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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裡有難得的揶揄,似是調侃,看向她的眼神裡也帶著幾分莫名的玩味。

祝鳶知道,在池景行眼裡,她就是要錢不要命。

她搖了搖頭,伸手撫上自己的腹部揉了揉,語氣柔軟可憐。

“沒什麼胃口,胃疼。”

朗姆酒性烈,後勁強,祝鳶只覺得胃裡火辣辣地不舒服,什麼也吃不下。

池景行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半晌,才拿出一張支票來。

面額一百萬。

祝鳶一怔。

“直接折現,免得到時候祝小姐又要去諮詢二手市場,省得麻煩。”

池景行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看得祝鳶心裡有些發毛。

他怎麼知道她要賣車?

祝鳶皺了皺眉,到底心虛,微微垂著頭,沒有說話。

池景行嗤笑一聲,拉過祝鳶的手腕,將手裡的支票放進了她的手裡。

他忽的俯下身來,溫熱的唇畔驀地貼在祝鳶的耳垂,惹得她一陣激靈。

“祝小姐這個週末賺得盆滿缽滿,可要請客吃飯才好。”

祝鳶抬起眼望著他,“池少想吃什麼?”

池景行眯了眯眼,“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

祝鳶還沒來得及說話,池景行寬厚的手掌環住她的腰身,將她轉了個彎。

祝鳶背對著他,身後的目光如芒在背,讓她有些緊張。

而池景行只是眸色深深地看著她的背影。

他深深地埋入祝鳶的頸窩,呼吸噴薄在她的脖頸之間。

祝鳶握住了池景行握在她腰身上的手掌,指尖細細地纏繞上去,摩砂片刻。

她明顯能感覺到他的動情,就在祝鳶以為他要更進一步時,空氣中傳來一陣突兀的振動聲。

池景行的動作頓了頓,拿出手機,看見上面的來電顯示,原本有些意亂情迷的眼神瞬間褪去,變得有些陰冷。

他鬆開祝鳶,信步走向陽臺。

蘇梨的聲音依然婉轉柔情,透出絲絲魅惑來。

“阿景,你在幹嘛?”

池景行默了半晌才開口,“什麼事?”

“阿景總是對我這麼冷淡的話,我會傷心的。”

說著傷心,蘇梨的聲音卻帶著明顯上揚的輕挑語氣。

微弱的電流聲從手機抵達他的耳道,一片靜默之中,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蘇梨又輕輕地笑了笑。

“阿景,我只是突然很想你。”

他冷冷開口,“大嫂是打算紅杏出牆嗎?”

蘇梨嘆了口氣,“阿景,你還在恨我。”

池景行的某種一片清冷,靜謐深邃,無一絲波瀾。

“想多了,恨一個人,很浪費我的時間。”他淡淡說,“沒什麼事,我就掛了,大嫂。”

他咬重了最後兩個字,隨後結束通話電話。

良久,他默然轉身,便看見了站在房內,一身清冷地看著他的祝鳶。

明明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顏,祝鳶的氣質卻和蘇梨迥然不同。

但已經足夠讓他遷怒。

他冷冷走出去,扯了扯領帶。

“明天一早回去,池氏集團的員工不允許在外兼職,祝小姐手裡的錢想必已經夠用一段時間了。”

祝鳶明白他的意思。

他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抬腳走出了房間。

祝鳶站在原地看著手裡的支票,想了半晌,還是坐下來,拿起碗筷開始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

她要好好吃每一頓飯,睡每一場覺。

她不能輸。

-

週一早上六點不到,祝鳶有些睡眼惺忪地站在山莊門口。

九點要上班,從這裡回到海市,差不多要兩個多小時。

一輛紅色保時捷開過來停在祝鳶面前,搖下車窗,正是溫函。

相比昨天大咧咧地開著祝鳶的玩笑,今天的他顯得拘謹很多。

“祝小姐,身子好些了嗎?”

祝鳶彎下腰,“嗯,好多了,謝謝溫少爺……和您的支票。”

“不謝不謝,”溫函擺擺手,“願賭服輸,祝小姐,昨天不過一場遊戲,要是有什麼惹你不高興的地方,別放在心上哈!”

祝鳶一怔,“不會……”

後面傳來一道清晰地鳴笛聲。

溫函看了看後視鏡,發動引擎,“祝小姐,我先走了。”

祝鳶點點頭,後退一步。

一輛墨綠色布加迪緩緩開過來,穩穩當當地停在祝鳶面前。

車窗搖下,露出陳明恩的臉。

“祝小姐,上車吧。”

祝鳶的視線向後看去。

池景行並沒有搖下車窗,玻璃漆黑一片,她從外面也看不見他的神情。

但她總是覺得覺得,他的眼神就在車窗後面,幽幽地盯著她。

祝鳶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溫暖的車廂徐徐潛進,祝鳶看向一旁。

池景行並沒有看她一眼,閉著眼睛,手肘撐在膝蓋上方,指節分明的手指按在太陽穴一側,側臉如刀如削,緊緻的線條在明明滅滅的車廂中若隱若現。

搖搖晃晃中,祝鳶的頭有些暈。

她強撐著坐得端正,卻終究在一段前行的隧道中暈暈沉沉地向一旁倒去——

她似乎倒在了一處柔軟的地方,原本想睜開眼睛醒來的,但她實在太困了。

原本閉著眼睛假寐的池景行緩緩掀起眼皮,垂眸看下躺在他大腿上的側臉。

祝鳶的臉頰擠在他的腿上,擠出一團嬰兒肥來。

陳明恩看了後視鏡一眼,察覺出池景行並沒有要搖醒祝鳶的意思,默默伸手降低了車內音響的音量。

池景行抬起眼來,和後視鏡裡的眼神對視。

陳明恩驀地有些心驚。

但終究,他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沉沉看向窗外。

遠處天光乍亮,破出一個耀眼的光洞,白晝降臨。

……

一路顛簸,到達海市的時候,已經天光乍亮。

祝鳶似乎又做了些什麼不好的夢,指尖微微用力掐了掐池景行的褲腳,池景行垂眸看下去,微不可聞地蹙了蹙眉。

而她也在這時醒來,意識到自己躺在什麼地方,祝鳶心下一緊,連忙坐起來。

側睡讓她的左側臉頰被壓出一團紅色的印記,池景行淡淡地睨了一眼,沒有說話。

“池少,抱歉。”

她低低開口,沒有得到回應。

氣氛一瞬之間有些尷尬。

祝鳶自己也摸不清他的情緒,似乎昨天接了那個電話之後,他就有些淡淡的。

距離池氏集團還有一個街道的距離,陳明恩將車停靠在一邊,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祝鳶和池景行道了一聲謝,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卻看見陳明恩向自己走來,手裡拿著一盒東西。

祝鳶駐足,陳明恩道,“祝小姐,這是消炎祛疤的噴霧,效果很好。”

祝鳶這才想起,她膝蓋還有一處傷。

她驀地一怔,看向一旁漆黑一片的車窗。

她接過陳明恩手裡的東西,“謝謝陳先生。”

陳明恩頷首,繞過車頭,重新坐進了駕駛座,拉開引擎,疾馳而去。

車內的池景行這才緩緩抬起眼來。

後視鏡裡的祝鳶站在原地,身影越來越小,直到他看不清她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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