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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海有全球最多的低階進化者,這塊地盤是他們眼裡的肥肉。”沈酌沉吟片刻,沉聲道:“密切監視這三個S級的動態,一旦發現他們有任何跨越國境線的意圖,立刻彙報給我知道。”

“是!”

沈酌按斷了衛星通話,一個悠閒的腳步從身後傳來。

緊接著白晟停在身後,左手搭在椅背上,右手抬起沈酌下顎,俯身與他接了個吻。

“幹嘛呢,憂心忡忡的。”白晟俯視著大監察官,眼底蘊滿了笑意,“擔心被人偷家啊?”

沈酌靠在椅背上,向後仰頭凝視著他。

白晟看上去總有一種鬆弛感,彷彿對任何情況都遊刃有餘、應對從容。不論局勢多麼風高浪急,只要他站在那裡,就像一面沉重巨盾穩穩矗立,讓人從靈魂深處升起難以言喻的安定。

一股衝動突然湧上心頭,沈酌無來由地脫口而出:

“你一人能打過三個S級麼?”

白晟頓時失笑:“這是哪門子的問題,我要是能打過你就嫁給我嗎?”

“……”

兩人一高一低,前後對視,彼此氣息縈繞在對方鼻端。少頃沈酌倉促別開視線,自顧自把桌上雜亂的檔案材料都收起來,淡淡道:“你這人說話怎麼從沒個正經。”

白晟笑起來:“別啊,我這是從身到心都獻給你了,提個交換條件過分嗎?這筆交易你又不吃虧。”

沈酌避而不答,“不願意算了,反正在外人眼裡看來申海是你的根據地,被偷家了別人也只會笑話你,關我一個人類什麼事。”

白晟哈哈哈地笑出了聲,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沈酌身前,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按進化者的種族規則來看,要是一個S級被偷家了,那差不多就說明他已經死了。我要是死了那你就是遺孀,回頭我立個遺囑把財產都留給你,然後你就富可敵國揮金如土,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哎喲,怎麼還打人呢!”

白晟一把拉住沈酌手腕,輕輕向自己一拽,順勢伸手完全摟住了面帶慍色的大監察官。

他放鬆地仰在扶手椅裡,這個姿勢讓他把沈酌摟在自己懷中,兩人胸腔幾乎緊貼。

“我要是死了,那你下半輩子就只能看著手機裡那幾張照片,一邊看一邊想:這個人這麼好,我當初怎麼就沒答應嫁給他呢?”白晟貼在沈酌耳邊,輕輕地說:“半夜三更,獨坐窗前,你想想外邊為非作歹的新S級,想想那群如狼似虎的異能者,再開啟手機相簿垂淚憑弔一下音容笑貌栩栩如生的我……”

沈酌怒極反笑,可惜雙手都被制住了:“我憑弔你幹什麼?哪個S級能佔領申海就隨便他來佔好了,我不能利索辭職走人?”

“唔,到那時估計你想走都走不掉了,指不定還要喪失人身自由,真悽慘。”白晟充滿遺憾地搖了搖頭:“怎麼辦?我死了都不能安心,躺在棺材裡都要被氣活過來。”

“你——”

白晟眼明嘴快,在沈酌眼皮上親了一口。

“沒辦法,那就只能先下手為強,儘量去弄死別人,努力保證不被偷家了。”

他狡黠地眨眨眼睛,說:“什麼交換條件,什麼迎娶沈監察,就算知道那是懸在眼前的空頭支票,我又能怎麼辦呢?”

萬米高空,方寸之地,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了彼此瞳孔中對方的倒影。

半晌沈酌從牙關裡輕輕地說:“……我真想給你來一梭子。”

但他兩隻手都被白晟握在掌心裡,全身重量都俯壓在白晟身上,如果不向後仰頭的話,說話時都要親吻到面前那帶著笑的嘴唇。

“來啊,”白晟親暱摩挲他的鼻樑,悄聲挑釁:“捨得就來啊。”

“……”

機艙在氣流中平穩地微震,也許是因為空間封閉,大片面板緊密相貼,從鼻腔到血管都浸透了彼此身上的氣息。

“看你這表情,”白晟略微抬起頭,用嘴唇摩挲沈酌微涼的唇角,眸底流動著情意:“這就對了,沒什麼好憂慮的。不管外邊發生什麼你都有我在,你有什麼好怕的?”

