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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的燈光透著冰冷,儘管醫院內有暖氣,江佟仍然感覺身上發冷。他裹緊衣服,靠在椅背上,眼皮變得格外沉重,緩慢眨動著,漸漸合上了。

耳邊響起一陣模糊的吵鬧聲,睜開眼時,陳子兼就坐在自己身邊。

“今天打球贏了嗎?”江佟坐起來。

肩膀上沉甸甸的外套往下滑了一些,被陳子兼抬手抓住。

江佟偏過頭,看見披在自己身上的是陳子兼的外套。

“當然。”陳子兼把外套取下來穿好。

“謝謝你。”江佟坐好了,手肘壓到陳子兼的作業本。

課桌靠在一起,屬於江佟的這張格外整潔,陳子兼那邊堆滿了開啟的作業本和卷子。

兩人都已習慣,陳子兼翻找一陣,也不看試卷上科目的名字,只要是空白的就一張一張疊在一起,收拾好了放進桌肚裡。

他的桌子是有一些亂,但也不至於髒。

“陳子兼,你聲音好好聽。”江佟迷迷糊糊地說。

從陳子兼第一天認識江佟開始,就常聽江佟這麼說。剛開始他還會覺得開心,後來就免疫了。

“還沒睡醒嗎?”陳子兼沒理他。

預備鈴很快響了,科任老師帶著課本走進來。

大多數同學還在講話,教室裡不算安靜。

江佟在上節課剛剛下課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課前準備,他只是漫無目的地望著黑板。

因為剛剛睡醒,江佟的表情帶著一些茫然。他眼尾有點發紅,可能是不太舒服,所以不自然地眨了兩下。

也許是因為眼神中的迷茫,江佟這些微小的動作,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笨拙。

老師站在講臺上,讓大家趕快安靜下來。

江佟的視線跟隨老師的聲音微微偏移,才發現陳子兼在看他。

陳子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反而讓江佟一愣。

他鼻樑很高,眼廓狹長,漫不經心看著誰的時候,眉目間就多了一寸壓迫感。

但江佟知道,陳子兼只是面相有些高冷,容易和“不耐煩”、“愛裝//逼”這樣的字眼扯上關係,其實本人很好相處。

比如此時,陳子兼只是小聲問他怎麼了,好像也並不期待江佟的回答,很快就收回視線,看向老師。

他手裡捏著一塊完整的橡皮,在桌邊轉著。

這天是週末,最後一節課下午六點就會結束,不用再上晚自習。

下課之前,窗外忽然開始打雷閃電,不一會兒就下起暴雨。

沉悶無聊的自習課,一點點動靜就足夠讓整個教室的學生興趣十足。

起初只是小聲地交頭接耳,還有不到半小時就結束自習時,紀律委//員已經管不住教室裡的吵鬧聲。

下課鈴一響,大家不再憋著嗓子,七嘴八舌地聊著天。

陳子兼把裡頭的衛衣帽子拉起來套在頭上,背了一隻空的書包就站起來。

江佟還收拾了東西,比他慢一點走出教室。

教學樓中忽然變得熱鬧起來,走廊上的學生來來往往。

陳子兼很高,走路時有些低著頭。和他打招呼的人並不少,很多都是陳子兼打籃球的時候認識的朋友,但陳子兼的回應基本不算熱情,只是禮貌地點頭。

江佟沒有刻意跟著他,走下樓的時候,陳子兼被人潮擋了擋,江佟就站在他身邊。

要出教學樓的那一段走廊格外擁堵,因為很多人都在那裡停下,先開啟傘,再走進雨中。

江佟的傘一直被他握在手裡,陳子兼取了一下書包,才把傘拿出來。

他們一起在屋簷下撐開傘,又沉默著走到校門口。

“陳子兼。”快分別的時候,江佟才叫住他。

陳子兼回過頭。

“要不要我送你?家裡的車。”江佟說。

每到週末,司機就會來接他回家。

陳子兼似乎是猶豫了一下,但那個過程很短暫,幾乎只是一瞬間。

“不用。”陳子兼看了一眼在他們身邊緩緩停下的車,面向江佟,倒退著朝後走了幾步。

“你今天晚上會寫週末的作業嗎?”

