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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之後。

曹操揮動大軍,對回下關進行了猛烈攻擊。

這一次,曹操沒有半點試探之意,大軍傾瀉而下,各種攻城器械全數堆上,一副不破回下關不罷休的態勢。

甚至於,曹操親自督戰,遙遙的與著回下關上的人對峙。

“殺!”

夏侯惇衝鋒在前,揮動著長矛,怒吼咆哮。

曹軍如同潮水,洶湧澎湃,衝擊著不大的回下關。

回下關上,已經不止是華雄、張濟,郭汜,李儒等人都出現了,面對著曹軍的兇猛攻擊,一點大意不敢有,與之前的從容不迫迥異。

這一戰,一直從晌午打到傍晚,曹軍這才鳴金收兵。

曹操又看了眼回下關,回到大帳。

正與郭嘉等人商議著,夏侯惇走進來,道:“將軍,死三千,傷五千。”

曹操面無表情,心裡早有預料,還是下意識的瞥了眼郭嘉。

這才是第一天,這個傷亡數字,令他心疼。

而其他人則表情各異,大殿裡安靜的有些壓抑。

郭嘉哪裡看不明白,笑呵呵與在座的眾人道:“諸位無需多慮,妙才或許明日便到,他信裡說,會帶來不少好東西。”

有了郭嘉的臺階,眾人神色好了一點。

楊修突然接話,道:“軍師,董卓如果突然南下荊州,現在荊州劉表不在長沙,各處幾乎是空城,當如何應對?”

“那是死路一條!”

曹操端坐威嚴,而後沉聲道:“明日一早,繼續攻城,我要董卓離不開回下關半步!”

眾人早就知道曹操的策略——困死董卓!

“末將領命!”夏侯惇,曹仁等一干將領大聲應道。

曹操點頭,而後與樂進道:“四處的探子可有回報?”

樂進道:“暫且沒有發現董軍跡象,彷彿董軍都在回下關內。”

曹操頓時大聲道:“繼續查,多派些探子,小小的回下關,容納不了那麼多人!”

“遵命!”樂進應著,轉身出去。

郭嘉喝著濃茶,面色思忖。

曹操的話是沒錯的,另外就是,曹操出現在回下關,必然有所圖謀,到底是什麼圖謀呢?

不弄清楚這些,郭嘉心裡始終有些隱隱不安。

“報!”

門外響起一聲大喝,接著一個士兵快步進來,單膝跪地,喜色道:“啟稟將軍,夏侯司馬到了。”

“妙才到了?”

曹操拍桌而起,顧不得其他,直接衝了出去。

一眾人自然跟著,出了大帳。

走出沒多遠,便看到有些白白胖胖的夏侯淵騎馬而來,身後跟著數百士兵。

“妙才!”

曹操快步迎上去,大聲喊道。

夏侯淵見著,有些不那麼習慣的下馬,大步而來,抬手道:“末將夏侯淵,參見……”

曹操一把扶過他,道:“免了,讓我看看!”

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夏侯淵,在他肚子上一拍,大笑道:“妙才,你這胖了多少?”

夏侯淵也看著曹操,道:“在牢裡沒有別的事,就是你天天讓人送那麼多好吃好喝的,我吃的好,睡的好,胖了四十斤……”

“哈哈哈,”

曹操大笑,拉過他的手,道:“走!子孝,傳令,休戰一天,今天我要與妙才不醉不歸!”

曹仁聞言愣了下,不等說話,夏侯淵急忙道:“孟德,不可不可,豈能因我誤你大事,小酌即可!”

曹操不管,拉著他向大帳走。

夏侯淵見勸不動曹操,心裡感激莫名,連忙道:“將軍,我還帶來了諸多東西,且先驗收。”

曹操用力拉著他,發現竟然有些拉不到,只好停下道:“什麼東西有我們敘舊重要,走,先喝他三大碗!”

夏侯淵卻笑了,道:“伱看過了,指定高興,先來看看。”

說著,夏侯淵反拉著曹操,向著他帶來的東西走去。

郭嘉,夏侯惇等人好奇了,齊齊跟上。

夏侯淵帶來了數百人,有三十輛平車、馬車,堆滿了東西,但被帆布蓋著,不知道是什麼。

曹操拍了拍一個箱子,道:“妙才,你帶這麼多東西,還來的這麼快?”

