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初雪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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鑭鉉國的秋天總是短暫的，短短半月，寒冬就急不可耐的將自己的慰藉帶給這了片國土。
氣溫日漸降低，但是那場傳聞中即將到來的初雪卻遲遲未現身。
自打田之諾醒來後，身體逐漸有所好轉，不單單是身體，就連體內的法力都穩固了不少。包括那顆珠子在內，田之諾都運用的得心應手，她的確一直在變的強大。
她同樣的時常恍惚，現在一切的安逸有些不真實。伴隨著她內力法術的增進，她越來越覺得，現在不是重點，倒像是一個開始。
田之諾沒有一日不去探望尉遲誠的，若不是因為男女有別，害怕落下別人的口舌，她恨不得搬床棉被與尉遲誠睡在一處。
婚期終於還是定下了，是個好日子，據說那天一定會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
在鑭鉉國有個美好的傳聞，一年之計，初雪最美，若能與心愛之人共赴初雪，定能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正是藉著這個名頭，將婚期定在了這一日。
“若錦，今日答謝宴我就不去了，我還是想陪著阿誠。”田之諾披上了一件外衣，順手將暖爐抱起。
完顏若錦從裡面走出來，她今日穿的也很得體。
“好，你去吧，等宴會結束，我就去接你回來，現在天黑的早，你一人走夜路不安全。”
完顏若錦總是這麼貼心。其實她們兩個所在的寢殿距離尉遲誠那邊並不遠，但她就是大戰後遺症，總覺得還會有危險發生。
田之諾不想麻煩她，當即回絕：“你不必擔心我，我今夜想多陪陪他。你若回來，便早些休息。”
拎起提前為尉遲誠煎好的藥膳向門外走去。
田之諾走在路上，心情與這寒風一般沒什麼溫度。
來往的宮中侍從，見了她都會問候一聲。
所謂答謝宴不過是蘇銀與秋溫素想與各位親朋好友們熱鬧熱鬧，畢竟這段時日為了籌備她們二人的成親之事忙前忙後。
宴會就設立在尉遲澤的府邸，本想著在宮中，但又怕軒王太過大方，又自掏腰包的給他們助興。這些時日的採買都是軒王出錢，弄得秋溫素和蘇銀實在過意不去。
今日，正巧她們兩個借用尉遲澤的地方，為他們準備一桌好好感謝一番。
除了尉遲誠和田之諾，所有人都去了，包括顥和念，自然一會帶上那個廚藝相當的善夕。它可是幫了那兩個女人一個大忙，整整一下午都沒踏出膳房一步。
紫沉聽到外頭傳來了說話聲，興奮的跑出來，一看是邵煜和完顏若錦便笑著迎上去。
再向後瞧瞧，並未看到其他身影，頓時就明白了。
“阿諾又去找阿誠了？”
所有人都知道，在尉遲誠昏迷的這段日子裡，田之諾是最難過的，別看她整日面帶微笑，不過都是為了掩蓋她心中的不好受罷了。
完顏若錦輕嘆一聲，“是啊。”抬頭時，正巧看到被她戴在腦袋上的簪子，是鄒斛那幾日天天帶在身上的寶貝，原來是送給了她。
“沒事，一會兒給阿諾帶些好吃的回去，我們先進去吧，外面冷。”紫沉挽著完顏若錦的胳膊向屋內走去。
田之諾每天都會走這段路，今日卻格外沉重，或許是因為今日太安靜，顯得有些孤獨。
踏過門檻，走入充斥著暖意的寢殿。身子倒是迅速暖和起來了，但是心臟卻不為所動。
田之諾脫下被寒氣撫摸過的外衣，開啟食盒將裡面還冒著熱氣的藥膳取出來，同時也端出裡面的米粥。現在的尉遲誠只能吃這些。
“阿誠，今日我往粥裡放了糖，你一定喜歡。”田之諾邊說邊向床榻走去，她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過他的回應了。
田之諾嚮往常一樣，慢慢的給他餵了些熱粥，而後才喂藥。
“阿誠，明日就是秋姨和蘇姨的大婚日了，你要是能醒來便可以和我一起去鬧洞房了。”田之諾輕輕吹了吹勺中的湯藥，小心翼翼的遞到尉遲誠嘴邊，艱難的喂下去，進去一半掉落一半。
“她們想著一切從簡，婚房就在尉遲前輩那裡，已經佈置好了。我去看過，特別好看。還有啊，她們兩個人穿上嫁衣的模樣特別美，就像是天仙兒一樣。”田之諾明明是笑著說的，但心裡卻是苦澀的。
不一會兒，碗中就只剩下一勺的湯藥了。
“今日大家都去尉遲前輩那裡用膳了，秋姨和蘇姨覺得這幾日讓大家幫了太多，想著辦一場答謝宴。你的父王和母后還有阿信也去了。”田之諾吹了吹最後一勺的湯藥，“今夜就只有我一人陪你了，也好，我們還能說些悄悄話。”
粥餵過了，湯藥也喝完了。殿內又變得十分安靜，田之諾盯著尉遲誠那雙緊閉的雙眼看了又看，眼淚又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她一定想不到，另外一邊的熱鬧顯得她更加孤獨了。
