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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明亮，散落在宋檀越清雋的臉上。
即便蘇雲暖沒有抬頭，也能感覺到此時此刻男人的目光有多犀利。
她的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是失敗的。
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非要嫁給霍奕北，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她和霍奕北之間，本無緣分，全靠她死撐。
現下，宋檀越提出的問題，振聾發聵，直擊她內心深處最脆弱的那根神經。
攪擾得她心神不安。
蘇雲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嘆息一聲，低下頭去，沉默。
宋檀越問的問題，是對她的靈魂拷問。
最開始的時候，她覺得：只要自己用心待霍奕北好，哪怕是塊石頭，她也能把他焐熱了。
現在才知道：霍奕北不是石頭，他是冰，根本焐不熱，只會凍傷自己。
如今的她，已然是千瘡百孔，傷痕累累。
蘇雲暖的沉默讓宋檀越愈發心疼，看著她尖細的下巴，忍不住替她抱不平。
“雲暖，你怎麼就看不清楚呢？霍奕北他根本不愛你！”
這五年來，他雖然在國外留學，沒跟蘇雲暖聯絡過。
卻一直關心著她的生活，總是會透過別的同學打聽蘇雲暖的動態。
對她婚後的生活，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雲暖，嫁給霍奕北，你到底圖什麼？”
“圖他不愛你？圖他冷落你？圖他喜歡簡相思？”
蘇雲暖更加沉默，緊緊咬著下唇，臉上沒有絲毫血色。
慌亂無措退後幾步，避開宋檀越迫人的視線，頭垂得低低的，宛如做錯事被抓個正著的小孩子。
“我…”
“我的生活你別管！這和你沒有關係！也不是你該管的！”
猛然被人戳中痛腳，長期以來受到的壓抑和憋屈瞬間爆裂開來。
那些已經被她埋在心深最深處見不得光的傷，不停腐爛、結痂、化膿，再腐爛、結痂、化膿，如此，不停重複。
那些不見天日的爛肉，突然被宋檀越揭開，腐爛的肉全部暴露在陽光下，傷口疼痛難忍。
卻還是倔強的讓自己站的筆直，不讓眼淚掉下來。
宋檀越看到她這副隱忍的模樣，心上一痛。
上前一步，放緩了語氣：“雲暖，你不是個願意委屈自己的人，受了那麼多的委屈，你就沒想過離婚？”
“霍奕北看不到你的好，不懂得珍惜你，你自己也不珍惜自己嗎？”
蘇雲暖被他這直擊靈魂的問題問住。
死死咬住下唇，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她忍得眼睛發紅，連帶著睫毛都是溼的，被淚水暈染成一小簇一小簇的，在她眼下形成一個個陰影，愈發襯得她嬌弱無力。
讓人心疼。
這模樣的她，把宋檀越心疼壞了。
針扎般難受。
伸出雙臂，想擁抱她，給她一點安慰。
卻……
被蘇雲暖避開了：“宋師哥，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帶爍爍回去了。”
宋檀越看到了她所有不堪和脆弱，這些，恰恰是她最不願意讓別人看到的。
第一反應就是――逃！
宋檀越看她像個受了驚的小兔子，連嘴唇都是白色的，不忍再逼她。
嘆息著退後一步，輕聲說道：“雲暖，聽我的，離開那個渣男，跟他離婚！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你沒必要吊死在霍奕北這棵歪脖子樹上。”
“他根本配不上你！”
蘇雲暖怔愣在原地。
嫣紅色的小嘴張成“O”型，驚訝的看著宋檀越，早已千瘡百孔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離婚？！
可以嗎？！
宋檀越的話宛如驚雷，驅走雲暖心上的無助。
彷彿是大海上的明燈，瞬間照亮了她的眼，為她指明瞭方向。
就在這一刻，她的眼睛變得明亮起來，燦若星子。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只要自己付出真心，總能焐熱霍奕北這塊石頭。
現在才知道：霍奕北的心不在她這裡，無論她怎麼付出，都是徒勞。
五年多的時光，一千八百多個日夜，沒人知道時間是怎麼一寸一寸爬過她的面板。
只有她自己知道，夜幕每深一分，她的心就涼一分。
爍爍的燒退了不少，小傢伙身體疲憊，扶著健身器材來到蘇雲暖身邊，朝她伸出手：“媽咪，我困了。”
蘇雲暖急忙把孩子抱起來，又摸了摸他的額頭。
確定沒那麼燒了，在兒子臉上親了親：“好，那咱們現在回去睡覺覺。”
宋檀越見蘇雲暖抱孩子的時候身子傾斜的厲害，朝爍爍伸出手：“媽咪很辛苦的，叔叔抱，好不好？”
男人笑的溫潤，和若春風。
蘇雲暖急忙搖頭：“不辛苦，一點也不辛苦！”
爍爍被宋檀越的笑容吸引，點點頭，從蘇雲暖肩膀上爬到宋檀越身上。
宋檀越抱緊小傢伙，誇了他一句：“爍爍真懂事，是個會心疼媽咪的好孩子。”
小傢伙被他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又往他懷裡鑽了鑽。
三人乘電梯來到十六樓。
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刻，有個新來的護士朝他們看過來，十分曖昧的衝宋檀越笑：“宋醫生，這是你愛人和孩子啊？”
“你愛人真漂亮，孩子真可愛！”
蘇雲暖剛想開口澄清，宋檀越搶先開了口：“是呀，漂亮吧？可愛吧？”
“希望你早日找到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可要擦亮眼睛哦。”
護士紅了臉：“哦對了宋醫生，剛才三十床的那個孩子皮下注射了一針退燒針，這個錢還沒付呢，這是繳費單，等會兒你過去的時候幫我帶給他們吧，讓家屬付一下錢。”
三十床是爍爍的病房，蘇雲暖聽到這個，格外敏感，立刻把繳費單拿了過來。
“好的，我馬上就去繳費。”
匆匆忙忙跑到自助繳費機前，插入自己的卡。
然而……
螢幕上顯示的卻是：銀行卡餘額不足。
蘇雲暖拿著那張繳費單，緊緊咬著下唇，窘迫極了。
結婚五年多，她從沒用過霍奕北一分錢，以至於現在連給爍爍繳費的錢都沒有。
就在她窘迫之際，宋檀越拿出一張銀行卡，插進機器裡。
這期間，兩人離得很近，肩膀挨著肩膀。，
看上去，真像一對年輕夫妻。
蘇雲暖總覺得不得勁兒，像是有什麼人正在盯著自己。
一抬眼，就看到霍奕北眸光如刀，神色清冷站在那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