夏侯淵在他邊上,命士兵解開繩索,道:“廷尉府那邊為我減刑,提前十天放了我,這才來的早。”

曹操一怔,回頭看了眼楊修。

楊修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現任廷尉是公認的楊黨唯一一個人,也是楊修的老師——王朗。

王朗提前十天釋放夏侯淵,既不算違律,也賣了曹操一個不大不小的人情。

曹操與楊修微笑點頭,待回頭,就愣住了。

帆布開啟,這些馬車上擺滿了兵器,甲冑,刀兵長槍,弓弩,箭矢,幾乎是應有盡有。

夏侯淵見著曹操的神情,滿意一笑,伸手抽出一個弓弩,道:“將軍,這些是皇甫尚書特批給你的,讓我帶來,都是武庫最小製作的,我檢查過了,甲冑更輕更堅,刀兵更鋒利,尤其是這弓弩……”

說著,夏侯淵就想拉動,卻發現只能拉到一半。

他有些悻悻收手,道:“拉不動。”

曹操還在想著‘皇甫尚書’,順手接過弓弩,發現他用盡全力,臉色鐵青也拉不開。

曹仁,夏侯惇等人見著,不由面露異色。

要知道,曹操雖然酷愛讀書,可也是武將,武力雖不如他們,可鮮少有拉不開的弓。

這時,一個軍侯上前,抬手微笑著道:“啟稟揚威將軍,這不是給弓箭手的,得配備這個。”

說著,他伸手示意馬車上的一個十分堅毅的工具——純木質結構,類似於橫平的弓弩,只不過有四個卡槽,下方好像還有所摺疊。

曹操心裡想著夏侯淵帶過來這些東西的背後,不動聲色的點頭道:“試試。”

軍侯應著,命人搬下來,支撐在地上,卡槽瞄準百丈開外的一塊大石。

眾人好奇的觀瞧,只見類似一個三角桌,有士兵拿過箭矢,裝入卡槽,而後拉動弓弦。

咻咻咻

四根箭矢,同時射出。

眨眼間就射中了遠處的大石,隱約還能聽到聲音。

曹操雙眼微睜,墊腳望去,似乎看到一根箭矢插在石縫中!

“好弓!”

曹操雙眼大亮,盯著身前的弓弩,忍不住的伸手摸了摸。

夏侯淵在一旁,道:“將軍,總共一百副,皇甫將軍說了,待等夏收之後,兵曹有了錢糧,可多做一些。”

曹操連連點頭,心思已經飄到用這些對付董卓了。

夏侯淵帶著曹操,檢查著他帶來的眾多兵器,一直到天黑。

眾人齊聚在曹操大帳,暢談過往,柔情與豪情並重,大帳內,充滿了久別重逢的歡快氣氛。

當天夜裡,曹操與夏侯淵抵足而眠,兩人長談到天亮,仍舊毫無睡意。

或許是夏侯淵的到了,曹軍計程車氣高漲,天亮用飯之後,不過辰時,便再次發起猛攻。

不大的回下關地動山搖,搖搖欲墜,

從早上打到中午,曹仁撤下來,夏侯惇換上去,晌午後又是一個時辰,換了樂進與夏侯淵。

整整打了一天,回下關沒有陷落,關上關下血流成河,屍體如山。

兩軍都打的十分疲憊,直到太陽西落,這才緩緩收兵。

殘陽如血,喊殺聲漸消。

回下關上,望著退去的曹軍,第一次心生畏懼。

曹軍太兇猛了,不計生死的猛攻,這一天下來,至少損失上萬人!

這種激烈的攻守,最令人驚恐。

一身白衣的賈詡出現在一處箭閣,小心翼翼的躲著地上的血,又閒庭散步般的來到高處,眺望著曹軍大營。

郭汜滿臉憂色,道:“軍師,這曹操是瘋了嗎?這樣打下去,他計程車兵會死光的!”

賈詡默默無聲,心裡好似在計較著什麼。

郭汜等了一陣,還是忍不住的繼續追問道:“軍師,真的能成嗎?”

賈詡直視著曹軍大營,淡淡道:“以往我覺得,曹操只是一個魯莽匹夫,可現在去看去,他身邊圍滿了人,文武俱備。強攻回下關確實是一計妙策,這般拖延下去,我們唯有死路一條。”

郭汜臉色微變,瞥了眼四周,上前低聲道:“軍師,董公,真的要帶我們殺回西涼嗎?”

賈詡眉頭微皺,眼神煩躁一閃,道:“你能勸住董公嗎?”

郭汜神情狐疑一閃,故作的嘆了口氣,道:“曹操這般猛攻,我們怎麼脫得了身?”

賈詡沒有說話,只是靜靜望著曹操的大營。

曹操能夠不惜代價的強攻回下關,這種決心與魄力,怕是當世沒有幾個。

因為攻破回下關,曹操也不會有多少好處,兵力相當,不可能殺得了董卓。

而攻不破,那就是徒勞無功。

不管成敗,曹操的五萬兵馬,至少折損一半以上。

這可不是雜兵,是曹操訓練多年的精銳,換做他人,利益計較之下,誰有這個魄力?

