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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的愛好之一,就是喜歡往小吃街裡面鑽,哪條街的什麼東西好吃,她基本都知道。

手機響了,是陸階發來的語音通話。

“我在排隊買煎餅。”電話那邊吵鬧,混雜著人聲,傳來林半夏的喟嘆,“好多人啊。”

逛了一圈,又回到了小三輪的地方,將所有東西放回了車上,拿鑰匙擰了門鎖。

林半夏從遠處慢慢走過來,手上捧著兩個熱氣騰騰的煎餅,拿著其中一個遞到陸階的面前,“你出來沒吃早飯,我就給你也買了一個。”

陸階接了過來,“謝謝。”裡面的薄脆很香,這個煎餅他吃過一次,味道還不錯,就是太難排隊了,“排了很久的隊?”

“還好,我見怎麼多人都在買,就跟在後面買個嚐嚐。”咬了一口煎餅,很脆,加了臘肉又很香。

越是簡單的食物,越受人們的喜愛,

“我要去見一個朋友才回去,你要不要一起。”

“好。”林半夏點點頭,反正都是轉悠,跟著陸階不至於迷路。

又折回市場買了一些新鮮水果,去附近的小超市買了一個紅包,將一疊嶄新的鈔票塞進去。

天上不巧下了飄雨,不大,霧濛濛的,有的攤主在攤上方開了蘑菇狀的大傘,沒有的就已經準備收拾東西回家了,市場上的人肉眼可見地變少。

就在市場周邊,走上一個大坡就到了,這是是居住區,市場沒有延展到這裡來,人少了很多。

帶著林半夏來到一處二層的樓房,牆壁上面的牆皮掉落,雜亂的電線將天空分成小小的幾塊,上面還有用粉筆畫和小廣告,但是都已經極其模糊了,看得出來這裡年代久遠。

最中間是一家賓館,上面掛著一個招牌,新鴻賓館,白天沒有開燈,但是在這裡也已經很顯目了。

陸階提著水果走進去,林半夏跟在後面。

宋亮坐在櫃檯後面低頭哄著孩子抬起頭,聽到聲音看向門口。

看見是許久不見的陸階,抱著就孩子站了起來,臉上驚喜又驚訝,“陸階,你怎麼來了。”

“小聲點,別把孩子吵醒了。”陸階看了一眼孩子,摸了摸嬰兒光滑的臉蛋,壓低聲音,“進鎮裡買點東西,隨便來看看你,”

掏出方才裝好的紅包,“恭喜。”

被稱做亮子的男人看起來比陸階要大一些,穿著一件皮夾克,耳朵上還有一顆耳釘,看起來還蠻潮,臉上現在都是初為人父的喜悅。

宋亮笑著搖搖頭,沒有伸手去接,手掌抵了回去,“你太見外了。”

“應該的。”陸階把紅包放在櫃檯後面上。

“你啊。”宋亮有些無奈,知道這個發小的脾氣。

見到站在門口的林半夏,眼裡瞧著林半夏,實際在看陸階,笑嘻嘻地問道:“這位是?”

“支教的老師,現在住在我家。”

林半夏走進來一點,微笑著對宋亮點了點頭,“你好,我叫林半夏。”

姑娘面龐潔淨,聲音柔和,帶著一點疏離和拘謹。

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都與這裡格格不入,跟他第一次見到陸階的感覺一樣,宋亮抱著孩子點了點頭,笑著說,“你好你好,我叫宋亮,是陸階的朋友。”

“快進來坐,我去給你們倒水。”宋亮手裡抱著孩子,但還是熱情地把他們往裡請,說著又往裡間走,“阿池,陸階來了。”

林半夏想那位阿池,應該就是宋先生的妻子了吧。

一個頭發垂至腰間的女人走了出來,面板光潔,濃眉杏眼,個子很高挑,有一種很舒服的氣質。

看到陸階,舒辭驚訝地挑了挑眉,眼睛快速滑過站在陸階旁邊的林半夏,眼底的笑意的更深了。

彎身用紙杯接了一杯熱水,直直送到林半夏手裡,“妹妹,喝水。”

林半夏雙手接過,“謝謝辭姐。”

舒辭攔著林半夏的肩膀就坐下,“客氣什麼,一回生二回熟。”

對陸階眨了眨眼睛,“要喝水自己去接啊。”