江佟無奈地開啟車門,“作業真的需要自己寫,不然……”

“我先走了。”陳子兼笑了一下,轉過身,黑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江佟眨了眨眼,那道影子在他眼底明明滅滅。他靠著車窗,仰頭看了一眼依舊灰暗的天空。

那片天慢慢壓低,烏雲好像覆蓋住江佟的雙眼,他茫然地掙扎一下,手指抓到有些硬挺的布料,一低頭,江佟恍惚地看見掌心攥著的白色床單。

四面是潔白的牆壁,剛剛在他夢中不見的那個身影,此刻弓著脊背坐在病床邊。

“陳……”江佟張了張嘴,喉嚨像被刀尖劃過,產生一種撕裂的疼痛。

“說不出話就不說了。”陳子兼眉頭皺著,抬眼看了下輸液的瓶子。

江佟擺擺手,嚥了咽:“陳……子兼。”

他終於順利地發了聲,但聲音像脫了軌,沒氣兒地飄在空中,還是把江佟自己也嚇了一跳。

陳子兼拿著水杯站起來,另隻手扶著他肩膀,讓他能坐起來喝水。

清涼的液體流過喉嚨,江佟夠著身子喝了水,才能完整地講出一句:“謝謝。”

“你發燒了,睡了四五個小時。”陳子兼坐下來,緊繃的肩膀鬆了一些。

“這麼久?”江佟有些驚訝,“但我是怎麼過來的,我都沒印象了,我……”

“你在走廊上暈倒了,是……”陳子兼頓了下,“曉星和醫生把你送進病房的。”

江佟不好意思地說:“太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陳子兼言辭簡短,又不再說話。

剛剛醒來,江佟眼眶發紅,臉色蒼白,沒什麼精神。

他很瘦,一截脖頸露在單薄的衣領外,顯得整個人輕飄飄的。

在他垂眸的時候,陳子兼看著他,想到幾個小時之前,他合著眼,就這樣安靜地躺在潔白的病床上。

-

陳子兼離開之後,商曉星也掛念著手術室裡的隊友徐飛,就沒太注意到江佟。

那邊手術室的燈一滅,商曉星連忙起身,醫生說手術很成功,但其他人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探視,他剛鬆下一口氣,就聽護士問:“你朋友怎麼了?”

一回頭,江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閉著眼很難受的樣子。

護士走過去一摸他額頭。

“燙得能燒鐵了。”

那邊剛要推擔架,一隻大手撥開幾個護士,剛剛換好藥的陳子兼走進來,脫下溼冷的厚外套扔到商曉星懷裡,一彎腰把江佟抱起來。

“徐飛沒事了,還沒醒,我們現在也不能探視。”商曉星快速和陳子兼說了情況。

“你留在這裡。”陳子兼看了商曉星一眼,抱著江佟大步往前。

“這是哪位同志?哎!陳……”幾位警局領導剛剛風塵僕僕趕到醫院,還沒來得及看上徐飛,陳子兼就帶著他們沒見過的人走了。

“那是人民群眾……”商曉星趕緊上前招呼領導,一低頭才看到自己還拿著陳子兼的衣服,追了兩步:“隊長你脫衣服幹嘛?你不冷嗎?”

陳子兼頭也不回,商曉星抱著他冰冷的外套,反而縮了縮手:“你不冷我都要冷死了……”

路過的領導抬手摸了下陳子兼的衣服,“給你隊長拿個衣服都……”

“我說李局,你們這裡的制服哪個廠做的?你自己來看看保暖嗎?”

量體溫做檢查,折騰好一陣,江佟還是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

陳子兼站在病床邊,看著江佟安靜的睡顏。

他蓋著被子,用來輸液的那隻手放在外面,還沾著一些乾涸的暗紅色的血。

陳子兼垂在身邊的手捏了下,想起抱著江佟時掌心的觸感。儘管他穿著很厚的衣服,陳子兼仍然能感受到他消瘦的身形。

江佟的後背薄得像一片紙。

“醫生,他是什麼情況?”陳子兼問。

“快燒到40度了,再燒下去就要休克了,”醫生表情嚴肅,“已經給他輸液了,護士會一直注意他的體溫,沒什麼問題的話很快就能退下來。”

“可能之前就在發燒。”陳子兼拿過護士手裡的毛巾,彎下腰給江佟擦手。

他的手背被血的顏色襯得慘白,陳子兼握起江佟的手腕,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那截手腕很細,手骨突出,輕得沒有重量。

