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該還荊州的是你，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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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相對入席落座，孫權作為邀請方，率先舉杯：“諸位，數月來，孫劉兩家因諸多誤會征戰不休。許多大好男兒因此埋骨荒野，多少良家家破人亡，吾心甚痛啊。
“荊州久戰、益州疲弊，若再戰，只恐民怨四起。屆時玄德新立之基業不穩，何談北上抗曹啊？
“孫劉皆為匡君輔國，事若至此，吾於心何忍啊？不若你我兩家罷兵休戰，與民生息，豈不是好？”
劉禪沒端杯，就這麼看著舉起杯的孫權，看得對方有點尷尬。
“呵呵……哈哈哈哈。”劉禪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孫權心裡發毛。
片刻後，笑容一收，劉禪一拍桌子厲聲道：“誤會？爾等趁我荊州發兵北伐，遣那呂蒙白衣渡江、背盟偷襲，行此詭詐小人之舉，孫將軍，此事有何誤會？”
孫權幹舉著酒杯沒說話，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你到底是來談判停戰的，還是罵街洩憤來的？怎麼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
“數月激戰，皆因爾等而起！益州天府之國，地富民豐。我軍如今帶甲接天，良將如雲，是否疲弊……”劉禪將腰間金絲玉具劍往案上一拍，“爾等一試便知。”
諸葛瑾急了，可方才剛被劉禪懟回來，對方隨行的人不先勸，自己再說話不是找罵麼？
連忙朝諸葛亮猛打眼色，繼續打下去對雙方都沒好處，你家太子爺這怎麼回事？剛喝了火油來的？
結果再看自家老弟，面帶微笑，竟欣賞起冬日江景來了！
他再將求助的目光轉向關二爺……二爺眼睛眯的都看不見了，別是睡著了吧？
張三爺……正偷偷指著孫權膝蓋，面帶譏諷笑意與趙雲竊竊私語。
諸葛瑾絕望了，這幫人怕不是故意羞辱自己等人來了？
孫權見狀只得將酒杯又放了回去。
此時他怒氣沖天，恨不得立刻掀桌再戰，只是另一邊的朱然偷偷朝他使了個眼色。
孫權想到近日來麾下軍隊計程車氣狀態，再想想繼續打的後果，連連深呼吸幾口默唸“大局為重”，還是忍了。
畢竟也是主掌一方勢力的人主，認清形勢之後立刻改了話鋒，苦道：“乃父當初有言，取益州便還我荊州，結果取了益州，又說取了涼州再還荊州。
“若取涼州之後呢？是否等取了司州、幷州再還？諸位，且問問本心，此舉欺人否？
“我江東此次襲取荊州雖有欠妥之處，何嘗不是因為玄德公失信於我？”
孫權此時的樣子，活像被人搶了老婆的受氣包。
可是再看劉禪那邊仍舊無動於衷，甚至嘴角上揚，有點想笑。
“荒謬。”
對孫權的上述言論，劉禪只用這兩個字作為評價。
“孫將軍，此話留著騙騙外人便好，此時拿出來說，是欺孤無知嗎？”劉禪冷笑道，“父王當初不過借江北江陵之地，汝將其借與父王正好可擋曹魏之兵。
“何況若無父王，汝可輕取交州否？今又何必如此作態！汝一再顛倒黑白是非，可是以為我兵甲不堅、刀槍不利？”
所謂的借荊州，不過只是各取所需的政治交易罷了。
伱把江陵等南郡江北之地給我，方便我北伐，我讓你軍隊借道零陵郡去攻打交州。
事後雙方互表，孫權承認老劉的荊州牧，也就是承認其對荊州的統治權。
老劉也投桃報李，表孫權代理車騎將軍、兼領徐州牧。
怎麼著，現在你想要，前邊的事兒就都不提了，荊州就成了你江東自古以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哪有那麼便宜的！
孫權見劉禪擺出一副愣頭青的架勢，油鹽不進，一言不合便要開打。
有點心虛了，這位該不會是個狂熱的好戰分子吧？
他目光也瞟向關羽和諸葛亮，可此二人一位眼都不睜，一位看著長江入了迷，完全沒有介入的意思……
見小手段都不管用，孫權怕徹底激怒劉禪，也就不繞圈子了。
他皺著眉頭，好似十分肉疼道：“我軍退出公安，將其拱手相讓，隨後兩家各自罷兵，如何？”
對嘛，早聊點實際的多好，你說你扯什麼皮呢？
可你這條件開的，實在沒什麼誠意，算盤珠子都要崩自己臉上來了。