也許是短短几分鐘,又彷彿時光捱過了一個世紀。

儘管沒有第二個人能察覺,沈酌繃緊到極致的身體終於一點點軟化下來,半晌才咬牙道:“……你要是被人弄死了,我就把你照片刪了。”

白晟一下把臉埋在沈酌頸窩裡,發出悶悶的大笑聲。

“那不行,那可不能刪。”他抬頭親了下沈酌的耳垂,帶著未盡的笑容揶揄:“刪了婚禮投影放什麼?”

沈酌順手把這混賬玩意一推,惱火又好笑:“滾蛋!”

·

儘管被白晟這麼一攪和,幾十個蜂擁而至的電話會議都沒接,但沈酌總算是略微鬆弛下來,快落地的時候甚至補了個眠。

白晟想要陪他假寐一會兒,結果自己也睡著了。

雖然已經脫離不清醒期,但可能因為能量餘韻還在,白晟這段時間還是會很容易入睡,並且睡著就特別沉。飛機落地申海時他迷迷糊糊醒來,尾隨沈酌上了監察處的專車,長手長腳地在後座上摟著沈酌,很快又發出了沉睡均勻的吐息。

此時是下午五點半。

高架橋上車流穿梭,紅綠燈依次亮起,一望無際的陰雲籠罩在巨大城市上空。

兩輛牧馬人吉普車全副武裝,一前一後護衛著沈酌那輛防彈專車。水溶花親自坐在前排副駕駛上,正準備打電話把行程同步通知給監察處,手機卻在此時響起,來電人是陳淼。

“喂?”

僅僅兩句話,水溶花臉色劇變:“什麼?”

後排沈酌一抬眼。

“……我知道了。”水溶花聲音緊迫,扭頭把手機遞給沈酌,峻聲道:“出事了。”

沈酌眉心一蹙,接過電話:“喂?”

“喂學長,不好了。”通話對面是風馳電掣的車廂,背景嘈雜警笛呼嘯,陳淼的語調冷靜但繃得很緊:“那三個新進化的S級應該是結成了統一戰線,突然同時出現在申海機場,海關根本攔不住他們,現在這三個人已經闖進了申海市區。”

沈酌眯起眼睛。

知道他們會有動作,但沒想到這麼利索。

“他們的目標是什麼,監察處?”

對面車輛急停,隨著嘭嘭幾聲車門響,陳淼飛奔下車,一邊打電話一邊疾步穿過警戒線:“不,不是,他們沒去監察處。”

大量警車圍堵,街道已被封鎖。但越來越多的低階進化者抵擋不住S級資訊素的召喚,從城市四面八方聚集而來,一張張臉上洋溢著驚恐,紛紛望向建築工地高層。

“是爛尾樓。”

陳淼站定腳步,望向陰霾遼闊的天際。

未竣工的高層建築上可以看見幾道人影居高臨下,史無前例的強烈S級資訊素混雜在一起,帶著無以言喻的恐怖氣息,向低階進化者們沉沉鎮壓而來。

“他們跑去了白河集團的那個建築工地。”陳淼喘息道,“他們是衝白哥來的。”

第71章

建築工地周圍,街道被全線封鎖,所有學校、醫院、車站等公共場所清空,居民安排緊急撤離。

但還是有越來越多的異能者從城市各個角落聚攏而來,儘管滿懷恐懼,卻無法抵抗具有強烈徵召意味的S級資訊素,像被強迫召集的工蟻一樣不得不趕到這裡。

監察處已經在爛尾樓周圍的空地上設立了警戒欄,因此低階進化者只能圍在空地以外,摩肩接踵氣氛緊張,很快就聚集了不下上千人。

刺啦——

一聲輪胎摩擦地面的銳響,幾輛車越過警戒欄,在空地上接連停下。

監察員快步上前開門,沈酌挺拔肅穆的身影出現在了眾目睽睽之中。

陳淼快步迎上前:“監察官!”

白董事長像一隻順地滾來的土豆,一邊抹汗一邊顛顛跑來:“沈、沈監察,有三個小八嘎上來就要瓜分我們申海的地盤,還說要把我們都收歸當手下,這怎麼能行呢您說?話說回來我那不成器的大外甥上哪去了,晟啊!晟——白晟你幹嘛呢?!”