陸階笑著點了點頭。

雨點劈里啪啦打在青石板上,順著房頂,流瀉成一道道透明的水柱往下滑落。

宋亮出去看了一眼,“不知道今天這雨能不能停,不行就在這留下吧,反正房間多,都是乾淨的。”

“能回去還是回去吧,奶奶一個人在家。”

宋亮點了點頭,手裡還抱著孩子,刻意壓低了聲音,“阿階,今天就沒法好好招待你了,下次你來,我備上好酒好菜等你。”

陸階搖著頭笑了笑,“跟我還這麼見外,舒姐才剛生產完,別麻煩了。”

舒辭挑了挑眉,笑著起身,準備把孩子抱回房間,邊走邊說,“晚上就在這吃,你也陪你宋哥喝幾杯,他最近壓力大著呢。”

經過陸階和林半夏身邊時,轉頭輕輕問半夏,“小夏,你想抱抱嗎?”

林半夏詫異地看著那小小的一團,有些遲疑地說,“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舒辭把小糰子放在林半夏的手上,幫助她調整姿勢。

林半夏首先感受到的是溫暖,接著是一點點的重量。

他沒睡著,歪著頭,正打量著陌生的她,一雙眼睛純潔無暇,是世間最純潔的存在,如同林間深處無人達到過的山泉眼。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逗他,張開嘴就開懷地笑了,手臂不停地擺動,似乎想擁抱。

林半夏突然被深深觸動了,被一條如此鮮活的生命。

她跟著笑了起來,起初僵硬的手臂,現在能自如地抱住小傢伙。

林半夏感覺一顆心泡在溫水裡,舒服極了,轉頭看著陸階,他似乎剛才一直在看著她,此時微微錯開視線。

“你要抱抱嗎?”

“什麼。”

“他很輕。”

陸階喉頭滾動了一下,轉過頭,還沒說話,就聽見舒辭的笑聲。

她靠在門框上,姿態慵懶,聲音裡也帶著笑意,“半夏,你先幫我抱著,我進去換個衣服。”

等舒辭一走,襁褓裡的小傢伙似乎感覺不到母親在身邊,癟著嘴,小臉皺成一團,就準備哭。

陸階把一根手指放到小傢伙的面前,低聲說,“不準哭。”

似乎是覺得陸階在陪他玩,揮舞著小手就要去抱住陸階的手指。

陸階趁機把手放在他軟嫩的小臉蛋上,暗暗地戳了幾下,跟剛出爐的蛋糕一樣,又軟又香。

被分散了注意力,小傢伙咯咯地笑了起來。

陸階小心翼翼地從林半夏手裡接過小孩,抱在手裡的那一刻,突然感覺到了責任的重大。

陸階抬頭,朝坐在旁邊沙發上的宋亮說,“怪不得你壓力這麼大。”

很奇怪,有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孩在,大人說話的聲音無限壓低。

外面淅淅瀝瀝下著小雨,林半夏坐在陸階的旁邊。

陸階的五官俊美,但是平常卻是冷冽甚至帶著淡漠的,此時卻無比明朗,嘴角一直帶著淺淺的笑意。

陸階此時身心都愉悅著,即使只是和宋亮和舒辭兩人聊閒天。

林半夏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陸階,他取下了一層面具。

燈下,兩人靠的很近,投到地上的影子,漸漸開始重疊。

窗臺上擺著一盆薄荷,葉子上還滾動著露珠,外面地上還有些溼潤,雨已經停了,空氣中籠著一層薄薄的霧,鼻尖纏繞著薄荷的清香。

看了一下時間,陸階起身跟宋亮告別。

宋亮很是不捨,在陸階肩頭拍了兩下,認真地說,“下次來,一定提前說一聲。”

陸階在門口撐起一把傘,“回吧,下雨天就別送了,別把涼氣過給小孩了。”

舒辭和宋亮站在窗前,目送二人離開,林半夏和陸階站在一把傘裡,以遮擋霧氣和樹上的雨水。

陸階把傘微微向林半夏傾斜,肩頭很快落了一層薄霧。

舒辭往嘴裡扔了一顆薄荷糖,“你說兩人有戲嗎?”