賈詡雖然面色不動,郭汜還是隱隱覺得他心事重重,隱瞞著什麼。

他一直懷疑董卓‘歸鄉’的計策,這種計策太過冒險,雖然他們手底下的人思鄉心切,可豫州到西涼,要穿過朝廷淡淡核心之地——司隸。

這簡直是取死之道!

他們費盡口舌的勸說,董卓卻不聽絲毫,固執的要殺回去。

而賈詡一直默不作聲,令郭汜等人懷疑,是他給董卓的計策。

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李儒急匆匆而來,看著兩人道:“可有看見華中郎將,我找他有急事。”

郭汜一怔,這才想起來,從昨夜到現在,他都沒見到華雄。

李儒見這兩人的神情就知道,餘光掃過賈詡,咳嗽一聲,走進郭汜,道:“郭將軍,對今天之事怎麼看?”

郭汜瞬間會意,不動聲色的道:“我觀曹操是鐵了心要攻破回下關了,不知李軍師覺得,我們是守還是退?”

李儒嘆了口氣,道:“守肯定不行,袁術應該已經被朝廷所剿滅,待等各處兵馬回過頭,我們就會被包圍了。”

郭汜點頭,道:“退回相縣?”

李儒搖頭,道:“應當去徐州,聯合呂布,屆時正值夏收,南方各諸侯又正疲憊,缺乏糧草,正是南下,收取半壁江山的良機!”

郭汜神情一動,道:“李軍師,可上呈過董公?”

“董公說會考慮。”李儒道。

賈詡聽著兩人一唱一和,卻又好似過耳風,一動不動的道:“到了這種時候,只有一條路走到底。”

說完,轉身離去。

郭汜與李儒目送著他的背影,齊齊神情微冷。

他們都已經察覺到,賈詡與董卓肯定另有計劃,只不過瞞住了其他所有人。

郭汜,李儒對視一眼,兩人似有話說,但又有顧忌,微笑著各自離去。

另一邊,曹軍雖然損失很多,可情緒相對樂觀。

在一處空地上,夏侯淵在揮舞長槍,哼哼哈赤的練習。

他被關了多年,又好吃好喝,實在太胖了,不多久就渾身大汗,氣喘吁吁,依然在咬牙堅持。

曹操在一旁,吃著羊肉,喝著酒,滿臉笑容,好不自在。

曹仁與曹操從小一起到大,知道他的惡趣味,等了一會兒,在他邊上低聲道:“將軍,今天折損了近萬人。”

曹操面不改色的點頭,狹長雙眼冷芒跳動,道:“你有沒有察覺,今天的回下關好像有所鬆動。”

曹仁仔細想了想,道:“未曾發現。”

曹操轉過頭,看向不遠處抱著茶壺,黯然望著夏侯淵的郭嘉,道:“奉孝,你怎麼看?”

郭嘉酒癮犯了,濃茶壓不住,臉色蒼白,精神萎靡,語氣飄忽的道:“這得問問樂都尉。”

樂進恰好從不遠處走來,聽到聲音,道:“軍師有何事要問末將?”

曹操接了話茬,道:“探子可有回報?”

樂進上前,抬手道:“沒有。末將親自出去轉了一大圈,除了雨水之外,並無大軍移動的蹤跡。”

大軍所過,必然留下嚴重的,難以抹除乾淨的痕跡!

曹操微微皺眉,自語般的道:“奇了怪哉……”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今天的回下關確實鬆動,好像少了諸多守關士卒。

可撒出去的探子沒有發現蹤跡,那少了士卒,憑空消失了不成?

曹操思索一陣,抬頭望天,道:“又要下雨嗎?”

樂進坐到曹仁邊上,伸過頭道:“將軍,末將向四周的老農打探過,這一陣子,正是雨水最豐的時候。”

曹操想不透徹,拿過酒壺,走向郭嘉,道:“奉孝,我覺得其中大有問題。”

郭嘉看著曹操遞過來的酒壺,喉嚨動了動,還是伸手推開,道:“將軍別忘了,我們不知道董卓什麼來的回下關,來之前做了什麼。”

曹操雙眼冷靜異常,沉思良久,道:“奉孝的意思,董卓要動手了?”

郭嘉站起來,神情認真,目光看向回下關,晦澀難明的閃動著,道:“未必是關內少了兵馬,或許,早有兵馬藏在外面,藏在我們探子探查的範圍之外!”

曹操神情驟變,忽然向樂進大喝道:“樂進,再派探子,擴大周圍二十里,給我探個清楚!”

“尤其是北方。”郭嘉接了一句。

樂進嚇了一跳,急忙起身,應命離去。

曹操與郭嘉對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兩人心底同時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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