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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哀忍不住痛哼了一聲。
“灰原，你怎麼了？”步美有些擔心，在她的視線裡，灰原哀扶著額頭，呼吸有些粗重，臉色有些難看。
“沒事…”突如其來的刺痛來的快去的也快，灰原哀很快就恢復過來，“已經沒事了…”
另一邊的柯南和目暮警部繼續討論著案子。
“這行字是指什麼？”目暮警部費力地彎了一點點腰，看向死者手邊的字，“看不懂…”
“這是德語中‘我愛你’的意思，結合剛剛說的，也許與她要見的情人有關。”
“不過，如果是要留下死亡訊息，應該會嘗試留下兇手的名字才對…”柯南接著說道，“現在反而弄得像是用命來表白一樣…”
“那——”
“我想，”柯南打斷了目暮警部的打斷，“這也許是兇手留下來的資訊…”
“但這就更奇怪了，不是嗎？”光彥說道，“警方都已經認為這些都是自殺事件了，這樣做的話豈不是多此一舉？”
“沒錯，”目暮警部說道，“這樣看的話，那就更可能是自殺了…”
“一個結婚後有多個情人的人，不但會自殺還要費這麼大力氣用德語表達愛意？”柯南否決道，“更何況，從著裝來看，她是一個很講究的人。”
“此外，她的右後跟處和小腿肚處都有泥漿的痕跡，左邊卻沒有。而從泥點痕跡來看，她右手應該拉著一個帶輪子的箱子…”
“箱子呢？”目暮警部轉頭看向高木和佐藤。
“誒？”高木愣了一下，“沒有啊…”
“我們抵達的時候沒有看見箱子。”佐藤說道。
“這就意味著現場還有另外一個人，他帶走了箱子，這可能是一個深紅色的箱子…也就意味著這是一起連環殺人事件…”
灰原哀沒有聽下去。
隱約的既視感讓她越發覺得有些奇怪，醒來後所經歷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很不對勁。
她揉了揉太陽穴，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事實上，她現在更想找人傾訴一下…
但是工藤卻依然蹲在屍體邊查驗線索…
笨蛋推理狂，和你的推理過一輩子去吧。
灰原哀心裡想著，心情愈發低落。
現場的調查很快就進入了尾聲。除了確認這些案子是連環謀殺案以外，他們並沒有其他進展——至少警方和步美等人是這麼覺得的。
在回去的路上，讓灰原哀有些意外的是，江戶川也和工藤一樣變得格外沉默起來，就連和他搭一輛車回去的步美和他說話都沒有什麼回應。
一行人直接回到了偵探團的社團教室。
在這裡，灰原哀有固定的座位。但是她卻覺得這裡沒有屬於她的位子了——工藤依然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教室內一時間有些沉默。
柯南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臉色有些晦暗，過了一會才有些突兀地開口：“我已經有些想法了。”
“咦？”
“真的嗎？柯南？”
步美、元太和光彥驚喜地看了過去，柯南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
灰原哀垂著腦袋沒有看過去，但也在聽。
“我想事情是這樣的，”柯南推理道，“兇手其實是拿著槍逼迫死者服下毒藥的。”
“對哦！”光彥恍然大悟。
“所以從現場的痕跡看來，死者全都是自己服下毒藥的。在路邊的那一起案子也是故意設計的，兇手故意讓死者在攝像頭只能拍到死者背面的地方服下毒藥，製造了死者是自殺的假象。
此外，死者都是服毒身亡的，但是體內卻查不出來任何毒藥的痕跡。”
“這種藥物我有印象，”柯南微微沉默了一下，“APTX4869。”
…？
灰原哀怔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向柯南。
儘管已經過去了十年，但組織並沒有被搗毀，這種事情不應該告訴與組織無關的步美等人才對。
但是江戶川卻在這裡沒有任何顧忌地直接說了出來…
灰原哀下意識地看向楓原，然後又看向步美等人，更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們似乎對柯南提到這個藥物的名字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這完全符合APTX4869的特性，”柯南說道，“這種藥物早在十年前就被研發出來，多次被用於謀殺。除了那群黑衣組織之外，只有灰原能做出這種藥物。”
聽到這裡，灰原哀忍不住蹙起了眉毛，這種說辭說的好像是自己乾的一樣…
“沒錯。這起連環殺人案的兇手，”柯南頓了一下，“就是伱，灰原。”
“…誒？”
“你在說什麼呀，柯南！”
“怎麼可能！”光彥大聲喊道，“柯南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聽我說！”柯南突然吼了一句。有些心急的步美等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就在眾人有些迷茫的眼神中繼續說了下去，聲音微微顫抖：
“即使是被槍指著，也沒有人會乖乖服下會致死的毒藥的。但如果服下毒藥，死亡的機率只有一半的話就不一定了。
我想，灰原你是拿著博士製作的麻醉針槍，裝作是真的槍支，逼迫死者去沒有人的地方，然後取出兩粒APTX4869，告訴對方里面只有一粒是有毒的，你和對方各吃一粒。
只要告訴對方由對方挑選，在槍擊和一半的存活機率之間，死者都會選擇服下毒藥…
但這實際上是騙人的把戲。由於這些年你一直試藥，APTX4869對你早就沒有任何效果，你吃下去根本不會有事，所以事實上，兩粒藥對死者來說都是致死的。
能做到這種把戲的，只有你和我而已。”
只有…我和江戶川？
另一邊柯南接著說道：
“這些天，案件發生的時間，灰原你一直藉口研發解藥恰好不在…但是自從五年前起我們就再也變不回去了，根本沒有繼續研發解藥的必要…
今天的案子，你也因為感冒恰好不在。不過，就是在今天的案子裡，你暴露出來了很多疑點。
死者身上都穿著你最喜歡的深紅色，我想這是你選她作為目標的原因…還有死者留下的那行字…”
