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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走近，站到白楊樹投下的一片陰影處，便聽九班女生低呼聲傳來。
商江寒本來不打算過來。
聯眾年初有一項教育基金捐助聯誼活動，他們選了市區幾家重點高中，其中一中便是頭號受益方。
校方為表感謝，誠邀集團高層出任聯誼顧問一職，為期一年。
這個職位無關痛癢，正好這段時間商江寒賦閒在家養病，便落到了他的頭上。
他在一中這邊也就是個掛職，課程一週兩節，自然有人替他。
只是想到那天在醫院走廊裡，那抹漸行漸遠的高挑身影，淹沒在斜陽裡。
而後，他在停車場取車時，不經意回眸，再次瞥到那個身影時，她身邊還站著一個高瘦帥氣的青年，兩人有說有笑還打鬧的樣子，著實有些刺眼。
正如現在，他站在九班佇列前，所有人投向他的目光裡蓄滿驚喜，而那個人卻在低眉巧笑。
“商老師好！”
齊刷刷的稱呼聲傳進沈潮汐左耳。
此時，她右耳耳塞裡還在迴圈著一組英語聽力詞彙。
猛然抬眸，前天才剛在醫院巧遇的某人就真的近在咫尺。
而且，頂著迷倒眾生的一張俊逸面龐的人正朝她走來是怎麼回事？
不等沈潮汐想明白，一股清冽的木質香氣便傳了過來，接著便是戴著淡藍名貴鋼表的左臂抬起。
他的面板屬於冷白色，手臂緊緻勻稱，一雙大手出奇的好看，修長且骨節分明。
手掌抬起帶著一股勁風在沈潮汐臉頰擦過。
沈潮汐眼眸微閃，濃密的睫毛顫了顫，上挑的眼尾格外嫵媚，帶著驚詫，像只受驚的小狐狸下意識朝左側躲閃。
下一秒，右耳一空。
白色耳塞已被取下。
“上我課！
不專心？”
面前人俊眸低垂，左手指間輕搓白色耳塞，沉聲如弦，音調悠轉。
沈潮汐：……
她怎麼有種感覺，這人故意針對自己！
“商老師，是英語詞彙聽力。”
“哦？”反問的語調上挑，顯然商江寒並不接受這樣的藉口，“什麼樣的英語詞彙還帶講笑話的？”
聽個英語聽力還能讓你笑得像個小狐狸？
身旁的一眾學生有點傻眼，趁這位商老師不注意，紛紛伸手悄悄摸下耳朵上播放流行歌曲的耳塞。
人家聽個英語聽力都要被“批評”，摸魚聽搖滾曲豈不是更慘！
沈潮汐覺得對方小題大做，她臉頰微紅，不知是熱的，還是有些被抓包的羞窘，低頭不語。
“上體育課聽英語詞彙批評你幾句不服氣？
那等你上英語課記得來找我上節體育課，看行不行的通？”商江寒話語帶著痞痞的戲謔。
聞言，隊伍裡有低低的笑聲傳出。
連沈潮汐都被他的話逗樂，抿唇扯了扯嘴角。
白瑾媛的課敢開小差，無疑是找死！
開課前的小插曲很快過去，簡單拉伸過後，商江寒讓學生圍著操場慢跑兩圈。
這個操場四百米一圈，兩圈下來就是八百米。
等跑到第二圈時，除了沈潮汐，女生們的體力明顯不支，三三兩兩開始掉隊。
沈潮汐被方圓拉著手臂，也只能在男生隊伍後面慢慢磨蹭。
“你說，我現在裝暈倒，會不會露餡？”
方圓氣喘吁吁，臨時改變策略，肚子疼這招看來不太奏效。
此時，本來陰鬱的天空，太陽撥開烏雲爬了出來，熱烈親吻大地。
燥意加上暴曬，讓女生叫苦連連。
“還以為商老師人帥心美，懂得憐香惜玉呢，他倒自得清閒，看著咱們跑圈圈！”
聽到這句埋怨，沈潮汐下意識朝那棵有幾十年樹齡的白楊樹看去。
白楊樹撒下斑駁陰影裡，一身淺灰運動休閒裝的男人，正慵懶靠在樹幹上，吞雲吐霧。
他的眉眼被一股灰白煙霧覆蓋，看不分明。
從小到大讀書十二載，沈潮汐還是第一次見有老師把體育課上的這樣……事不關己！
她腦子裡忽然勾畫出這樣的畫面，假如方圓暈過去，那位看似邪痞卻處處透著冷淡性子的人會如何處理？
“你要是暈……”
沈潮汐剛要回複方圓，便聽身後有驚呼聲傳來。
“啊！餘楠暈倒了！”
沈潮汐:……
“商老師，餘楠暈倒了！餘楠暈倒了！”
和餘楠並排跑在一起的女生大聲呼救。
沈潮汐和方圓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疑惑。
不會這麼巧吧！
兩人離餘楠最近，不管心裡怎樣想的，第一時間蹲下身去檢視，只見餘楠軟軟靠在呼救的女生懷裡，她臉色蒼白，額頭和脖頸有細密的汗珠。
“怎麼辦？剛才還好好的，一下子就歪我身上了！”女孩嚇的說話磕磕絆絆。
遠遠站在白楊樹下的商江寒聽到聲音，扔掉菸頭，朝這邊快步走來，他步子夠大，幾秒便來到了餘楠暈倒的地方。
十幾個學生圍過來，把裡面的人圍了個嚴嚴實實。
等到商江寒伸手撥開一個高個男生走過去，看到的是一隻過分白皙的手搭在暈倒女孩右手腕處。
這個動作何其熟悉，商江寒的記憶一下子就拉回到雲城環形路口，那個狹窄車倉裡。
微涼的觸感，在那個燥熱的狹小空間裡給他的印象過於強烈，以至於他印象深刻。
“怎麼樣？”商江寒蹲下身時，叫餘楠的女孩已經慢慢醒轉。
“你是不是貧血，還低血糖？”沈潮汐收回手指問了一句。
“潮汐，你還會把脈呀？”方圓太過好奇問了這麼一句。
“書上學了點皮毛。”沈潮汐不便多說。
餘楠臉色漸漸好轉，並沒有理會沈潮汐，而是直直看向商江寒。
“謝謝商老師關心，已經沒事了，我來那個了，有點不舒服。”
女孩嬌羞低頭，聲如蚊蠅，不過該聽到的都聽清楚了。
沈潮汐站起身朝後退了幾步。
“那個”是指什麼？凡是正常初中上過生理課，家裡有女性的人都知道。
“有病吧，當著男生面，還有商老師呢，說這話！”
有女生小聲嘀咕。
餘楠白著一張臉，眼眸無辜脆弱，心思昭然若揭。
商江寒微皺眉站起身，恢復一派慵懶。
“醒了就送醫務室吧。”
聽聞，餘楠身邊的女生就要去扶一把，卻被對方軟軟的拒絕。
“我腿軟，起不來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