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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這疑惑只維持了須臾。

下一刻,有風自庭院間穿過。

夜風冰冷冷地撲在面上,酈酥衣艱難地張開口,那梗在自己頸間的力道卻並未消減,甚至讓她無法去換氣。

虎口依舊惡狠狠地,鉗制住她的細頸,不過頃刻,少女雪白的肌膚上赫然多了一道鮮明的印痕。

沈……世子……

她開不了口。

她根本開不了口。

窒息感鋪天蓋地,將她瘦小的身形禁錮住,就這麼一個瞬間,酈酥衣心底裡猛地湧上一個很可怕的想法。

——沈頃怕是要殺了她!!

他為何要殺她,他怎麼突然變成這樣,自己可是他的新婚妻子!

酈酥衣來不及多想,她的視線中盡是濛濛的水霧,終於在一片暈眩中,看清楚身前男人的那張臉。

那張本該是儒雅隨和的臉。

如今卻掛著幾分陰鷙與狐疑。

看著這滿堂的喜色,沈蘭蘅徹底反應過來。

今日竟是他大婚。

男人面露嫌惡,冷笑了聲。

晚霧漸濃,將月亮籠罩得霧濛濛的。沈蘭蘅低垂下濃睫,渾不顧酈酥衣漲得發紫的臉頰,慢條斯理地打量著眼前這位新娘子。

是沈頃的新娘子,也是他沈蘭蘅的新娘子。

少女髮絲迤邐,散了滿床。

她就這般癱倒在這一方狹小的春色中,檀口微張,艱難地送出溫熱的吐息。她正掙扎著,像是被提溜住後頸的小雞仔,奮力撲打著沒有多少羽翼的翅膀。她的髮尾被汗溽溼,頸下的褥子也多了道溼淋淋的水印。

驚惶,弱小,微不足道。

這是沈蘭蘅被困在這具身體裡,見到的第一個如此漂亮的女人。

他如同高高在上的造物主,低下頭審視著酈酥衣眼中的每一份求生欲。

她美麗柔軟的烏眸浮上血絲,那雙眼睛似乎在央求他:

沈世子,救救我……不要殺我,求您……

沈蘭蘅用空出的那隻手,輕輕撫了撫少女汗珠流淌的臉廓。

他的手指很涼,那是昭示著死亡的溫度。

酈酥衣瞪圓了眼眸,驚懼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看他的目光與手指一寸寸落下,如打量一樣從未見過的物件般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

對方每觸控她一寸,她的身子便顫一分。

酈酥衣不敢出聲,她根本不敢出聲。

就在酈酥衣將要昏死的前一瞬,那隻手終於自她的脖頸,輾轉到她的下頜。

沈頃聲音微微泛冷,落在她耳邊:“新進門的夫人?”

劫後餘生,她眼前發暈。

然而不等她去應答,只聞耳畔又傳來一道冷嗤,沈蘭蘅輕輕“嘖”了聲:

“他倒是好豔福。”

他?

沈頃說的是誰?

她無力去思索,只知道自己如今身形癱軟,根本無力反抗。少女的青絲如瀑般散落在身形周遭,身上的被褥子微低,根本遮擋不住她圓潤的玉肩。

夜風涔涔,送來溫軟的幽香。

沈蘭蘅目光往下,喉舌竟不禁一陣熱燙。

酈酥衣還未緩過氣,又被男人抓了過去。

這一回,對方攥的不是她的脖子,而是她的腰身。

她心中驚懼,下意識地一縮,出手便要推他。

沈蘭蘅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笑:

“怎麼我就碰不得,難不成,我不是你夫君麼?”

“……是。”

他漆黑的眸中笑意更甚。

“既如此,大婚之夜,洞房花燭,夫人這是想要推開我麼?”

酈酥衣眸中蓄著水光,忙不迭搖頭,“妾不敢。”

沈頃似乎這才滿意。

他的手掌極寬大,死死掐穩了少女的腰際,毫不客氣地傾身吻下來。月色與雨影交織著,落於他俊美的眉眼處。男人微眯著眸,“唰”地一聲掀開被褥。

男人的聲息與身形一道落下來。

對方興致勃勃地捏著她的下巴,問她。

“你叫什麼名字。”

“酈、酈酥衣。”

