是比阿寧著急,替她答道。

那廟祝看著那籤文皺了皺眉,又問道:“姑娘,你可有傾慕的男子?”

阿寧愣了愣,腦海中快速浮現一個人影又被她強行抹去,道:“沒有。”

“這樣啊。”那廟祝細窄的眼睛頗有深意地看了看阿寧,隨後笑了笑,倒是也沒揭穿她,繼續道:“這一簽表明你這姻緣怕是有些難。”

“難嗎?”

那廟祝“嘖嘖嘖”了幾聲,又故意往後靠了靠,後面架子上是他自己做的姻緣護身符,阿寧看了一眼便會意,接著道:“我就想找一個宜室宜家的男子,這般難嗎?”

“宜……啥?”那廟祝估計也是第一次聽到姑娘家喜歡的不是偉岸的君子,倒是想找一個沉溺家宅內務的男子。

桑悠然眼皮跳了跳,她低頭問阿寧,“你這想法二伯母知道嗎?”

阿寧道:“我不太喜歡打打殺殺,也不愛聽人清淡聒噪,所以找一個能把家裡把持地妥當的人就好。”

見阿寧說得認真,桑悠然與那廟祝對視了一眼,道:“那你這個還真挺難的。”

這個年紀的男子誰人不是有高遠的志向,再者即便是個成日混日子的二世祖,也沒有管好一家的細緻心思,阿寧這個要求真真是難。那廟祝倒是沒想到今日遇到這麼個女子,正想推銷他的那些錦囊,卻見桑悠然一把將阿寧提了起來,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憑著他敏銳的商業嗅覺,眼前這個定然是個大金主,便將阿寧給略了過去。

被忽視了的阿寧自顧地站到了一旁去,給後面擠滿了的人騰開位置。她顧自走到一旁樹下,漸漸地也看不見桑悠然跟阿佑到底在裡面跟人講了些什麼。閒涼處總是有些陰鬱,好歹一旁空閒庭院的牆面擋去了颳得幾分猛烈的河風。阿寧瞥眼便看到遠處的牆角下,女子一襲白狐裘衣與一男子牽手匆匆離開了鬧市。

那是桑子青,阿寧微微皺眉,她抬步跟了上去。二人似乎一路跑了許久才躲到河岸邊的一方暗處,這裡距離夜集較遠,此時河風猛烈,倒沒有幾個人來此。

阿寧不遠不近地跟著,在轉角處找了個位置停了下來,便聽到二人相擁而泣的聲音。果不其然,來人正是桑子青失蹤已久的丈夫,張臨賀。難怪她今日會主動提外出。桑子青想問張臨賀這些時日的去向,然而張臨賀並沒有那個心思與人敘舊,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木匣子,交給了桑子青。

“這是?”

“這是民府的賬目。”

桑子青不解,張臨賀左右張望,見無人尋來,他緊蹙著眉,道:“只要有這個,他們便不敢拿我跟張家眾人怎麼樣。”

桑子青雙手死死抓著那匣子,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臨賀沉默了半響,見桑子青不問到底不死心的態度,方才啐了一口唾沫,道:“我不過就收了糧莊五千兩,跟他們比不過蠅頭小利,但他們卻想借東宮之手除了我。”

原來,張臨賀在整理糧食排程的賬目時,無意間翻到了一筆三十年多前的舊賬,當年大淵的西南諸國征戰不斷,導致流民四竄,為此敦帝也就是先帝調配了大批物資前往西南,幫助各國平息戰亂帶來的傷害,回覆正常的政務秩序,也因此,大淵獲得了西南各國的尊敬,開始尊大淵為宗主國。但張臨賀在查這筆賬目的時候發現,當年民府調遣押送用的是重型運輸車輛,證明糧草數量巨大,但按照當年入庫和出庫的記錄,根本就沒有這麼大一筆糧草被運往西南。

聽及此,桑子青微微皺眉,她並不明白張臨賀到底要說什麼。

“民府那些人動了當年敦帝押往西南的糧草。”

事及國家軍政,若此事被朝廷知曉便是再難饒恕。更何況,這帳目中牽扯的不止民府之人。

“只要我不出現,他們便會忌憚我狗急跳牆,拼死也會保下張府中眾人。”張臨賀看著桑子青,眼眶微紅,“這幾日,他們四處尋我,這本賬目若是落到他們手中,我們便再無底牌,張家便真的完了,舒兒他們也……”

聞及子女,桑子青下意識抱緊了懷中的賬目,“你放心,我會藏好它。”

“若是桑家人知曉你藏了此物……”

“放心,母親向來縱我,她便會護我,我不會有事。”

聽到這話,張臨賀如釋重負般抱了抱妻子。

暗處,阿寧神色冷淡地聽聞張臨賀的話,她斂著的眉目中多了三分肅穆。張臨賀說得沒錯,重型運載能運更多的糧草,但敦帝在位時氏族兵亂,這類運載車駕因為抗顛簸和摔打,當年被中部軍隊用來運輸戰時的兵器。