“呵呵，公安本就是江東所奪，歸還理所當然。說得卻像與孤多大好處一般，孤是否還要謝謝你？”劉禪撫掌道，“如此既沒什麼損失，還可自公安全身而退，孫將軍好算計啊。”
孫權面色一沉：“那汝欲如何？”
劉禪伸出三根手指：“除公安外，還請孫將軍歸還我長沙、江夏、桂陽三郡。”
【破防觸發】
啪！
孫權這下是真繃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劉公嗣，汝欺人太甚！”
只是動作幅度太大，再加上血壓拉滿，膝蓋上的箭傷疼痛難忍，只怕又滲出血來了……
“怎麼，此三郡亦是汝自父王手中所奪，汝若不願歸還，我自取之便是。”劉禪毫無懼色，直視孫權，彷彿的確是個愣頭青加好戰分子。
孫權氣得胸膛起伏，手直哆嗦，真想立刻回去整軍備戰，和這小子拼了。
諸葛亮此時才從江上移開視線，出言勸道：“孫將軍，北方曹魏雖損兵折將、元氣大傷，但畢竟雄踞九州之地。倘若你我不死不休，豈非讓曹操得利？萬不可一時衝動，壞了大計呀。”
孫權這個氣啊，這是我衝動嗎？你到底有沒有聽清你家太子在說些什麼？
諸葛瑾一看對面終於有人說話了，連忙開口勸道：“孔明所言正是。太子，如今罷兵於你我兩家皆有益處，不可再妄動干戈啊。”
關羽此時也睜開了眼：“若非爾等背盟，我兩家豈會有此番惡戰？是誰妄動干戈？”
朱然道：“將軍此言差矣，汝先罵吾主求親使者，又擅取湘關之米，若非汝一再羞辱……”
話沒說完，張三爺不樂意了，大眼一瞪舉著砂缽大的拳頭道：“罵便罵了，取便取了，汝待怎樣？”
朱然只要說錯半個字，張飛就準備上去理論一番（物理的理）了。
“你！”朱然一隻手按在劍上。
趙雲一瞧，也猛地怒視於他就要拔劍。
“夠了！”孫權一擺手，制止了朱然。
看著劉禪那邊的關張趙，皆有萬夫不當之勇，再瞧瞧自己這邊……呂蒙、陸遜、潘璋、還有走沔水的蔣欽，來時也算將才濟濟，如今全都死了。
此時若真打起來，他瘸著腿跑都跑不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選的地方太差了，陳兵列陣的地方有點遠，等人馬趕過來，自己或許腦袋都飛了。
孫權瞬間彷彿老了十歲，打又打不過，益州疲敝不疲敝他不知道，揚州這次是真的傷元氣了。
縱然他有蘇秦張儀的嘴，可對方只用拳頭和他談，如之奈何？
“唉……”孫權一聲長嘆，“開口便要三郡，縱然玄德至此，也斷不會如此不講道理。”
見孫權似乎要鬆口，諸葛瑾連忙朝他打眼色，可卻被孫權瞪了回來。
「要不是你的“妙計”，我至於吃這麼大虧嗎？！一邊待著去！」
劉禪沒想到他此番漫天要價，似乎割地也有的談，當即大喜過望，朝諸葛叔使了個眼色。
二人一個紅臉相勸，一個白臉恫嚇，關張趙時不時還武力威懾一番。
但即使是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有心妥協的孫權，也知道江夏和長沙肯定是不能給的。
長沙洞庭湖乃是他水軍操練之所，江夏的夏口港也極其重要。
這兩塊地方要是給了，江東從此對老劉和不設防也沒什麼區別。
而且此二郡他們要打，可不是那麼容易打下來的。
幾番扯皮之後，孫權百般無奈的同意“交還”桂陽郡。
桂陽則與此二郡不同，蜀軍若取道零陵，以他們此時兵力要打不難。
還不如當做籌碼，主動擺上談判桌。
其實劉禪一開始的底線只是想拿回公安，再訛一批錢糧，彌補一下損失就行了。
沒想到孫權也不禁嚇唬啊。
不過來時五個大將死了四個，八萬大軍還剩兩萬多，只打下一個沒了武陵、零陵價值大減的公安……孫權還能坐這把話說順溜，已經挺禁嚇唬的了。
“數月來，我軍許多大好男兒埋骨荒野，多少良家家破人亡，孤心甚痛啊。”劉禪隨後又道，“孫將軍還需支付錢糧，彌補我軍損失才是。”
孫權腦門上的青筋跳的嘣嘣的，這是我的詞兒！
死了他娘將近六萬人的也是我！
你還找我賠錢？？
只是連桂陽都給了，區區錢糧也不在乎了，孫權此時只想趕緊回江東，離開荊州這片傷心之地……
“此事交與他們去談。”他心灰意冷的擺擺手。
就這樣，經過坦率交換意見，本著公平與實事求是的原則，孫劉雙方於長江畔，擬定了著名的《公安休戰協定》。
只等回去寫好正式文書，雙方確認無誤後加蓋大印互換，便將生效。
會後，漢中王太子劉禪對雙方於此戰中陣亡的將士表達了深切的哀悼，並對吳軍陣亡將士家屬表達了誠摯慰問。
孫權……孫權此時不想說話。
被隨行侍者攙扶著，一瘸一拐回公安去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