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萬鴉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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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死了。

下山的路變得詭異了。

我盯著本該熟悉的返程路，莫名有一種陰森之感。

本來，爺爺還活著的時候。

我萬事不用操心，爺爺的本事了不得，這天下似乎沒他解決不了的事情。

但現在，一切都需要我一個人獨自面對了。

我在心中暗暗打氣：“周無惑！為了爺爺，你也要硬扛下去，不能丟了周家的臉面！”

爺爺在梨村的時候，有一個外號，“周半仙”。

相傳周家在清朝時期，有位周家前輩給皇帝當御用天師。

那是我周家族譜最光榮的時刻。

據說後來，那位周天師算出一卜兇卦，預知了清朝的衰亡和覆滅。

這事倘若周天師藏在心底不說，沒人會知道。

關鍵是那位周天師的正義感偏偏藏不住。

結果他說了！

這事引得了皇帝的怒火，導致強盛的周家被株連九族。

爺爺跟我說，那位周天師在臨死之前，以燃盡最後的壽命為引，替周家從天機中求得一線生機。

最終幫助周家逃過滅族之災，保留了血脈傳承。

有一件東西名為“定星盤”，正是當年周天師的得意法寶，如今正安靜的放在我的床下紅木箱子之中。

此刻，我踩在長白山的皚皚白雪上。

山下的路還很長，但我已經氣喘吁吁了。

如果是以前，我會跟爺爺抱怨累了。

但現在，我沒有可以抱怨的人。

我身後是山魈，一隻跟猴子長得很像，但是會口吐人言的暴躁野獸。

“一個山魈，我能跟它說什麼呢？”

我隨口說了一句。

結果，山魈忽然開口了。

“主人，前面有東西。”

山魈的突然出聲引起了我的注意。

“什麼東西？”

我順著山魈的視線望著山路的下方，但在我的眼中卻什麼都沒有。

只有一排排的肆意生長的沙冷杉，它們隨意伸著枝婭，甚至阻攔了下山的路。

山魈說道：“有個靈龕。”

靈龕？

我聽見這個名詞，先是驚訝山魈竟然掌握這麼多人類詞彙。

緊接著，靈龕二字頓時讓我聯想到另一個東西。

“骨灰盒！”

我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山魈忙不迭的點頭，露出讚許的神色。

但我此刻笑不起來！

因為我即將要下山的這條路，正是我上山所走的這條路！

一模一樣的山路！

什麼時候竟然多出了一個骨灰盒？

我上山的時候，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

嗖嗖嗖！~

突然，長白山的空中傳來了詭異的烏鴉叫聲。

我嚇得當即身體顫抖了一下。

跟著爺爺走南闖北多年，讓我對於一些反常現象也有所耳聞。

在古代巫書的記載中，烏鴉是死亡、恐懼和厄運的象徵。

烏鴉的啼叫聲被認為是凶兆、不祥之音。

古人認為，烏鴉的叫喚會帶走人的性命、抽走人的靈魂。

可現在，當我抬頭望去。

竟然看見成群的烏鴉正從我頭頂上飛過！

烏壓壓的一片，遮天蔽日！

這一幕何其浩蕩壯觀。

月光竟都被遮蓋了！

我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眼珠子瞪的一下睜大，拿出前所未有的警惕狀態。

爺爺的金錢劍被我死死的握在右手中。

我左手摸著腰間的紫藤葫蘆，在左褲子口袋裡面還有打火機。

這些都是爺爺的遺物。

爺爺有一個噴火絕招，名為“酒沐火”！

這招跟傳統的雜耍噴火不同，其威力可以用來消滅一些汙穢之物。

“烏鴉太多了，不到萬不得已，我不能用酒沐火，以防萬一引起更多的烏鴉暴動！”

所以我死死的捏住金錢劍和紫藤葫蘆，只要烏鴉不進攻我，我就不反擊。

要是烏鴉真的進攻我了，那我也不得不反擊了。

在長達三十秒的烏鴉啼叫之後。

我已經被汗水浸透了衣衫，整個人因為過度緊張變得脫力。

索性這些烏鴉只是途中經過，我安然無恙。

但我不知道。

這些烏鴉前往的方向，赫然是梨樹的方向。

在我離開之後。

梨樹上本來玲瓏剔透的梨花，竟然片片凋零，枯萎了！

在梨樹光禿禿的枝婭上，停著密密麻麻的烏鴉。

烏鴉們都低下頭，發出了哀悼般的啼叫聲。

萬鴉送行的場面，浩大至極！

鋪天蓋地，漫天飛舞，到處都是漆黑烏鴉的身影！

不知它們究竟是在哀悼梨棺美人，還是在哀悼“周半仙”。

但有一件事可以知道。

埋在梨樹之下的人，生前必然是絕代風華的大人物！

......

我熬過了萬鴉齊飛的場面後，重新拾起下山的勇氣。

“我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才行。”

下山的途中我就在琢磨。

按照爺爺的遺願收完七七四十九天的梨棺之後。

我就馬上搬到有人住的城鎮中。

人多的地方陽氣足，奇情詭事也會相對少得多。

要是每天住在這裡，遲早有天我會被自己嚇自己給嚇瘋。

緊接著，我和山魈搬著梨棺往山下走。

走著走著。

突然間，我感覺到我腳邊踢中了什麼東西。

一陣刺痛感傳到我的腳尖。

我痛的趕緊停下來，將梨棺放在地面，同時彎腰檢查我的鞋子。

當我彎腰的時候，我突然看見了一個傾斜的靈牌。

而在靈牌的後面，赫然歪斜的放著一個骨灰盒。

在骨灰盒上面貼著一寸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一個光頭。

而這人......

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