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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歸全然不知在自己昏迷期間騰齊的局勢變得如此複雜,不過效果還是好的,原本她也是想幫司南青奪回帝位。除了周莫則,鄭吉對這種場面也是滿意的,他也沒想到那個神秘人能引起這麼大的轟動,雖也好奇他的身份,但內心卻有新的盤算。

青微派得知金都的危機解除了,一行人的情緒都鬆懈了下來,他們在古屠天天斬殺妖獸,都快麻木了,尋常人都沒見著幾個,臨別前安濟司交代了幾個領頭的師弟,讓他們支援完成後可適當休息,補充體力,不急著趕回古屠。本想好好玩一場,卻見官兵武力鎮壓百姓,這一聲聲淒厲慘叫的,任誰看了都得氣血上湧,故而有一些弟子當場與官兵起了衝突。

道松道柏接到訊息後倒是十分淡定,

“騰齊要變天了。”

“是整個微虛大陸。”

師祖幾人沒有下達禁令,青微弟子便明白自己所行無錯,行俠仗義起來更是無所顧忌。安濟司本想將人都調回古屠,卻收到師弟的來信,信中言明瞭姒液為君的自私自利,金都已無言論自由,皇帝武力鎮壓,對勸誡不得的百姓橫加殺害,條條狀狀,都讓人氣憤不已。

“難怪說君主賢明的朝代,無有怪異,君主淫亂無道則妖孽叢生。”向一敬頗有感慨,自從宛歸死後,他的心智成熟了許多,人也變得穩重了。

“豈是隻有騰齊如此,恐怕諸國都有類似的混亂。”秦宗明的眼光看得更遠。

“那個神秘人會是誰呢?”幾人說著說著又繞回這個話題。

“要是宛歸就好了。”嚴棣的話給了眾人當頭一棒。幾人隱約察覺宛歸其實是詐死,但都諱莫如深地沒有接話。

宛歸這次睡了足足七天,這也是她歷來最費勁的一場戰鬥。她睜眼看清房間的部署,明白自己是在鍾府。口渴得厲害,她站起身適應了一會兒才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

“你醒了。”周莫則此時已恢復了往日的俊朗,白頭轉為烏髮。

宛歸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不知為何竟有些傷感。

“怎麼了?”周莫則握住她的手。

她搖了搖頭,難以啟齒。

周莫則將她的面具取下,換了一張臉,確實有些難以適應,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她依舊是宛歸。

“莫則,我有事想跟你說。”宛歸鼓起勇氣,她知道這件事定然瞞不過去。

她的面容嚴肅,周莫則也收起了笑臉,“嗯,你說吧,我聽著。”

宛歸穩了穩心緒,將玉林營帳發生的一切全部說了出來,周莫則越聽臉色越是鐵青。

“丁漪禾被周思空秘密囚禁了,但這麼下去總歸不是辦法,我不想殺她,身份暴露是遲早的事。”

“那周思空呢?他毀了你的清白,不該殺嗎?”

宛歸早就料想過他的反應,語重心長地說道:“周思空有錯但罪不致死,他的屬下對他衷心耿耿,定是願意以死向我謝罪,但我並非無理殘暴之人,這件事我不願追究了,但你我之間勢必出現裂痕,我不願此事成為你的心魔,成妃立後之事就此作罷,不過我依舊會幫你再現中洲的輝煌。”

“你這是在與我斷絕關係嗎?”周莫則的語氣低沉。

“莫則,我是一體雙魂,剜心之傷早就殺死為人的我,現在的宛歸就是個妖精,也許身體很快便會被另一個靈魂掌控,到時我又能記得誰呢。”宛歸不惜暴露自己的秘密以求得周莫則的諒解。

“你開這樣的玩笑毫無意義。”

“你不信我?”宛歸的心瞬間跌入冰谷。

周莫則的眼神冰冷,他認定宛歸就是移情別戀了。

“你失了身,連心也遺失了。”周莫則字字珠璣,宛歸只覺莫大的羞辱。

“既然你聽不進任何解釋,我也沒有再說的必要,就此別過。”她憤然離去。

周莫則卻在此時從背後抱住了她,宛歸能感受到他顫抖著的身軀,“不要走,哪怕你不愛我了也不要離開我。”