陳子兼低下頭,很仔細地幫他擦乾淨手指上的血。

“醫生,有什麼情況麻煩您通知我。”陳子兼的視線仍然落在江佟臉上,輕緩地放下江佟的手,掌心只在他的手背多停留了短暫的一瞬間。

“等他醒了,我再過來。”

抬眼時,陳子兼的神色又恢復了冷淡。

“好,你放心。”醫生點點頭。

離開病房時,幾個護士還站在江佟身邊,擋住了陳子兼的視線。

他轉過身,很輕地合上了房間的門。

醫院走廊內,陳子兼和商曉星並肩坐在長椅上。他們身材高挑,又都穿著公安的制服,因為職業習慣,兩個人坐得筆直,引得路過的病人忍不住回頭。

病房外,好幾個警銜很高的領導都站著,你一言我一語地小聲爭執。

商曉星一直注意著病房內的動靜,而陳子兼放空看著對面潔白的牆,單手放在褲子口袋裡,揉搓著一支沒被收走的煙。

那根菸此刻已經碎了,陳子兼的指尖還殘留著一些草葉的味道。

在等江佟醒來的時候,他去洗乾淨手。

-

江佟下意識看了眼窗外,雪還在下,天被黑暗覆蓋著。

或許是因為還生著病,江佟的眼珠子像被蒙上一層薄紗,不透,但還是很亮。

“你的隊友怎麼樣了?”

“沒事了。這件事也要謝謝你。”陳子兼抬眼,這時才直視著江佟。

“我……感冒發燒,不用住院吧?”江佟問。

“只是感冒,輸完液就可以走,”陳子兼神色平淡,“剛剛警局接到了司機的電話,旅遊團已經下山了,但你的行李還在車上,我讓他們放在了附近的消防站。”

要不是陳子兼提起,江佟自己也忘記了行李這回事。跟著商曉星跑下車時,他腦子裡只有把受傷的警察送到醫院這麼個事兒。

“那我……”江佟現在也亂亂的,摸不著頭緒,只是又往窗外看了一眼。

陳子兼目光平坦地望向江佟。

“你過來旅遊?”

“是,還沒玩兩天,就遇到現在這樣的天氣。”江佟無奈地笑笑。

“現在沒辦法帶你下山,雪太大了,路也還在清理。”陳子兼沒有什麼思考的表情,而是彷彿很早就想好了這個解決方案。

“跟我們去住的地方,就在這附近,等到幾天後雪停了,你才能下山。”

江佟短暫地猶豫了一下。他知道陳子兼的話是對的,這種天氣下山太危險,他也不可能讓任何人冒險送他。雪來得急,江佟沒有任何準備,甚至大機率連酒店也訂不到,眼下這就是最好的辦法。

他朝陳子兼笑了一下,說:“那謝謝你。”

江佟的五官本來就很柔和,生著病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很蒼白,輪廓也變得更淡,微笑時帶著一種莫名的溫柔。

就一點不好,這種溫柔很有距離,更像一種禮貌。

“你在這裡多久了?”江佟又問。

陳子兼低了低眼,才說:“沒多久,我隊友也才醒。”

他說完就站起來,指了指掛著的那幾只吊瓶,“你的藥水快沒有了,我去叫護士。”

“手機號換過沒?”陳子兼抬手撥了一下吊瓶,確認了一眼裡面還剩的量。他眨了下眼,沒看江佟。

“沒有,微信就是手機號。”江佟說。

“好,之後可能還有事情需要聯絡你。”陳子兼點了下頭,轉身要走的時候,江佟叫住他:“你隊友如果沒事了,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會兒?”

陳子兼頓住腳步,江佟又補了句:“可能我有點冒犯了……就是你眼睛都紅成那樣了得好好休息。”

“沒有,”陳子兼回頭,這時才很輕地提了提唇角,“不至於用上冒犯這種詞兒,我叫護士過來,然後就走,你什麼時候出院給我發條資訊,我找人來接你。”

聽見陳子兼等會兒就走不再守著了,江佟心裡才好受一點,怕給他添額外的麻煩。

燈光慘白的走廊上,陳子兼彎腰拿起隨手放在長椅的外套,又重新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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