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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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強跳下高臺，走到一位老師傅面前，輕輕拍打著他肩膀道。
“劉師傅，您是廠里老技術員，出過國，拿過獎，難道就打算把自己的技術帶進棺材？”
劉師傅名叫劉振興，聽到這話，臉上褶子都繃開了，他沙啞的嗓子大聲吼道。
“不能，老子不能混吃等死，小張，算我一個！”
“家強，算師傅一個！”
“我也幹......”
眾位老師傅們紛紛被點燃熱情。
小年輕們也踴躍報名！
張家強讓師傅王愛國幫忙做登記。
不一會兒幾乎所有的下崗職工，包括幾個大媽大姐都報了名。
張家強一陣頭大，一條生產線可用不了這麼多人啊！
王愛國心裡有數，此刻為張家強著想，當即說道，“只要熟悉注塑工藝的哈，別人就不好意思了！”
那些不熟悉注塑工藝的人，都垮了臉，一片唉聲嘆氣。
郭小年無奈的看了張家強一眼，默默轉身就要離開，剩下的人也跟著轉身要走！
郭小年正向門口走著，一隻有力的手掌卻搭在了他肩頭。
“小年，你要走？”
郭小年扭頭見是張家強，他羞赧一笑，“我，我不懂注塑，留下怕也幫不上忙，吃白飯我可拉不下臉來！”
張家強看著那些年輕工人，陡然提高聲音道，“你們能不能吃苦？”
這年頭的工人，別的不說，個個吃苦耐勞。
眾人眼中露出了希望，異口同聲的喊道，“能啊！”
張家強緩緩從他們面前走過，看著一張張年輕臉頰寫滿了堅定和剛毅。
“好，只要肯吃苦，你們的活路，我包了！”
現場靜了幾秒鐘，旋即爆發一陣歡呼，會議室屋頂彷彿都震了幾下。
“謝謝，謝謝家強！”
“謝謝強哥，我以後就跟你混了！”
“家強，俺全家老小都感激你啊！”
有人問道，“家強，你打算安排俺們幹啥，能不能提前說說，讓俺們心裡有個底！”
張家強笑道，“打火機生產出來了，總要賣吧，所以我需要大量的業務人員，跑各種批發商，除了基本工資，每賣出一隻，給一毛錢提成！”
有個小夥子憂心忡忡的道，“強哥，現在市面上打火機成堆，這玩意能好賣嗎？”
“對啊，聽說生產打火機的都是南方廠家，咱們也沒幹過，能行？”
張家強笑著解釋道，“這東西屬於快消品，凡是菸民，誰每個月不買一兩個用用？
咱們濼南市是魯東省省會，常住人口足有五百萬。
往少裡算百分之十的菸民，也足有五十萬人。
人均每月一個打火機，加上家庭引火，每月銷售量至少百萬個往上。
而且我要生產的是安全防爆火機，絕對有市場競爭力！”
這些老實巴交的工人，做夢沒想到，小小的打火機能賺這麼多！
如此一說，眾人都放了心，一時間歡呼聲四起，決心跟著他幹了。
張家強安撫好眾人，然後摸出口袋裡一大把菜票。
“這些以後用不到了，別浪費，今兒中午我請客，咱們大傢伙去食堂，燒牛肉、糖醋魚，隨便造，好好樂呵樂呵，讓那些廠領導看看，咱們雖說下崗，雄心壯志還在！”
廠裡的菜票不能退，眾人聽聞此言，紛紛摸出自己的，在空中揮舞著歡呼聲不斷。
“好，今兒最後一頓食堂飯，大魚大肉可勁造！”
“弟兄們以後跟著家強發大財，今兒隨便喝，不醉不歸！”
冷氣十足的辦公室內，尹廠長滿臉鐵青的坐在辦公桌前。
長這麼大，從未受過這種侮辱和欺壓。
他心裡把張家強祖宗八輩都問候了幾遍，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可短處在人手裡，始終只能想想，不敢真的行動。
可是被人這樣玩弄於股掌之上，他又心有不甘。
更害怕的是，張家強哪會兒犯病，把事情捅出去，非法挪用鉅額公款，自己這條小命可就交代了！
思來想去，這份風險還是讓別人承擔一些的好。
尹廠長摸起桌上的大哥大，撥打了一個號碼。
片刻後電話接通，傳出了一個語氣威嚴的男子聲音。
“小尹啊，有事？”
聽到這聲音，尹廠長心裡一陣狂跳，急忙深吸兩口氣平定了一下情緒，這才用卑微的語氣說道。
“領導有件事向您彙報一下......”
尹廠長把除了自己捱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說完之後他渾身一陣輕鬆，這個包袱有人背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有半分鐘，“小尹啊，你說的什麼我怎麼沒聽懂呢？”
尹廠長差點吐了血，心裡直罵娘，這個混蛋，當初要不是你提議挪用公款放高利貸，老子怎麼會落到現在地步。
吃幹抹淨了，不認賬了，哪有這種便宜事？
就在尹廠長熱血上頭，打算來個魚死網破的時候，那人又低聲說道。
“我小時候家裡養了一條狗，真兇啊，不光對外人兇，對我這個主人也張口就咬，你說我該怎麼辦？”
尹廠長下意識道，“打死它！”
電話裡聲音說道，“我當時可不敢，怕打它的時候被反咬一口，就想了辦法，弄了一塊好肉，放上農藥餵給了它，等它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時候，掄起了鎬把子......”
尹廠長立刻聽明白了對方的暗示，嘆息一聲道，“我也想打死這條咬人的狗，可我連農藥和肉都沒有啊！”
“那你自己想辦法吧！”那人說完結束通話了電話！
尹廠長滿臉懵逼，坐在椅子上發愣！
就在此時辦公室門被人猛然推開。
連門都不敲，誰這麼沒規矩，尹廠長剛要發怒，抬頭卻看到來人是張家強。
他頓時沒了脾氣，眨眼間換上一副笑臉，“小張啊，你不去籤合同來我這還有事？”
承包合同已經簽了，補償款加拖欠工資一共兩萬三也都拿到了手。
張家強來找他是想再榨出點油水，出口惡氣！
他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合同簽了，錢也拿了，可你答應我的封口費呢？”
尹廠長想起答應過他五萬塊封口費，心裡一陣冒苦水，陪著笑道。
“小張你看，我手頭也沒這麼多現錢啊，能不能寬限幾天？”
張家強心裡有數這五萬塊就是那水裡的月亮，不過他也不想就此放過喝人血的廠長。
“有多少算多少，我來一趟，您總不能讓我空手而歸吧！”
尹廠長看著張家強臉上玩味的笑容，心裡不由得咯噔一聲，看來今兒要不是能滿足他，怕是這一關過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