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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堂中的年輕人,是那麼的俊朗親和,就像是一縷燦爛的光,照進了風雨驟緊的驛站大堂。

眾人的目光都隨著聲音望了過去,下意識地將他身後的其餘人都忽略,眼裡只有他那微笑的臉。

驛丞也不想這邊起衝突,於是高聲一喊,更是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過來,“喲,這位公子氣度不凡,可也是進京趕考之舉子?本驛憑舉子身份文書,可免費住宿,公子如有請出示身份文書!”

夏景昀笑著從懷中取出得中解元之後,州學發下的身份文書,“要三間上房。”

驛丞核驗之後,確認無誤,臉色卻有些歉意,“原來是夏解元,不過上房都沒有了,您看.”

夏景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出門在外,有一處遮風擋雨的安身之所就行了,您看著給安排一下。”

驛丞忍不住點頭,這才叫讀書人嘛,連忙道:“公子稍候,我這就給您安排。”

“高陽?”

這時候,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帶著幾分遲疑的聲音,夏景昀扭頭一看,登時開心一笑,“伯翼兄,怎麼是你?”

旋即他又瞧見了徐大鵬身旁的那個中年人,連忙恭敬拱手,“許教諭。”

中年人笑著道:“高陽,我等還以為你早已入京了呢,沒想到竟在此處碰到了。”

徐大鵬也笑著上前,毫不客氣地摟著夏景昀的肩膀,“我們果然是有緣啊,哈哈哈!”

說完,他朝著眾人朗聲道:“諸位,這位便是我們泗水州今科解元,夏景昀,夏高陽。”

一州解元,那幾乎是板上釘釘的進士啊!

不管認不認識,不少其餘州的學子也都上前,紛紛行禮打起了招呼,結個善緣。

夏景昀倒也厚道,將站在一旁的白雲邊讓出來,笑著道:“諸位,這位正是雲夢州今科解元,白雲邊,白樂仙。”

哇!

又是一位解元!

眾人連忙又朝著白雲邊行禮問候。

夏景昀本身對這樣的場面就是應對自如,舉手投足之間,讓人如沐春風。

而有著蘇元尚的提點,白雲邊也破天荒地沒裝逼,還算親切友好地應對著眾人。

一時間,驛站大堂中,熱鬧非凡,讓原本領著堂兄出來,準備為其漲漲聲勢的石公子登時沒了關注。

就連他那句囂張的言論,都沒人顧得上去憤怒。

但石公子身為一部尚書的公子,也不是那種單純無腦,只知四處惹是生非的蠢貨,他先前在此地那般囂張,是知道來這驛站居住的,大多都是些窮舉子,沒誰惹得起他。

但夏景昀不一樣,石公子雖然對朝政不是那麼關心,不知道這人具體幹了啥,但德妃義弟的名頭他還是知道的。

他掂量了一下,自己父親那個禮部尚書,和後宮超品皇貴妃的分量,立刻變得老實了起來。

在中京混跡久了的權貴公子,都知道什麼時候囂張,什麼時候認慫,不懂這一點的,要麼是如姜玉虎那般天底下誰都不怕,太子都敢罵的通天狠人,要麼墳頭草都已經老高了。

徐大鵬等人見夏景昀和白雲邊都不計較那點小事,不由也覺得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便也沒了追究的心思,一大幫人說說笑笑,簇擁著走向了裡面的房間。

驛站大堂,也為之一空。

見到這般情景,原本還因為石公子到來而頗為激動的廣陵州眾人,也忽然覺得少了許多興致。

但石公子都不吭聲,他們自然也不敢生事。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一場潛在的風波就將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弭下去時,變故卻突然出現了。

後院,馬廄。

陳富貴和白公子的貼身護衛各自陪著夏景昀和白雲邊走了進去,呂一則帶著其餘的護衛和驛卒一起安頓馬匹,存放行李。

忙活一通,眾人也都頗為疲憊,想著晚上能稍稍休息一下,喝上兩杯,都帶著幾分輕鬆,說笑著走向驛站。

迎面走來幾個勁裝漢子,為首一人把玩著一串手串,也正跟身旁人有說有笑地朝茅房走去。

眾人見狀,頗為禮貌地排成一列,讓開道路,但這驛站廊道就那麼點寬,對面又走得霸道,一個護衛不小心跟對面那個為首之人輕輕碰了一下,那人似乎也沒想到這一出,手中珠串被碰掉在地上。

“你他孃的沒長眼睛嗎?”

