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小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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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料之中的聲音沒有傳來。
蘇酒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酒杯憑空漂浮著，裡面的液體一滴未灑。
【我嘞個豆，這就是修仙世界嗎？真牛逼啊！】
剛以術法將酒杯停留在半空中的蒼千雪驀然便聽到這樣一陣聲音，說話之人赫然是個女子，嗓音輕靈婉轉，語氣帶著幾分驚詫。
他眉毛輕挑，抬眸望向在場唯一的女子，旋即輕輕眯了眯眼，鴉青色的睫羽在眼瞼處落下幾分陰影，嗓音慢悠悠的，含著幾分不確定：“你是，小蘇酒？”
面前的少女一身外頭籠著白紗的青色衫裙，渾身上去無半分裝飾，一頭烏黑長髮只用一根髮帶鬆鬆挽起，略顯凌亂的披於身後，巴掌大的小巧臉蛋，兩彎遠山煙籠眉，一雙眼尾微彎的杏仁眼，瞳仁漆黑清澈，像是晃著一汪山澗中的溪水，盈潤的像含著光。
實在和蒼千雪記憶裡頭那個十二歲的圓臉少女不像。
蘇酒這才反應過來，飛快的看了一眼捏著酒杯一言不發的沈忘塵，這才連忙起身，暗道一聲不好，雙手放於身前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硬著頭皮道：“師尊。”
又看向蒼千雪，微低著眉眼，道：“蒼師叔。”
蒼千雪揚唇一笑，細細的打量她。
沈忘塵雖未說話，但將手中的酒杯放到了桌案之上。
不輕不重的一聲。
隨即，那雙常年含冰帶雪的眸子抬起，看向了蘇酒，語氣不輕不重。
“冒冒失失闖入，何事？”
一旁的慕雲卿也連忙起身，側了身看著蘇酒，劍眉緊鎖，似是想說什麼，但又止住。
他同蘇酒雖是師兄妹，蘇酒幼時關係還頗為親近，可等蘇酒過了十四歲，漸漸有了成年女子的模樣，又有了自己的少女心事，二人便慢慢拉遠了距離。
蘇酒袖子底下的手瘋狂抖動，開始瘋狂頭腦風暴，企圖找出一個理由來解釋自己剛剛未經通傳便闖進來，又試圖摔了沈忘塵的舉動。
【要怎麼說啊啊啊啊！總不能直接說酒裡有——啊啊啊，我說不出口！】
蘇酒眉頭緊緊的擰起，正沉浸於自己的思緒間，卻沒看到面前三人神色皆是微變。
蒼千雪從剛才便將目光神識皆落於蘇酒身上，清楚的看到她並未說話，反而那道聲音卻格外清晰的在耳邊響起。
他頓時就想起了一門法術，叫“傳音入耳”，然而這門術法是元嬰期之後的修士才能學成的，他觀蘇酒身上修為波動不過金丹中期，因此心中更是詫異。
莫非，忘塵收的這名女弟子還是個天才不成？
沈忘塵目光亦落在蘇酒身上，眉頭輕擰，還在思索著。
實在是因為，剛剛耳邊聽到的這兩句話的語氣風格，實在是不像自己這弟子素日的說話語氣。
因此，他還在懷疑是否是蘇酒所說。
一旁的慕雲卿卻眼眸微睜，還以為是蘇酒開口同他們說了話，下意識的接道：“酒裡有東西？”
蘇酒沒想到自己正在找理由，旁邊的大師兄慕雲卿便給出了這樣一個藉口。
酒是他拿來的，裡面有沒有東西，沒人比慕雲卿更清楚了。
但蘇酒還是扭過頭，拿一雙澄澈無辜的眼睛看著他，反問：“師兄，酒裡有東西？”
慕雲卿一愣：“不是你——”
“咳。”蒼千雪咳嗽了一聲。
他看出來了此刻的場景，其他兩人還未反應過來剛剛那兩句並非是蘇酒所說出口的話呢，慕雲卿反而還以為是蘇酒在同他們說話。
蒼千雪見多識廣，在慕雲卿出聲的片刻間便反應過來，他聽到的並非是什麼“傳音入耳”，因為傳音入耳只能針對一個物件，而且對修為要求極高，使用時也會有靈力波動。
而像蘇酒這般，明明沒有張嘴，卻能讓他們都聽到的……
約摸是她的心聲？
蒼千雪活了一千來個年頭，還從未見過這般有趣的事情，一雙眼睛頓時眯了起來，打斷了慕雲卿的話，裝模作樣的拿起酒杯湊到面前看了起來。
“唔……”他沉吟一聲，其他三人的目光頓時看了過來。
慕雲卿緊張道：“師叔，酒裡……”
百日釀是他親手拿過來開壇的，酒裡要是有什麼髒東西，豈不是他的過錯？
沈忘塵亦眉頭微蹙。
他這次只釀了三壇，一罈送了掌門師兄，一罈送給了幾個弟子，只剩下這一罈。
他知道蒼千雪最好這口，因此是特地為他而留的，若酒中有什麼東西，那就得等下次五年後了。
蘇酒眼睛眨也不眨的落在蒼千雪臉上。
【我去，別告訴我蒼師叔能看出來酒裡面有……不能吧不能吧，書裡也沒說啊，他肯定沒看出來，不然他自己也不會喝了。】
【不對啊，書裡既然說蒼師叔也喝了，那他怎麼沒反應……就我師尊一個人有反應？我嘞個豆，這就是花市受的敏感屬性？】
書裡寫這一段的時候，原“蘇酒”可是直接把“三日紅顏”下到了一整壇百日釀裡。
沈忘塵只是陪蒼千雪喝了幾杯，便很快有了反應，至於真正喝了多半的蒼千雪怎麼樣，書裡卻沒提。
一時間，蘇酒竟然都有點想讓蒼千雪喝一口，看看到底是怎麼個回事了。
……不行。
不能有這種罪惡的念頭，
三人皆聽到了蘇酒的這番話。
慕雲卿扭過頭來看她，想斥責她在長輩面前不要多說話。
然而，他一扭頭，看到的卻是蘇酒白淨的面容上一派乖巧的模樣，兩隻手放在小腹之上，淺粉色的唇緊閉，一點也不像剛剛說過話的樣子。
慕雲卿愣了愣：“師妹，你……”
他想問問，你剛剛是不是說話了？
蘇酒目光仍落在蒼山雪臉上，時刻觀察著他的反應，聽見慕雲卿的聲音，也只是象徵性的抬了抬眉毛：“嗯？怎麼了師兄？”
嗓音仍乖乖巧巧的。
慕雲卿垂下眼睫，衣袖中的手緩緩合了合。
應該是他聽錯了。
師妹向來文靜乖巧，又最懂禮數，再怎麼樣都不會在兩位長輩面前口出狂言的。
況且，百日釀裡有什麼，師妹怎麼可能清楚。
沈忘塵聽到蘇酒那番話中的“師尊”二字，眼皮輕抬。
有反應？
意思是他喝了百日釀後會醉酒？
在說他的酒量差，不如千雪？
可笑。
沈忘塵雖從未多喝過酒，但也堅信自己的酒味還沒差到那個地步，區區一罈酒，便能把他喝醉了不成？
蒼千雪一臉認真的看了半天，指尖輕輕一彈杯身，抬起眼眸看向蘇酒，莞爾道：
“酒裡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