宛歸無奈停下了腳步,摸著自己的心臟,毫無跳動的跡象,她還是一隻妖,司南青想要她給出什麼承諾呢。

“原諒我吧,我什麼都不介意。”他服了軟,試圖讓宛歸回心轉意。

宛歸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苦笑道:“你自己感受一下,我還是個人嗎?你可知道妖和人的結合是無法誕下後代的,你辛辛苦苦想要復興中洲,怎可後繼無人!再者,君王后宮佳麗三千,以我的心性,怎麼可能與人共享夫君?”

周莫則被說得啞口無言,他私心願為宛歸捨棄一切,可這樣如何對得起追隨多年的部下?如何對得起母后臨死前的囑託?

“莫則,我理解你的苦衷,所以這個選擇我來替你做,不管發生什麼,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都不會改變,我會助你完成心願,只希望你以後做個賢明的君主。”

宛歸解開周莫則的手,轉身捧著他的臉,眼神真誠又溫柔,“以後不論我行至何地都會為你祈禱,保佑你平安康健。”

說完在周莫則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她一個閃身離開了屋子,消失在鍾府。

周莫則痛苦不已,江山和美人他都想得到。

宛歸漫無目的地遊蕩在金都街道,她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落腳,異格格在她自制的小布袋裡睡著了,漆黑的夜晚讓人莫名的感傷。

她靜靜地坐在一處高樓上,俯視著金福的夜景,正巧看見一隊官兵在挨家挨戶地抽查,甚至有人手腳不乾淨的,不顧百姓的苦苦哀求,硬生生要搶走他們的財物。宛歸看得氣不打一處來,換上夜行衣掄著鞭子就衝了過去。

“你是什麼人?”

面對官兵的質問,宛歸半個字都懶得回應,狠狠幾鞭抽打在那幾個偷盜者的身上。

“好大的膽子,把他給我拿下。”那頭頭氣急敗壞地喊道。

宛歸也不留情,一個冰針刺穿他剛才推搡百姓的右手掌。

“啊,啊……”那人舉著手疼得齜牙咧嘴。

其餘人見狀哪還敢造次,一個個往後退去,但又怕宛歸發難,也不敢逃跑。

“把東西還回去,若是再敢趁機剝削,下次刺穿的就是你們的腦袋了。”

“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女俠饒命。”眾人跪地求饒。

“走吧。”她一放行,官兵忙抱頭逃竄。

“多謝女俠相助。”幾個百姓對她感激涕零。

“這麼晚了為何會有官兵來此搜查?他們要找什麼?”

“女俠有所不知,”一位老伯偷偷告訴了她實情,“皇帝到處在抓反叛者,哪怕只是隻言片語中有不敬的意思都會有牢獄之災,甚至有些字都成為禁詞了,我們現在連在家都不敢說話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妖獸齊聚金都上空,那個神秘俠客出現的那日。”

宛歸恍然大悟,看來民眾的憤怒撼動了姒液的皇位,他才動手清理對自己不利的言論。

“女俠要小心那些官兵,你勢單力薄,還是少出頭。”老伯感激她的出手相助,卻也擔憂她的安全。

“放心吧,他們囂張不了多久的。”

正事當頭,煩心之事暫時拋之腦後,宛歸想借此先將姒液拉下皇位,既然在韓秋伊的前世裡最終是姒佑登上了皇位,那這一世就要連同姒佑一起壓制了,最好是能做到鷸蚌相爭漁人獲利。

宛歸想到了鄭吉,她有個大膽的猜測,這傢伙會不會也想當皇帝。鄭宴公原身已近鮐背之年,他是金都城中極少數晚婚晚育的公子哥,否則也不會那麼大年紀還子嗣單薄,能讓他捨棄唯一的嫡孫誘惑必定極大,如果只是為了求得年輕俊朗的容貌,他完全可以對旁人下手,騰齊地大物博,還愁沒有合適的人選嗎?若想光耀門楣,輔佐自己的曾孫成為皇帝也是極大的榮譽,他不會算不過來的,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想讓自己的命脈成為騰齊的新主,而他可以藉著鄭清昭的身體娶妻生子繁衍下一代君王,那鄭穎瑩從始至終都是顆棋子,比鄭清昭的命運好不到哪去。

這一切的推理都合情合理,可是有一點宛歸沒有想通,成為皇帝和迎娶韓秋伊有什麼關係,失去韓不棄的庇護,宮尚府的千金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價值嗎?