算一算時間,阿寧想起了當年的另外一件公案,姑蘇白家。

敦帝在位之時,大淵氏族第一,唯屬姑蘇白氏。當年東南有氏族傭兵自重,企圖用假的王印與大淵朝廷隔江而治,宣揚敦帝手中根本沒有傳承印璽,白板帝王不足為大淵之主,最後是白氏家主親自認證大淵皇帝手中印璽乃是太祖傳承至今的王印,這才平息了這場鬧劇。但後來白家因貪墨軍器,闔族下獄,由敦帝親自頒令,滿門抄斬。這也是百年來氏族與王室權勢相爭中最大的一件公案。

阿寧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轉眼卻見不遠處二人已經依依惜別。張臨賀快速竄上停在河岸的船隻,而桑子青將拿匣子藏於袖中往鬧事走去,而遠處的看似在悠閒散步的幾人快速散去,分別跟上二人。阿寧微微蹙眉,隨後穿過巷道,在西市將桑子青攔了下來。

桑子青見阿寧攔在自己面前,面上表情明顯不悅,但阿寧卻沒有讓道的打算。

“讓開。”

阿寧神色冷淡,卻是半步不讓,道:“姑姑還是莫要回去了吧。”說著又看了看桑子青來的方向,“姑姑才與張氏和離不久便與陌生男子私相授受,如此行徑有辱門風。”

阿寧的聲音清朗,讓不少行人駐足觀望。她抬眼隨意地掃了一眼,果不其然,不遠處的人群中,兩名男子停了下來,細細地觀察著這邊。

桑子青的臉色青白相加,不敢直言自己見的正是張臨賀,她咬著嘴唇幾分泛白,怒道:“桑家幾時輪到你做主了!?不過是撿回來的低賤貨色,真當自己是桑家正牌姑娘了?當心我讓母親立刻將你攆走!”

“桑家正經門楣,姑姑這般作風祖母又怎會容忍?”

桑子青惱怒非凡,又著急懷中之物,遂立刻撲了上去,“我今天就要替你父母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是規矩禮數!”

街道之上人群幾分擁擠,阿寧還是不可避免被桑子青撕破了衣袖。阿寧幾分不耐,正巧一青年走過,她轉身抽出一旁男子身上的長劍,直接架在桑子青的脖頸。大淵文士喜佩劍,並以此為清雅風流,但這類劍大多是沒有開鋒的。那人被這猝不及防的動作弄得愣在原地,正想要回佩劍,卻見抽走他長劍的女子一手執劍,正對著另一名婦人,看二人穿著當是富族子女,一時不敢吱聲。

見到長劍出鞘,一旁的眾人迅速躲閃,桑子青感到脖頸間的冰涼,一時愣了神,也顧不得去抓阿寧,咆哮道:“你瘋了!”

桑悠然與桑佑二人趕到時便已經是這樣一個場景,桑子青目眥欲裂,儀態全無,而阿寧被撕破了長袖,一臉清冷地執劍抵在桑子青脖頸間,二人就這麼僵持著。

“悠然你來得正好,快去找你二伯!這賤人瘋了要殺我!”

桑悠然正欲抬步卻聽阿寧聲音十分冷靜地道:“姑姑是想讓父親和大伯來裁斷你與人私通之事嗎?”

阿寧聲音清淺淡然,絲毫沒有慌亂,正好讓周圍圍觀之人信服了她的話。見阿甯越描越黑,桑子青不信阿寧會真的傷她,怒斥一聲便撲了上去,卻不曾想,阿寧輕巧轉劍,一陣割破血肉的疼痛感讓桑子青瞬間冷靜了下來,她看著自己被鮮血殷紅了的肩頸,不可思議地看著阿寧。

她手中的劍是開了鋒的,她真的會要自己的命。可是為何?

阿寧的態度過於冷靜,一點也不像是真的因為她口中的理由,若真是私通之罪,自有桑家家主裁決,怎會不讓她回府?桑子青的腦子飛速運轉,沉了臉色。

“你聽到了?”

阿寧並不答此話,卻道:“今日姑姑若執意要回桑府,那我定然會親自將您斬於劍下。”

那頭桑悠然正要上前卻被桑佑一把拉住,他看向自家阿姊的眼神,半點無先前的溫和,滿是冷意,“阿佑,去找父親,萬不可讓她進桑府大門。”

桑佑細細看著阿寧的神色,轉身便拉著桑悠然往桑府的方向跑,“去找父親和大伯”。

桑子青一手捂著自己肩頸的傷口,阿寧下手剛好錯開要害之處,但桑子青知道,她是認真的。在此與阿寧對持自己撈不到半點好處,於是桑子青轉身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西市。

阿寧緩緩放下手中的劍,看著桑子青幾分狼狽的身影,神色依舊清冷,自桑子青收下那匣子的一刻起,她便回不得桑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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