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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裡，蕭燼眼看蕭寅和隊伍往前離開，拄著柺杖走過去，輕握住崇螢的手。
崇螢回頭看他，看見他唇形微動：“方才蕭寅威脅你了？”
原來他都看見了。
崇螢擺擺手沒當回事：“算不上，狗咬了我一口，我難道還能咬回去不成？”
比起這個，崇螢望了眼越來越遠的馬車，嘆了口氣道：“以前總覺得他咋咋呼呼的吵鬧，現在真走了，反倒開始覺得不習慣了。”
蕭燼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崇螢轉頭看向他，他說：“不會讓你悶的，你想要的生活，我也給得起，日後你想去蘭闕，我也可以陪你去。”
崇螢好笑地睨他一眼：“幹嗎？吃醋了啊？”
蕭燼沒否認，反而很認真地點點頭，握緊她的手道：“是有點，畢竟現在的我不是最好的我。”
如果他還是當年那個戰無不勝的凌王，如果那時的他遇見現在的她，一定不會鬆手一絲一毫。
可是如今他是個啞巴，是個連仇都報不了，未來都說不好是明是暗的人。
這樣的他，自私的想要光彩奪目的崇螢陪在身邊，又恐會折她的羽翼，想要看她大放異彩，又會心慌她會遠離。
這樣反覆磋磨的心思，蕭燼在前半生從未體會過，如今卻因為眼前的女子一一嚐遍情滋味。
他苦笑，伸出手憐愛地撫摸崇螢的頭髮：“不過我會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不會委屈你的。”
“誰說你現在就不好了？”
崇螢歪了歪頭，指著他的胳膊道：“我卻覺得現在的你是最完美的，你看，你是我撿回來的，你的胳膊是我醫好的，腿也是我治好的，不久後我還會治好你的啞疾，這樣數下來，你可是我最完美的傑作，誰敢說你不好！”
沒想到她會另闢蹊徑用這種方式來證明他的好，蕭燼愣了下，想了想還真是，只好笑著點頭：“你說得對。”
她的自然是好的，而他，是她的。
兩人送完蘭檀回府時，百雀已經醒來，見著崇螢就哭著抱住了她。
“小姐嗚嗚嗚……我終於可以伺候你了，你不知道我夢裡做了好多好吃的，你都不吃嗚嗚嗚……”
流雲在一旁嗤之以鼻：“你這都什麼破夢啊，我姐不肯吃肯定是因為怕被撐死了！”
百雀一聽哭得更大聲了。
崇螢好笑地安撫她：“好了，流雲跟你開玩笑呢，你家小姐我是個徹徹底底的吃貨你忘了嗎？而且你做的那麼好吃，只要你做，我肯定都會吃的。”
百雀吸著鼻子抽噎：“真的嗎？”
崇螢：“當然是真的了。”
百雀這才抹乾淨眼淚道：“那我現在先去練練手，等晚上給小姐你做好吃的。”
“現在？”崇螢笑了下，“倒也不急吧，你剛好，還是等再恢復一些……”
“我不累，我做飯就是恢復啦！”
百雀人如其名，像只小雀兒一樣，嬉笑著蹦蹦跳跳去了後廚。
看著百雀好起來，崇螢也鬆了口氣。
流雲在一旁有些吃味道：“好了，先是花琳琅，又是蘭檀，又是百雀的……現在輪到我了嗎？”
崇螢白他一眼，擠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抬手毫不客氣地揉揉他的頭髮：“是，敢問二公子有何指教啊？”
流雲微紅了臉，神色有些彆扭，卻還是任由她對自己的一頭亂毛下了手，小聲道：“也沒什麼，你不是說季氏醫館皇帝已經答應給了嗎？那你改日陪我回去一趟吧。”
頓了頓，流雲補充道：“就我倆，不許帶蕭燼，也不許帶百雀和佘秀。”
“就這事啊？”崇螢寵溺地點點頭應下：“好啊，沒問題，我想想啊——”
她計算了下日子道：“這兩日我還會進宮一趟，正巧領了旨，然後帶你去怎麼樣？”
“真的？”流雲眼睛一亮道，“那說定了，騙人是小狗！”
崇螢笑著深處小指：“是不是還要打鉤鉤啊二公子？”
流雲看著她伸出的手指，傲嬌的揚起下巴：“那都是小孩子玩意兒，我才不跟人拉鉤呢。”
“臭小子。”崇螢沒好氣地拍了他額頭一下。
只是此時的崇螢，如何也沒想到這一次，她還是失約了……
傍晚時分，許久沒有露面的崇陽出現在凌王府門口，說是找她有事。
彼時百雀和佘秀都不在身邊，崇螢也沒多想，獨身一人出了府，在拐角看見來找她的崇陽。
多日不見，崇陽整個人變了很多。
以前他人是傻了點，但總體給人的感覺也算是個公子哥兒的形象，但如今整個人都頹頹喪喪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陰沉的感覺。
連面向都發生了些微的變化，眼底的眼袋透著青色，下巴的鬍渣也亂亂的，崇螢看著他不由蹙了下眉。
“怎麼，不認識我了？”
見她皺眉，崇陽自嘲一笑開了口問。
他一開口崇螢就確定了，這人果然是崇陽，不管面向怎麼變，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讓她討厭。
“你找我什麼事？”崇螢問，“先說好，崇家的事與我無關。”
崇陽冷笑：“你倒是撒手一撇乾淨得很，可見崇家養你多年，你從來不在乎一家子人的生死。”
這帽子扣的……
崇螢聳了聳肩膀道：“是啊，就像你們沒在意過我的生死一樣，大家彼此彼此嘛。”
崇陽氣得咬牙，深吸口氣道：“你放心，今日我來找你，不是為了家裡的事，而是為了煙兒腹中的骨肉。”
崇煙兒的孩子？
崇陽接著道：“煙兒自從被陛下下令圈禁之後，在煜王府一直過得不好，當然，你可以說是她自找的，但她腹中孩子總是無辜的吧？”
崇螢眨眨眼，沒聽懂他的意思：“這跟我……有關係嗎？”
“崇螢！就算你不念舊情，但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你不是大夫嗎？你的醫者仁心呢？”
崇陽想多罵兩句，但一想到崇煙兒和那個可憐的沒出世的孩子，他又忍住了，咬緊牙道：“就算我求你，煜王說只要你肯回煜王府，他就饒了煙兒和孩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崇螢，看在那個無辜的小生命的份上，求你回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