“韓秋伊有什麼特殊之處嗎?”宛歸喃喃自語,自己在她身上感應到的全都是災難,分娩喪子,抄家滅族,哪有什麼運氣呀?貴為一國之母,得到的榮寵都是虛假的。

突然靈光一閃,她捕捉到了關鍵線索,皇后?韓秋伊在前世是皇后,如果重來一次她的命格沒有改變的話,她就應該還會登上後位。宛歸在穿越之前也研究過命理風水,她確信這種東西是可演算出來的,若是鄭吉先前請過真正的算命大師,又或者他自己本身就懂星術,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想知道這是推測還是事實,只需要找鄭吉對峙就能明瞭了,但麻煩的是若韓秋伊真是皇后命格,她也不能將這件事宣揚出去,否則以姒液的處事風格,定會將韓秋伊納入皇宮鞏固帝位,他如此堤防諸位皇子,就是想在這皇位上再待個幾十載,直至風燭殘年。

周思空在天牢裡日夜思念著宛歸,他苦笑著自己終究逃不過情網,批命師的話果然一字不差,無雙公子鍾情的女子也是舉世無雙,只不過他沒算出兩人的結局,只說有股力量干預,前途充滿變數。

牢頭對他禮遇有加,姒嬌也多次使了銀兩,讓天牢看守的人不要為難於他。姒液對無雙公子的突然發難,姒嬌至今不明原因,不過她可不能放任父王折辱自己的未來夫君,她幾次聯絡大蠻都沒有得到回應,而大蠻顧慮星主的調令不得不暫時聽命於鄭吉,沒有鄭吉的允許,她也不好對付姒液,她心知肚明姒嬌為何尋找自己,眼下不冒頭才對各方都好交代。

“公主,你可別再來了,皇上下令不準任何人見無雙公子,這裡的看守如此多,若是哪個說漏了嘴,小人的人頭可就不保了。”

“怕什麼,誰敢多嘴我就拔了他的舌頭,叫他一輩子都說不了話。”

牢頭一聽嚇得直哆嗦,沒想到這公主頗有手腕,自然沒敢再攔著,連勸阻的話也不敢說了,只能祈禱不要被外人撞見。

周思空最煩看見的人便是姒嬌了,對她根本沒有什麼好臉色。

“思空,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她叫得格外親暱。

周思空聽得窩火,更不願與她多費唇舌。

姒嬌自顧自地表達心中的情意,為君多日茶飯不思,寢食難安。幾個丫鬟也爭相為主子說好話,牢頭都看不下去了,暗暗嘲笑這公主不知羞恥。知女莫若母,襄妃娘娘豈會不知姒嬌的動靜,如今她也只能麻木相待,只要姒液對無雙公子不起殺心就隨便姒嬌折騰吧,女兒靠不住便把希望都放在姒蕭身上。

後宮妃嬪唯有花月伊最得清閒,當個奉女她已經滿足,好歹有了名份,待他日生下小公主,自己也沒什麼好爭奪的,青語的蹤跡不明,扶蘇也沒派人送來辦事的指令,她便每日曬曬太陽,品品茗茶,吃吃糕點,日子過得相當舒坦。管那皇帝愛來不來,她還不樂意侍寢呢,鄭穎瑩對她的猜忌都是白費心思。

自古君王少見痴情種,姒液的白月光一甦醒,又有宛歸這個替代品,他早把花月伊拋之腦後了,後宮的榮寵就是如此短暫,若想獨得恩寵不知得耗費多少精力和心計。宛歸就是清楚這一點,所以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因為愛情永困宮牆。而鄭吉也是深知男人本色,他絕對不相信鄭穎瑩能永遠抓住皇帝的心,爭儲路上困難重重,還不如自己佔山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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