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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
依例來說，朱允炆、朱允熥以及朱允熞三人封王之後，就應該分府別居。
但老朱並沒有給他們三人分別賜府，而是仍然住在一起。
如今朱允熞被封為皇太孫，朱允炆和朱允熥也沒有搬出東宮。
此際，朱允炆的房中，愁雲瀰漫。
黃子澄，齊泰都在坐。
兩人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黃子澄在朝堂上當場暈倒，雖沒有因此被治罪，但毫無疑問，已是顏面掃地。
這次的事情，大家的心知肚明。
最後的反轉，完全是意想不到的。
“想不到啊！想不到啊，這一切都是陛下的有意安排，可笑我等還以為此舉可以扳倒南王，沒想到卻反助他成為儲君，真是天大的笑話。”
一直到現在，黃子澄還是沒有從失敗中回過神來。
他始終無法接受自己的一番苦心謀劃，竟然鬧出了這麼大的笑話。
“此事我等都始料未及，想不到皇爺爺早就鐵了心，一定要立他為皇太孫，非戰之敗啊！黃先生就不必過於自責了。”
朱允炆出言安慰道。
他的臉色，同樣也是十分難看。
“宮中傳來了訊息，明日陛下就會正式下旨，讓皇太孫監國。”齊泰說道。
這個訊息，老朱並無意隱瞞，反而有心提前放出來，讓大家有準備，故而他能知道。
“荒唐，太荒唐，一個七歲的孩子，監什麼國，他懂怎麼處理政務嗎？他能看得了奏章嗎？”
黃子澄憤怒的拍了拍扶椅。
齊泰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太孫年少有才，雖止七歲，學識能力已超成年，看奏章對尋常七歲的孩子來說，也許很難。對他來說，應該還是挺容易的。”
黃子澄頓時閉口不說了。
齊泰說的是事實。
朱允熞都能寫出驚世之詩詞，怎麼可能看不了奏章呢？
朱允炆垂頭喪氣，又心有不甘。
他一向視儲君之位為自己的囊中之物，沒想到竟被別人搶走了。
“兩位先生，還有什麼辦法嗎？”
他不死心，想奪回儲君之位。
齊泰搖了搖頭：“如今他聖寵正隆，短時間內，我們毫無辦法。如今之計，唯有蟄伏，靜待時機。”
“也未必如此。”黃子澄道：“監國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政務繁重，我不信他一個七歲的孩子，能有這麼大的精力，將其全部處理好。”
“若是他看不完奏章，或者連番出錯，那我們的札會就來了。”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齊泰沉思了一會兒，道：“我有一個法子，我們可以發動文武百官，讓大家都多上奏章。”
“比如這次他被立為儲君，就可以所有人都上一份賀表，甚至一個人上兩份，三份。”
“再挑一些事，也甭管大事小事，大家都勤奮一點，多多上表。”
“咱們用奏章將其淹沒。”
黃子澄眼前一亮，道：“這是一個好主意。”
“本朝自廢除丞相以來，皆由陛下親政。”
“陛下勤於政事，每天都要看幾百份奏章，處理數不清的事務，除非臥病在床，否則，從不休息。”
“如今陛下年老體衰，身體大不如從前，令太孫監國，處理政事。”
“可他畢竟還只是一個七歲的娃娃，幾百上千的奏章，如何能看得完？”
“到時候，他無法處理政事，甚至因此出了大差錯，我等就可以藉此請求陛下更換儲君了。”
朱允炆還是有些不安，問道：“此策當真可行嗎？”
黃子澄道：“眼下的局面，也只有這個辦法了，總是要試上一試的。”
“這是一個水磨的功夫，需要時日，衡王殿下還要沉住氣，慢慢等待再行。”
朱允炆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有了別的想法。
他等不了，也不想等。
看著朱允熞成為儲君，朱允炆的心，有若刀割。
一個狠毒的念頭，慢慢浮上他的心上。
不過，這個想法，朱允炆沒有說出來。
這與他素來的仁義形象不符。
而且，朱允炆很清楚，黃子澄和齊泰必定不可能支援他這樣做。
兩人雖然支援他，但作為大儒學者，他們有自己的行事底線。
待到兩人離開之後，朱允炆也悄然出府。
這次出來，他換上了普通的服裝，連一名隨從都沒有帶。
街上自然無人識得朱允炆，但他還是十分注意，用圍巾將半邊臉都遮住了。
很快，朱允炆走進一家藥店。
沒錯！
他想購買毒藥，將朱允熞毒死。
雖然朱允熞是他同母胞弟，兩人的感情素來深厚無比。
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好兄弟。
朱允炆甚至為了給朱允熞求情，在老朱面前一跪就是兩個時辰。
這份情深意重，令許多人感嘆。
真是好哥哥啊！
但是，一旦涉及到朱允炆的根本利益，他的狠毒，就表現出來了。
什麼兄弟情深，兄友弟恭，都不過是表演給外人看的。
秦王朱樉的死，給了他啟發。
下毒，是最簡單的方法，也最有效。
朱允熞與他是親兄弟，如今還住在同一府中，每日低頭不見抬頭見。
他若是想下毒，有的是機會。
至於事後，隨便找一個下人頂罪就行了。
朱樉被毒死，皇爺爺也沒有深究。
誰知道那些婢女，背後是不是有人指使呢？
朱允炆卻根本沒有想過，朱允熞不是朱樉，僅憑老朱對他的寵愛，朱允熞有任何意外，老朱都會深挖到底。
更別說朱允熞眼下還是儲君。
一旦出事，朝野震動，絕不是秦王朱樉能比的。
嚴查之下，朱允炆也難以逃過。
但他現在只想置朱允熞於死地，想當然的認為，毒死他的後果，與毒死秦王朱樉差不多。
“店家，給我買一些生馬錢子。”
朱允炆走到櫃檯前，沉聲說道。
馬錢子是一味中藥，性寒，味苦，有通絡散結，消腫止痛之效。
可用於治療跌打損傷，骨折腫痛，咽喉腫痛等症。
同樣的，馬錢子有大毒，服用過量可致肢體顫動、驚厥、呼吸困難，甚則昏迷。
故而入藥要嚴格炮製。
馬錢子的另一個名字叫牽機藥。
牽機的意思，就是吃了之後，人會像提線木偶一樣痙攣死去。
毫不客氣的說，會死得很難看。
當然，這取決於吃藥的份量。
如果吃得少，還是可能活命的。
相傳，南唐後主李煜就是被牽機藥毒死的。
自古三大毒，斷腸草，鶴頂紅，牽機藥。
朱允炆覺得，若是買斷腸草和鶴頂紅，難免引人注目。
而買本身是藥物的馬錢子，就不會太讓人關注了。
這時候的生產方式還十分原始，很多人也會買生馬錢子，回家自己炮製。
朝廷對此也不管。
店家很快拿了出來，秤了一下，朱允炆付了錢，便匆匆往外走去。
不料，正要出門，迎面進來一個人。
那人一見到朱允炆，頓時雙眼瞪得老大。
“衡王殿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