只見沈酌身後,敞開的車門裡,白晟仰在車後座上睡眠正酣,伊塔爾多魔女正玩命拿衛星電話砸他:“起來!人家都打到你家門口了!起來去把那幾個S級打死給我吃,快!”

白晟睡眼惺忪,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女孩子家家的,吃點健康食品,要吃就吃活的……”

嘭一聲沈酌關上車門,皺眉望向爛尾樓:“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鉛灰天幕下,水泥裸露的爛尾樓頂,之前被白晟收容在這裡的一眾進化者都被驅趕到了天台上,身形僵硬無法掙脫,應該是被那個越南S級的異能定住了。

越南S級站在天台邊緣,男性,約五十來歲,身形非常粗壯。同樣是天台隔了十餘米外,一個剽悍但精瘦的男子兩條手臂上都有紋身,應該是那個混幫派的日本S級。

而大樓中間的一堵水泥窗臺外,一個樣貌陰沉的緬甸人正蹲在那裡抽菸,一邊抽一邊對著腳下這熙熙攘攘的人群笑。

這人應該就是那個撣邦毒梟,也是三個S級當中最強的那一個,不知道是不是相由心生,笑起來有種瘮人的瘋狂。

“這三個S級應該是暫時結了盟。”陳淼背對著警戒線外聚集而來的同類,語氣中不乏憂慮,對沈酌低聲道:“雖然現在新增進化者數量還沒統計,但看樣子申海仍然是全球最大的轄區,對S級來說低階同類就是天生的手下和天然的資源,所以都想在申海這塊大蛋糕上分一杯羹。”

沈酌一哂,“S級也能結盟?”

“一致對外嘛,咬牙結吧。”陳淼愁得頭都要禿了,“先把蛋糕整個端了,再慢慢解決內部分配矛盾,何況對他們來說白哥簡直就是個……”

他望向緊閉的車門,眼裡意思不言而喻。

對外人來說,白晟簡直就是個傻逼。

臣服於一個S級資訊素之下的低階進化者,在好幾年的時間內,哪怕遇到了新的、更強的S級資訊素,也不會再輕易臣服,那是因為資訊素的代謝需要很長時間。

因此S級搶佔地盤是分秒必爭,動作越快越好,一旦被別的S級先下手為強就來不及了。

傅琛生前那些支持者大多在中心區和北方,儘管傅琛生前反覆嘗試過好幾次,但手一直沒能伸到申海以南的大片領土,也就是說留給白晟的“資源”其實是非常豐富的。更讓人嫉妒的是,白晟曾經是整個亞洲唯一一個S級,這意味著根本沒人跟他競爭,他可以隨心所欲釋放資訊素,建立起屬於自己的獨裁王國。

但他竟然沒有那麼做。

他生活在全球低階同類資源最豐富的申海,卻不曾迫使任何同類臣服於自己,守著個巨大的蛋糕卻一口也不動,甚至還刻意把資訊素抑制起來了。

這是什麼概念?

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是個買張彩票中了十個億卻不去兌獎的傻逼,第二他的資訊素太淡薄,無法影響很多人,所以不願意暴露出來。

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是個弱S!

一個弱S有什麼權利獨吞申海?

再說就算白晟沒那麼弱,三個S級聯手,那是何等恐怖的強大戰力,弄死他根本就是弄死一隻狗!

看見人終於差不多齊了,大樓上那個緬甸人吐了口煙霧,終於站起身來,揚聲哇啦哇啦說了一串:

“@#¥%&*……”

白董事長不愧是管理大集團的,麾下員工人才濟濟,立刻早有準備地從身後薅來了一個緬甸語翻譯:“——他說他們三個今天來申海,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會一會申海的白先生。他想問白先生為什麼遮遮掩掩的不敢出來見人,是不是害怕了,有什麼好怕的……”

沈酌冷冷打斷:“你跟他說我是申海大監察官,叫他別廢話,直接說目的。”

那翻譯點點頭,拿著個喇叭對樓上嘰哩哇啦,從語氣聽應該是未加潤色地直譯了,緬甸人的目光立刻轉向沈酌,不懷好意地笑著回了幾句。

“呃,沈監察。”翻譯臉色扭曲,吞吞吐吐起來:“他說他看到您……您……就像個……”

沈酌習以為常,“沒有意義的語句直接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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