寒氣順著窗戶慢慢爬了進來，今晚的月色有些模糊，照不進院子。
田之諾感受到些許的涼意，用袖子蹭了蹭眼淚，緩緩站起身向窗戶走去，想要伸手關上窗戶，卻被夜空中的明月吸引住了。
那圓月與她此刻的心境很像，朦朧中又帶著一抹希望和期盼。
田之諾吹了一口氣，白氣從口中撥出來。一站便是許久，她竟迷戀上了那抹朦朧月色。
也不知是何時，田之諾疲憊的昏睡了過去，就那樣靠在窗前，若不是窗外那陣冷風將她凍醒，她還沉睡著不願醒來。
睡夢中，察覺著面龐被什麼東西刺疼了，但仔細感受著又像是冰冷。眨動著惺忪的睡眼，側頭看向窗外，迷迷糊糊中，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
“橙子，別站在窗前，會凍壞的。”
田之諾突然清醒起來，回頭看去，身後並沒有人。再轉眼看向床榻，尉遲誠依舊是躺在那裡，她有過一瞬激動的心情頓時又墜落了。
“阿誠……我真的好想你……”
想到出現了幻覺。
正沉浸在那份感傷中時，窗外又飄進來一些冰涼的東西，田之諾帶著好奇轉頭看去。
是雪！
田之諾激動的站起身來，單手扶在窗前，將另一隻手臂伸出去，手心向上，感受著那點點寒意在手心跳躍。
田之諾仰頭看向夜空，稀稀疏疏的雪花慢慢飄落，不過是短短几瞬，地面就被覆上了薄薄一層白雪。
“都說初雪最美，想必神仙也會眷戀於此吧……若有神明路過，小女有一事懇求，願我心中所愛之人能夠早日醒來，與我共賞雪景……”
過去的日日夜夜，田之諾潛心禱告過許多次，至今都不過是徒勞。
“橙子……你站在窗前做什麼？”
這一聲格外清晰，田之諾嘴角輕輕勾起，懸著的手臂緩緩落下，苦笑道：“我到底是瘋了，阿誠啊……你若再不醒來，我怕是要精神失常了……”
“橙子……你在嘀咕什麼呢……”
田之諾輕嘆一聲，“你就當我是想你想瘋了吧……不僅幻聽，就連在路上走著都能瞧見你向我跑來……到底是在自欺欺人。”
“原來，你這麼想念我……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田之諾突然覺得哪裡有些奇怪，這些話她是頭一次聽到。從前即便是幻聽，也都是尉遲誠從前與她說的那些話，可現在總覺得哪裡不一樣。
她抱著最後一絲幻想轉過身去，先是垂眸看著地面，而後慢慢將視線轉移上來。
頓時，鼻頭酸澀，眼眶通紅，入眼一幕無比真實。
“你……”
激動到說不出話來。
那男人撐著胳膊坐在床榻上，嘴角帶著笑意。
“橙子……我也好想你……”
田之諾反覆眨動著自己的雙眼，甚至是掐著自己的胳膊告訴她沒有在做夢，目光所及全部都是真的。
“阿誠……是你嗎？”
尉遲誠的雙眸中也閃著淚光，抿唇點著頭輕聲道：“橙子，是我……”
田之諾顫抖著薄唇，眼淚模糊了視線，心口那抹堵塞已久的氣終於順了下去，她激動到雙腿發軟，想迅速跑過去卻又做不到。
尉遲誠看著那丫頭心疼的不得了，撩開棉被穿上鞋子，慢步走向她。雖然走的有些僵硬，但還是站在了她面前，一把將她摟入懷中。
“躺的太久……四肢都不靈敏了，你不會怪我向你走來的速度太慢吧？”
這就是他的聲音，田之諾篤定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躲在他的懷裡，搖了搖頭道：“阿誠……求求你……以後別再丟下我一個人了……既然讓我擁有了你……就永遠都不要失去……”
尉遲誠又緊了緊懷裡的丫頭，保證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窗外的雪花飄飄落落，這一場風雪將寒冬徹底帶來了。它帶來的是希望，送走的是糟粕。
這場雪埋葬了鑭鉉數十年的痛苦回憶，帶來了永不磨滅的光明。
田之諾和尉遲誠這一夜聊了許久，明明每日都見面，卻又像是許久未見。
尉遲誠聽田之諾講述了這些日子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尉遲澤和蘇銀為了救他而作出的犧牲。
知曉這些，尉遲誠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好像比從前強大了不少，就連內力也增進了。
田之諾同尉遲誠講述了她心中所想，得到了尉遲誠的肯定，一切結束的確實很倉促，不得不懷疑。
無論如何，田之諾終究還是實現了與心愛之人共賞初雪的願望，她偷偷感謝了很多遍，就當是有神明路過幫了她一把吧。
今後，她只願與他攜手共度餘生，盡所能的守護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