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條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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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擦黑的時候，小玖就讓我爬進了那口棺材裡。
等我躺進去之後，她又囑咐我三件事。
“狐君，今天晚上你就睡在棺材裡。”
“三件事你要切記——”
“第一，不管院子裡有啥動靜，千萬別往外看。”
“第二，不管聽見誰和你說話，千萬別搭話。”
“第三，天亮之前，說啥也不能離開這口棺材。”
“記住了嗎？”
我點點頭，說記住了。
小玖讓我背了一遍，這才放心，隨後順手把棺材板給我蓋上，只留下一條二指寬的縫隙，給我透氣用。
這個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棺材裡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聞到一股木材和油漆的味道。
我躺在裡面像具屍體，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也不敢隨便亂動，只能閉著眼睛強行睡覺。
結果剛閉了幾分鐘，忽然聽見小玖又走了回來，她敲了敲棺材板，小聲說：
“狐君，還有件事我忘了和你說，你把棺材板掀開，我再囑咐你兩句。”
我睜開眼睛，剛準備應她一句，心裡忽然咯噔一聲，想起了之前答應小玖的三件事——
第一，不管院子裡有啥動靜，千萬別往外看。
第二，不管聽見誰和我說話，千萬別搭話。
第三，天亮之前，說啥也不能離開棺材。
也就是說，就算聽見小玖的聲音，我也不能往棺材外看，更不能搭話！
因為現在和我說話的小玖，未必是真的小玖！
想明白這一點，我當即把嘴巴緊緊閉上，不管棺材外面的“小玖”怎麼說，我死活不開口。
那“小玖”敲了一會兒棺材，見我不搭理她，果然有點不耐煩了。
“狐君，你說句話呀！”
“林狐君，你啞巴啦？”
“你說句話啊，我有人命關天的大事要和你說，你快把棺材板掀開！”
說到後來，那“小玖”的嗓音變得尖銳刺耳，就好像指甲刮玻璃一樣——
“林狐君！你掀開棺材板！你掀開棺材板！你掀開！”
我嚇得渾身發抖，整個人蜷縮在棺材裡一動不敢動。
心想好在我剛才反應快，沒有上當受騙，否則答應了外面的“小玖”，估計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外面“小玖”的咆哮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才漸漸平息下來。
我躲在棺材裡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慫的像個天線寶寶。
又過了一會兒，我漸漸有點睏意了，剛準備閉上眼眯一會兒，棺材外面忽然傳來兩道熟悉的聲音。
“狐君，狐君你在哪呢？”
“讓你別回來給你爺辦喪事，你非不聽！你看看，惹了多大的禍啊！”
這兩個聲音一個是我爹的聲音，一個是我媽的聲音。
但我腦子清醒得很，知道這聲音都是假的。
就像剛才小玖的聲音一樣。
我閉著嘴不說話，不搭理他們。
我爹媽卻還在找我：
“狐君，你在哪？”
“孩他爹，你說咱家狐君不會被仙家給禍害死了吧？”
“狐君，你快答應一聲啊，急死媽了！”
這聲音和我爹媽的聲音一模一樣，簡直和真的似的，如果不是之前差點被騙，我這次可能真的會上鉤。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爹媽”見我遲遲不出聲，又弄出了新動靜。
這次兩人忽然驚恐的大呼小叫起來：
“別過來，你們別過來！冤有頭債有主，是五大仙家把你們禍害死的，你們別來找我們索命啊！”
“滾啊！滾遠點！別過來！我們一家人沒幹虧心事，不怕鬼上門，我不怕你們！”
接下來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以及一陣絕望的哭喊。
聽起來好像是外面的“爹媽”正在被村裡的厲鬼索命。
這動靜實在是太逼真了，我差點都要信了。
好在我最後還是保持理智，堅持沒有出去看一眼，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後面我“爹媽”的聲音變得越來越虛弱，他們開始埋怨我。
“狐君，你爹媽都被禍害成這樣了，你看都不看一眼？”
“林狐君，你這白眼狼，我們都是被你連累的！要不是你非要回來給你爺辦後事，我們也不至於搭上兩條命！”
我躺在棺材裡緊閉著嘴，不管他們怎麼說，就是不出一聲。
又堅持了一會兒，他們倆終於消停了。
院子裡再也沒有聲音。
我鬆了口氣，果然都是騙人的。
剛準備睡一會兒，耳邊忽然又響起一道慈祥的聲音：
“我孫兒啊，出來吧，都沒事了。”
一聽這聲音，我眼眶一下就紅了，喉嚨裡哽咽起來。
因為這是我爺的聲音啊！
只聽這聲音繼續說道：
“我孫兒別怕，這都是爺布的一個局。”
“爺之前是假死，是和胡家聯手騙的四大仙家。”
“現在四大仙家上套，已經被爺給擺平了，外頭安全了，乖孫兒，出來吧，沒有危險了。”
儘管我很想我爺爺，從小也跟我爺爺最親。
可此時此刻，我心裡依然明鏡似的。
說話之人，絕不是我爺！
因此我咬緊牙關，一言不發，閉著眼睛，也不往棺材外頭看。
見我一直不言語，外頭那東西嘆了口氣，用我爺的嗓音說：
“唉，孫兒，爺爺疼了你一輩子，打從你在孃胎裡開始，就為你奔波受累，如今爺要走了，你不出來送送你爺？”
我仍然不發一言，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那聲音似乎有些憤怒：
“你這不孝子孫！你爺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
隨著這句話，整個棺材忽然劇烈的晃動起來，棺材板哐啷哐啷的響，嚇得我抱緊自己，縮成一團！
但我心裡知道，只要按照小玖說的，不往院子裡看、不和外面的人搭話、不離開棺材，外面這些髒東西就奈何不了我。
所以我雖然害怕，卻也沒有亂了分寸。
果然。
棺材晃了一會兒就停下了，外面那些聲音也都消停了。
我躺在棺材裡，終於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又過了不知多久，忽然感覺身上沉甸甸的，抬手去摸，觸手是一片香香軟軟，似乎有個女人壓在了我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