“那是德語，怎麼，這也和我有關？”
灰原哀冷冷道，心裡有些煩躁。一種強烈的不協調感籠罩在她心裡，讓她越發覺得發生的一切非常奇怪。
而接下來，事情更加奇怪了。
“那是德語中‘我愛你’的意思。死者是個地道的曰本人，她為什麼要特地使用德語呢？
如果是你故意留下的，那就說得通了。
灰原，愛因斯坦是你的偶像對吧？我記得小時候我們去看假面超人電影，你總是想要去看《愛因斯坦的光榮與苦惱的日子》。而恰好，愛因斯坦是德裔美國人…”
“你把這個叫作推理？”灰原哀語氣冰冷地打斷道。
“…我有證據。”
沉默了一下，柯南張開之前緊緊握著的手，將手裡的東西展示給大家看，“死者的衣服上掉著一根頭髮，灰原。一根略帶著紅色的茶色頭髮。”
“而在我們抵達現場後，你沒有去過那邊。”柯南說完沉默了下來。
“就因為這個？”
“這種髮色的又不一定只有灰原她一個人！”
“對啊，柯南，染髮也可以！而且說不定是別人栽贓…”
“但是能接觸到灰原，拿到她頭髮的，只有我們和博士這些人，不是嗎？”
“喂！不管怎麼說，灰原她都不可能——”
“夠了！”
灰原哀突然說道，亂糟糟的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下來。她沉默了一下，然後看向一直在邊上沉默不語的楓原，“工…楓原，你就一直這樣看著？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眼前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現場一瞬間似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灰原哀心中突然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詳預感。
“…楓原？那是誰呀？”
大腦一瞬間陷入空白。灰原哀茫然地看向剛剛說話的步美，然後回頭看向楓原剛剛站著的地方…
但是那裡一個人都沒有。
怎麼會，明明剛剛還在那裡的…
“…你的癔症又犯了，灰原。”
柯南再度打破沉默，“十年前就是這樣，就是我們偶然遇見琴酒的車，去杯戶飯店抓匹斯可那次…那是你第一次提到這個根本不存在的人的名字…
我想你故意在現場留下德語中‘我愛你’也是因為這個…你幻想出來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並且愛上了他。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你越發覺得不對…這才有了這次連環殺人案件…”
“去自首吧，灰原。”又頓了一下，柯南接著勸道。
根本不存在的人…？
灰原哀茫然地環視了一下教室，但這裡根本沒有能藏人的地方。步美、元太和光彥正用著三分痛心七分擔心的目光看著她。
難怪博士家裡沒有他生活過的痕跡…
難怪他對自己喊他沒有任何反應…
難怪自己跟在他後面進了活動室，房門卻關的緊緊的…
難怪他在活動室裡、在案發現場都與其他人沒有任何互動…
“開什麼玩笑…”
她轉頭走出教室，沒有一個人攔她。接著她走出校門，來到街上。
雷鳴劃破長空。
天色說變就變，轉眼就打起雷來，一副就要下雨的樣子。路邊的行人紛紛加快腳步趕著避雨，灰原哀茫然無措，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
就好像是她去見工藤新一那天…只是那天她還是帶著些許希望的…
鼻子有些發酸，淚水在眼中打轉，但她強忍了下來。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甚至沒覺得自己被雨淋溼…等她抬起頭來，便注意到自己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米花市中央大樓的瞭望餐廳。
和十年前相比，眼前的瞭望餐廳的裝飾變得更加奢華了一些，但座位似乎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印象裡的位置還空著，她沒有搭理入口處的服務員而是自顧地走了過去。
她並沒有預約，服務員似乎想要勸她離開，但灰原哀沒有理睬她，拉開椅子便坐了下來。
眼前高中生模樣的少女出奇地沉默，精緻的臉上隱隱帶著絕望，讓服務員嚥下了想要接著勸她離開的話。
猶豫了一下，她走開去和經理商量了一下，希望能讓這位少女在這裡坐一會。
灰原哀得以沒有任何打擾、安靜地坐著，忍不住回憶起十年前的事情。
那時，工藤就坐在她對面，用柔和的目光看著自己，對著自己講述他父親向他母親求婚的事情…
最後，他彷彿是換掉了講故事的口吻，故意頓了一下，對著自己說了那句話…
那句話…
隨著那句話在自己腦海裡浮現，灰原哀感覺記憶翻騰了起來。從醒過來後就覺得奇怪的地方一個個在腦海中閃過…
死者刻下的那句話也似乎就是對她的提示…
灰原哀的心臟彷彿重新跳動了起來，而且逐漸加速。
她就像是得到了某種啟示，緊緊地閉上眼睛，然後輕聲念道：
“Ichliebedich。”
在童話故事裡，只要念下對應的咒語，願望就能實現。
她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然後期待而又緊張地睜開雙眼。接著，原本在眼中打轉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落了下來。
眼前，就和十年前一模一樣，熟悉的工藤坐在她的對面，目光柔和地看著她。
這種眼神和那天她醉醺醺躺在沙發上時，工藤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樣，而且他和今天醒過來後見到的那個工藤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工藤…”灰原哀小聲地喊著，聲音小到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我在。”
世界彷彿鏡子一樣突然碎裂開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