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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裡的男人聲音低沉，略微停頓了一下，等著宋寒舒回應，“喂，您好，在聽嗎？”
祝勵銘漆黑的眸子神色暗淡，好像剛剛那句話又在他耳邊重複了一次，他眉峰緊蹙，壓低了聲音，“哪家醫院？”
那邊的人卻直接掛了電話。
祝勵銘越發覺得奇怪，他看著剛剛透過話的號碼，立刻發給了王秘書。
問了哪家醫院就掛了電話，宋寒舒一定有事情瞞著他，不是簡單的生病。
宋寒舒出來了。
她一身紅色的短裙，左邊是A字版型，右邊是斜著剪裁的百褶裙，一條頎長的雙腿在紅色映襯下更加白皙。
她讓整個人都看著張揚，十分有精氣神。
導購在一旁誇讚，“天吶小姐姐！你穿這個紅裙子簡直美翻全場！有種老孃就是最美的氣勢！”
宋寒舒站在鏡子前，她左看右看，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她不太習慣這種顏色特別鮮豔的衣服，總是買淡色系的，好像這樣在人群中也不會那麼扎眼。
“還差最後一步，給您塗一下我們家的新品小樣番茄紅。”導購悉心給宋寒舒塗了口紅。
“您可以讓您朋友幫忙看看，這一身非常驚豔！您朋友眼光真好！”
宋寒舒轉過身，彎彎的柳眉下一雙眼睛燦若星辰，薄唇上紅色豔麗，整個人好像都散發著一種吸引力。
祝勵銘愣神在宋寒舒身上好幾秒鐘。
“不錯。”他起身直接去付款。
穿著新裙子跟在祝勵銘身後，宋寒舒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顧北塵！顧醫生！
她的手機差點從手裡滑脫。
上次她在醫院的檢查結果還是不敢相信，便又去另一家醫院預約諮詢，還是想再驗證一下，主要是過心裡這一關。
那祝勵銘豈不是知道了？不知道顧醫生和祝勵銘說到了什麼地步。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祝先生，剛剛接電話——”
“你自己給他回訊息吧！”祝勵銘的聲音淡淡的，也沒有半分疑問。
顧北塵，他記住了這個名字。
宋寒舒主動解釋，好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囉哩囉嗦說了一大堆，“我沒有備孕的計劃，也尊重你的決定，何況我們的感情也不太穩定，我覺得孩子是要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的。”
“幸福，你幸福過嗎？”祝勵銘垂眸看著身邊的宋寒舒，她說話的時候臉上明明是憂愁。
可笑，幸福這個問題問他和宋寒舒，還不都是同樣的結果。一個被家裡吸血賺錢，一個被家裡當成是爭名奪利的工具。
這麼說來，他倆還有點像。
宋寒舒眼珠子轉了一圈，薄唇勾起，“奶奶活著的時候我就是幸福的。”
祝勵銘沉默不語。
兩人進了一家火鍋店，點了套餐，宋寒舒調了一碗放滿辣椒油的蘸料，又點了滿滿一大瓶酸梅湯。
祝勵銘看著宋寒舒神色淡然地一口悶了一杯酸梅湯。
酸兒辣女，他腦子裡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個詞。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宋寒舒看著祝勵銘碗裡一點點醬油和香油陷入了沉思，“你的也太清湯寡水了，為了保持身材嗎？其實我覺得你挺帥的，不用刻意保持。”
“有你點的男模帥嗎？”祝勵銘掀起眼皮，對上宋寒舒的目光。
隱婚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宋寒舒嗆住了，“祝先生，你這個人怎麼又小肚雞腸又愛翻舊賬，我還以為公司的大領導都是胸襟豁達的人。”
“你沒聽他們說嗎？我就是一個百貨商場的總經理，空有一副殼子，沒有實權。”祝勵銘抿了一口白開水。
宋寒舒晃了晃食指，“但是和同齡人相比，你在沒有父母的幫助下自己努力成為一個大型連鎖商場的全國總經理，已經是出類拔萃，人中龍鳳。實權總會有的，不要氣餒。你連三十都沒有，有的是機會。”
服務員走過來，“您好這邊給您添一下高湯，小心燙。”
服務員只忙著擋濺出去的高湯，卻沒看到旁邊立著高高的溫水壺，裡邊的水瞬間隨著瓶身傾倒撒了出來。
宋寒舒還沒反應過來，祝勵銘一個箭步邁過去把她的胳膊提了起來。
祝勵銘眼簾低垂，看著宋寒舒嗔怪一句，“再不動等著褪毛嗎？”
“我這又不是豬蹄。”宋寒舒撇了撇嘴。
服務員連連鞠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實在對不起了，您沒事吧？”
“沒事。”宋寒舒壓根沒當回事。
以前在家裡發生這種事，他們只會責備自己沒把水壺放好。現在終於解脫了。
祝勵銘掃視宋寒舒的胳膊，“你確定？”
宋寒舒這個女人，不管遇到什麼問題都只會說一句——沒事。
宋寒舒忽然拽住他的袖口，“你衣服弄髒了！”
祝勵銘的西裝袖口上沾了一點麻醬。
“我去趟洗手間。”祝勵銘一邊走一邊給秘書發訊息，要他儘快調查顧北塵。
宋寒舒坐在飯桌前夾菜，沒有人再和她爭，她現在可以吃自己喜歡的東西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再也不會有筷子從她碗裡夾走蝦滑，羊肉，牛肉，小酥肉，紅薯，魚片，鴨血……
這半年來，她一直在報復性吃飯，把自己之前想吃的全都做了無數次，每次都吃到飽。
後邊新來了一桌客人，戲謔地嘲諷。“喲！怎麼會有人來火鍋店吃小酥肉啊！沒吃過飯嗎？”
宋寒舒回頭想看看這群人長什麼樣，還順勢開啟了手機便籤，最好的靈感一定要當場就記下來，否則轉瞬即逝。
“胡灼冉！”宋寒舒眉頭禁皺。
胡灼冉，她的初中同學，曾經是她最好的朋友，在知道她總是被家裡父母吸血後就立馬開始霸凌她，威脅她，讓她寫作業，考試的時候傳答案，下課還要跑腿。
那女人走過來手搭在宋寒舒肩膀上，“宋寒舒！喲！你現在混的蠻不錯的呀！還吃的起這五百塊一個人的火鍋呢！”
宋寒舒冷著臉，“沿街乞討來的。”
“怎麼，和誰一起來的，只有筷子沒有人影。該不會是怕尷尬故意放著吧！”胡灼冉挺直了身子拍拍手，吸引顧客的目光，“各位客人，如果大家一個人前來就餐也千萬不要覺得尷尬，像她這樣，多加一副碗筷假裝有人會來，不就哄騙過去了嗎？”
“哦，忘說了，你們一個人可能孤獨。我的好朋友宋寒舒小姐，從小到大一直被家裡吸血，還差點被父母賣給了一個傻子，巴不得一個人出來報復性消費呢！寒舒，不用花唄分期，這頓飯我請了。”
全店的客人目光落在宋寒舒身上，竊竊私語，嫌棄，輕蔑，悉數表現出來。
宋寒舒好像被關進爐子裡，那些人的眼神灼熱滾燙，燙的她的面板刺痛不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