雨水淅淅瀝瀝。

少女的氣息與哭腔不絕,如纏纏綿綿的水霧。

縈繞在他的耳畔,澆得他心頭那些蠻橫的野草叢生。

……

婚房之外,立著守夜的下人。

夜色已深,那些女使本還犯著困,忽然聽見自房內傳來的哭聲。那哭腔斷斷續續的,彌散在這清冷寂寥的深夜裡,不過一瞬間,便聽得人口乾舌燥、面紅耳赤。

有幾個丫鬟站不住了,通紅著一張臉,偷偷望向身旁年紀稍長的姑姑。

“芸姑姑……”

只見眼前這一襲雨簾撲簌,房內少女的聲音溶於雨水,又化作一攤雨水。

風雨搖擺著,直將這無邊的黑夜填滿。

除了芸姑姑,這些個丫頭都是未經人事的,哪裡見過這般陣仗。

新夫人像是在哭,那聲音卻又不像是哭聲。

只聞那嬌泣聲陣陣,伴著一句句求饒似的“世子爺”,傳出暖帳。

聞聲,芸姑姑便笑。

自家世子常年征戰在外,從未流連這春閨之事,更從未聽說過他身邊出現過哪個女人。

她原以為世子爺一心只顧國事、是個清心寡慾的,老夫人甚至還為此操碎了心。

卻不想……

“行了行了,都摸偷聽牆角了。你們幾個且先退下,這裡有我一個守著便好。”

婦人轉過身,對左右婢子悄聲道。幾個丫頭趕忙福身,唯唯諾諾地應了一句“是”。

雨還在下著。

狂風亂作,大雨傾盆。

芸姑姑一邊聽著房裡的動靜,一邊在心裡美滋滋地想。

世子爺還是年輕氣盛了些,他心中的燥火急,壓抑不住。

莫管二爺明面上如何持重守節,可他總歸還是個男人。新夫人生得如此美豔動人,他又不是神仙與和尚,如何能繼續把持得住?

芸姑姑喜不自勝,攏了攏衣領子。

既如此,她與老夫人也不用再為此事多操一份心了。

……

酈酥衣再醒來時,天剛矇矇亮。

與其說她是自然睡醒的,倒不如說她是被嚇醒的。乍一睜眼,她便驚惶地朝身側望去,床榻的另一側是空的,昨夜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蹤。

回想起昨天晚上,酈酥衣仍心有餘悸。

她自幼養在閨閣,從未與外男親近,更是從未與這般兇猛的男人親近過。對方就像是一頭身形龐大的猛獸,惡狠狠地蠶食著她的身形與神志,便如此,酈酥衣堪堪撐過了這大半個夜晚。

後半夜,沈頃終於叫水,這才放得她去休息。

可酈酥衣卻不敢睡。

身側躺了那樣一頭猛獸,一頭隨時便可將她撕成碎片的猛獸,叫她如何才能安眠?

少女蜷縮著身子,在被褥下瑟瑟發抖。

四肢百骸、身上無一處,不是酸脹的疼。

婢子們魚貫而入時,酈酥衣正坐在榻上發呆。見狀,丫頭玉霜忙不迭喚她:

“二夫人,莫睡了。時辰不早了,您該去前堂為老夫人敬茶了。”

今日是她過門的第一天,循著規矩,她要前去為公婆敬茶。

沈頃的父親在前些年已過世,而沈頃的母親,也就是鎮國公府的老夫人,正是被聖上親封的一品誥命——長襄夫人。

老國公病逝後,長襄夫人憂思成疾,病體纏綿,今年入秋時更是病得愈發厲害。沈家尋遍了名醫也無濟於事,直到請來的神婆提議,要二公子覓一位良人、為老夫人沖沖喜。

這才有了她與沈頃的這一樁婚事。

梳洗途中,玉霜簡單地同她講了一番國公府中的情況。

她的夫君,也就是那沈頃,表字蘭蘅,如今正值弱冠之年。二公子看上去文質彬彬,實則是一名武官,因戰功赫赫被聖上親封為定元將軍,年紀輕輕便立下了不世之功。

沈頃上頭還有一位庶兄,名為沈冀。沈冀有一妻一妾,也隨著他一同住在鎮國公府裡。

對方說得仔細,酈酥衣心中藏事,囫圇聽了個大概。眼前一面澄澈的黃銅鏡,清楚地照出少女眼瞼下疲憊的烏黑色,就在婢子小指無意劃開她的衣領時,驀地一下,鏡中那片宛若凝脂的雪膚上赫然多了好幾道鮮紅。

指印、吻.痕,還有……那些說不上來形狀、到不清楚緣由的緋紅的印漬。

玉霜心下微驚,趕忙從一側取出桃花粉,“奴婢為夫人遮蓋一下。”

她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有丫鬟伺候著,加之昨夜酈酥衣也沒怎麼睡好,她便閉上眼睛,趁此空隙休憩起來。就在一片朦朦朧朧間,有人於她耳畔喚了聲“夫人”,少女下意識地睜眼。

恰在此時。

窗外仿若有電光雷鳴,照得銅鏡一白,鏡面上竟閃過那一雙陰鷙的眼!