宋亮摟著妻子,視線落向遠方,“誰知道呢,陸階自己現在都不清楚吧。”

雨後的太陽溫暖卻不灼烈,帶著幾分暖意,出現在山頭上。

半夏把頭靠在窗上,透過玻璃看窗外不斷後移的景物,光禿禿的小山坡,不知名的野草。

小饅頭開不了多快,加上下雨,路上有積水,陸階開的速度更慢了,林半夏慢慢閉上了眼睛。

相較於第一次見面的防備,林半夏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已經開始逐漸向陸階開啟心防。

呼吸漸漸均勻,林半夏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陷進了車座裡,偶爾睫毛抖動一下,但很快平緩下去。

陸階的車速更慢了,關上了還有一條小縫的窗子。

臨近傍晚,小饅頭才開進村口,今天下了一場小雨,路上泥濘,很少有人出來,大都在家吃晚飯。

陸階把車停好,轉頭準備叫醒林半夏。

剛準備出口的話,就被他嚥了下去,月光落在陸階的側臉上,明明滅滅,更顯得他輪廓清晰。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半夏身上,她此刻安靜地躺在背墊上,呼吸平緩,臉上有一道紅印子,更襯得她面板白皙。

鼻子秀挺小巧,睫毛如如鴉翅般纖長,醒著的時候,眼尾有些上挑,但不知為何,眼底總是籠著一點愁悶。

陸階沒有叫醒林半夏,只是從窗裡觀察著夜晚的星空。

鄰居家有狗在吠,一聲大過一聲,林半夏悠悠轉醒,睜開眼的一瞬間,望著低矮的車頂,忘了自己在哪裡。

意識慢慢回籠,半夏坐起身子,聲音還帶著沉睡後的倦怠,“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著了。”

陸階拔掉車鑰匙,鑰匙扣裝在鑰匙上,發出幾聲細響,“沒事,今天一天也累了,晚上早點休息吧。”

村裡的重新翻修過的房子,大多外面用白瓷磚覆蓋全牆,上面的房頂用紅漆粉刷。

瓷磚上不停滑落著雨珠,在牆上蜿蜒附行,留下一道道水痕。

林半夏先上樓,陸階還在樓下整理今天買的東西。

一開門,林半夏就不由地倒在了椅子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腦子一片清明,卻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嘆氣。

艱難地換上睡衣後,臉抵在床單上,緩了十分鐘才拿起睡衣去浴室洗澡。

林半夏睡的房間有獨立的衛生間,這讓她更加感謝陸家奶奶和陸階的照顧。

跟往常一樣,林半夏伏案在燈下整理教案,在地板上留下一道認真的身影。

外面的蟲鳴鳥叫,與鼻尖發出的沙沙聲,漸漸形成一道和諧的交響樂,唯一的聽眾,是此刻全神貫注的林半夏。

反扣在桌面的電話突然地響了起來,林半夏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靠在椅背上看清了聯絡人。

“喂,一可。”

“夏夏,你最近怎麼樣呀?”聽筒裡傳來池一可激動興奮的聲音。

林半夏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嘴角帶起笑容,“很好呀,孩子們很聽話,碰到的人也很友善,總之,一切都順利吧。”

“那就好!”池一可聽起來比半夏還激動,彷彿在電話對面已經手舞足蹈起來,“等我有長假了,我就來找你!”

……

與池一可講完電話,林半夏越發沒什麼睡意了,想給爸媽打個電話,但又想著太晚了。

百無聊賴地翻著手機,手機的藍光在她臉上投射出一道弱光。

先清空了簡訊,恢復完所有微信聊天,手指就停留在某處,鬼使神差地,林半夏點開了陸階的頭像。

陸階的頭像好像是關於天體宇宙方面的,具體是什麼,她也沒看懂。

整個朋友圈裡只有一些照片,有傍晚的鄉村,自己做的美食,還有幾個紋身圖案。

“這是陸階身上的嗎?”林半夏不由自主地想。

手指很長時間的停留在這個介面,她想象著這些圖案刻印在陸階身上,陸階面板白,人清瘦,肌理應該是薄薄貼在骨血上的。

“要是能看一看就好了。”這個想法才出現在腦海裡,半夏就被嚇了一跳。

拍了拍自己發燙的臉頰,目光直直地,“我這是在想什麼啊。”

林半夏有些氣急敗壞,徑自上床用被子掩住臉,在被窩裡暗自嘟囔。

“買本清心咒來唸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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