那人一聲怒喝,護衛連忙道:“抱歉,並非”

話音未落,那人撿起珠串,竟然直接伸出一腳,猛地踹向了那個年輕人。

年輕人猝不及防,半句道歉的話還卡在嘴裡,直接被當胸一腳踹飛了出去,飛過廊道的欄杆,跌落在一旁的花壇中,張口吐出一口猩紅的血。

驚怒交加的護衛頭子一個飛身上前,將手下扶起,雙目噴火地看著那人,“不過一樁小事,何至於下此毒手!”

這人正是石公子身旁的護衛楊三,聞言嫌棄地撣了撣肩膀,“碰掉了老子的珠串,沒卸他一條胳膊,算是便宜他了,不要不識好歹。”

隨行之人雖然覺得楊三有些過於跋扈了,但他家公子一貫也是如此,也不覺得有啥大不了的,隨意吆喝了一聲,“走吧,別鬧了。”

楊三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唰!

一道雪亮的刀光從楊三眼前劈下,一個身材精瘦,右臉一道刀疤的漢子持刀而立,攔住去路。

楊三和同行都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冷冷道:“伱他孃的知道我們是誰嗎?趕緊給我滾開!小心老子連你一塊揍!”

呂一伸臂持刀如石雕,神色冷漠,“道歉、賠錢。”

楊三的同行之人也坐不住了,開口道:“我們是當朝禮部尚書家的,奉勸你不要給你家主子惹上麻煩!”

被這一連串變故弄得有些慌亂的驛卒回過神來,小聲道:“他們確實是石尚書家的,別惹事。”

一旁的白家護衛們一聽,也糾結了,護衛頭子都開口道:“呂兄弟,要不算了吧。”

楊三等人也得意地看著呂一,等著這個一看就是某個趕考書生護衛的漢子默默退下。

但沒想到呂一依舊伸直手臂,神色不帶半點變化,看著楊三,“你沒長耳朵嗎?道歉、賠錢。”

他知道禮部尚書很厲害,他也知道剛剛入京不該惹上這些人,但他更知道,他追隨的人,他的主公和朋友,不會就這麼坐視不管。

“敬酒不吃吃罰酒!”

楊三忽地身形暴起,一拳朝著呂一砸去。

“小心!”護衛頭子連忙出聲提醒。

偷襲?

呂一心頭冷哼,神色不變,左臂探出,以掌對拳,跟楊三碰了一招。

楊三騰騰騰退了幾步,呂一腳下生根,紋絲不動。

打不過?

眾人驚了,楊三面色一變,面色陰沉,“朋友這是不打算善了了?”

呂一平靜道:“我說了,道歉、賠錢、走人,怎麼就不打算善了了?”

“不給尚書大人面子是吧?你等著!我倒要看看,你家公子有多厲害!”

說完,楊三轉身就朝著大堂跑去。

他的同伴對視一眼,盡皆皺眉,楊三自己囂張跋扈,碰上硬茬,不想著自己擦乾淨屁股,卻把公子牽扯進來,這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但事已至此,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呂一也看向一個白家護衛,“去將你家公子和我家公子請來。”

白家護衛一怔,呂一翻了個白眼,“人家都拼靠山了,總不能我還在這兒拼拳頭啊!”

石公子覺得自己今天很晦氣。

弄個房間,居然還有舉子敢多嘴。

自己接待堂兄,想為堂兄揚名,卻又好死不死撞上夏景昀,被搶走了所有的風頭。

現在,他的護衛還在這兒被打了!

老虎不發威,真當老子是病貓了嗎?

他氣勢洶洶地領著楊三衝進了後院,一眼掃過,目光便盯住了那個單手持刀的男人,“何方賊子,竟敢在這春風驛中,持械行兇!驛丞何在,還不立刻將此人擒下!”

不得不說,不愧是在中京城混的,扯虎皮做大旗扣帽子的本事,那叫一個爐火純青,一開口就讓一直神色不變的呂一動作一僵,手中的刀收也不是,舉也不是。

好在這時,響起了一個熟悉的清朗聲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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