那一雙雖是美豔,卻陰氣森森、甚至佈滿騰騰殺意的眼!

酈酥衣忙往後坐了坐,“啪嗒”一聲,帶得手邊的骨梳墜落在地。

“夫人?”

新夫人面上這一片煞白,也將玉霜嚇到了。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一下子,竟跟被攝了魂兒似的?

好幾聲呼喚,才將酈酥衣自思緒中拉回來。

她的一顆心撲通通直跳,右眼皮也跳動得厲害。酈酥衣一睜眼閉眼,盡是昨天夜裡的場景——那一雙手緊緊地握著她的脖子,手上的力道像是想要直接將她掐死。任憑她如何喊、如何喚,那力道始終分毫不松。

長夜漫漫,酈酥衣淚眼迷濛,根本來不及細看那雙眸中的表情……

站起身時,因是腿軟,她還趔趄了一下。

玉霜將她扶住,帶著她往屋子外走去。

芸姑姑在院子裡候了她有些時候。

一見到酈酥衣,婦人面上立馬露出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除此以外,芸姑姑身邊還站了一名兩手空空的女使,她叫秋芷,是酈酥衣的陪嫁丫鬟。

從前在酈家,秋芷是庶妹的人,故而在跟著酈酥衣嫁入沈府後,不怎麼樂意伺候她。

還未走進前堂呢,酈酥衣便遠遠地望見座上坐了位很是有風韻的婦人。她梳著高高的髮髻,一身華麗貴氣的金絲繡花對襟襖,手裡頭正抱著個暖爐,聽著腳步聲、朝這邊望了過來。

酈酥衣知道,她便是沈頃的母親,長襄夫人。

少女聲音平穩,毫不露怯,從一側端過熱茶,朝座上敬去。

“兒媳酈酥衣,見過母親。”

清新的茶香隨風飄來,與之一同而來的,還有少女袖間幽幽的香氣。

片刻之後,酈酥衣手上一空。

長襄夫人面色雖是和藹,可目光中仍帶著幾分尖利的審視,一邊呷了口熱茶,一邊將她上下打量了好一番後,才不緊不慢地喚她起身。

“入座罷。”

酈酥衣乖順地應了聲“是”,隨著婢子的指引落了座。

長襄夫人雖說是上了年紀,可身材、樣貌皆保養得很好。興許是這一門親事帶來的喜色,也將老夫人面色襯得紅潤了些。與酈酥衣說話時,對方的言語還算平和,想到他們這一對夫妻還不算熟稔,長襄夫人便同她說起沈頃來。

她道:“老二常年在外征戰,身邊一直都沒個體己人。此番歸京,他不知何時再離家。趁著老二還在家時,你多與他親近親近,最好有上個一兒半女,你在家中也不會覺得孤單寂寞。”

老夫人聲音緩緩,酈酥衣在一旁聽著,還不等她開口應承呢,便又聞對方道:

“老二不像老大,他有本事,性子也好。我養了他這麼多年,十分了解他。你們夫妻二人,雖然現在還沒有多少情分,但你既已經嫁給了他,成了他的妻,他便會好好待你。老二這個人脾氣溫和,最是持禮守節。連張太傅都說,蘭蘅是他見過性情最好、最清雅端莊的君子。總歸你好好跟著他,他便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聞言,酈酥衣面上應是,心中卻不禁暗暗腹誹。

性子好,脾氣溫和,持禮守節。

她昨夜可是一點兒都沒感受到。

他完全表裡不一,令她愈發感到恐懼。

昨天夜裡,她能清楚地感受到,興許是對這門婚事的不滿,沈頃對她甚至還生起了幾分殺意……

二人正交談間,庭院外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那步履聲平穩,引得前堂眾人紛紛朝庭院門口望去。不等酈酥衣抬頭看清楚,便聽見極高興的一句:

“老夫人,二夫人。二公子回來啦——”

幾乎是不可控制的,酈酥衣身子一抖,手裡頭正攥著的帕子就這樣被風一吹,迤迤飄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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