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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跟機關槍似的，突突的萬川心裡直髮慌。
他也是任由揉捏的麵糰啊，百貨市場改制，要求員工下崗再就業這不是他的主意啊！
天知道，他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這頭，劉長江和趙山河急匆匆的從家趕過來，等到了萬川的辦公室，也著實被嚇了一跳。
二三十個員工，個個都跟紅了眼的母雞似得，萬川好歹是百貨市場的領導，愣是被這些刁民堵在牆角，劈頭蓋臉的損了一頓。
“都踏馬的別吵吵了！”劉長江喊了一嗓子。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是他，那更是一窩蜂的都湧了上去。
萬川這才鬆了一口氣，“劉科長，你可算是來了，你再晚到一會，我這囫圇個的人，都得被他們活扒皮了。”
趙山河瞧著萬川這慫樣，笑了。
萬川當這百貨市場的頂頭領導，當初也是趕鴨子上架。
要說靠山，萬川背後的靠山最大。
他親姐夫是省裡的大官，手握重權，扶持一下自己的小舅子也是應該。
可是萬川爛泥扶不上牆，要不是因為他姐夫，早就踏馬的被市裡這些人尖子領導給拉下馬了。
現如今這國營的百貨市場改制，萬川嘴上說自己這飯碗也端不了多久了，可明眼人都知道，就憑著他姐夫的關係，也不可能讓他去燒冷灶。
要麼調到別的部門高升，要麼拿著一袋子的錢回家養老，總之，他這輩子命好，怎麼折騰，最後還是穩坐高臺。
劉長江幾年前也想過和萬川競爭一下這百貨市場頂頭領導的位置。
可劉長江這些年是單槍匹馬的闖出來的，反觀萬川，有錢有勢有人脈，即使能力不足，可卻也能在百貨市場的渾水裡站穩腳跟。
“劉科長，今天既然你都出面了，你就給大傢伙一個痛快話，為什麼非要我們下崗！”帶頭的員工叫錢勇，是百貨市場員工裡的頭兒，他一句話，大家夥兒都得聽他的。
今天這場起義，也是他張羅起來的。
要說讓百貨市場原有的這一大批員工下崗，他第一個不服，損失也最大。
他三年前可是花了三百塊錢給劉長江塞了紅包，走後門進來的，這才剛吃了幾口飽飯，就要嚷嚷著讓他下崗，他不可能答應。
“大家夥兒都靜一靜，這事兒是上層領導安排的，我們也是傳達命令，你們要是鬧，也根本無濟於事，還不如趁著這個功夫去外面找個穩妥的工作。”
“不過上層領導也不是不開情面的，下崗之前，會給大家補貼，不會看著大家日子困難不管的……”
“屁吧！”沒等劉長江話說完，女員工王鳳榮就罵咧咧的，“說的好聽，那下崗補貼能有幾個錢，夠我們活幾年吶，我們丟的可是鐵飯碗！”
“這事兒可不能聽這幫領導的，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們這幫高官大領導，哪裡曉得咱們平民老百姓的日子過的有多不容易啊，我們不能下崗，說破天了也別想趕我們走。”
“對，我們不走!”
“不走，絕對不走！”
鬧哄哄的一片，劉長江也是皺緊了眉頭一臉愁苦。
這以前，他這個科長在這幫員工裡可是頗具威懾力，可現如今鬧了下崗這麼一出，這幫員工可跟吃了槍藥似得，別說科長，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他們也能照樣給罵的狗血淋頭。
這就可謂是皇帝丟了玉璽，你連街邊要飯的乞丐都不如。
“王鳳榮，你可是百貨市場的老人兒了，別人不懂道理，難道你也不懂嗎，百貨市場改制是早晚的事情，你們就算鬧破了天，這事兒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你們要真是想要說法，就鬧到市裡去，大不了鬧到省裡，反正我和萬川領導是管不了這事兒。”
劉長江和萬川是鬧得裡外不是人。
上面有領導壓著，下面又有員工鬧騰，他們也沒有三頭六臂，壓根就抵擋不住。
“你們這群領導嘴裡沒有一句實話，之前耍官威，壓著我們，讓我們對你們俯首帖耳，現在有了難處，就忙不迭的要把我們踹開，兩手一攤，說不管就不管了，你們也太喪良心了，劉科長，咱倆之間要是鬧開了，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錢勇陰著臉，盯著劉長江，話裡話外都是拿當初走後門說事兒。
這當官的私下收禮可是大罪，他就不信劉長江還能坐得住。
可劉長江壓根就沒當回事兒，三年前，他收了錢勇三百塊錢，把他弄進了百貨市場，可如今時過境遷，那三百塊錢的事兒早就是石沉大海了。
別說三百，就是三千，三萬他都收過。
區區點小恩小惠，他還真不怕鬧開了。
“錢勇，我勸你好好說話，否則下崗名額第一個給你！”劉長江此話一出，別說錢勇，就是王鳳榮一干人也都閉上了嘴。
畢竟誰也不想第一個下崗。
這鐵飯碗，能多端一天，是一天。
一天工資一塊多錢，買肉吃它不香嗎？
“劉科長，我這不也是氣急了，你說說我，上有老，下有小，這要是沒有這份工作，我家就得揭不開鍋。”錢勇瞬間就軟和了下來，老壯的爺們，擠出了幾滴淚，看著是怪讓人心裡難受的。
這好端端的，就要鬧下崗，誰心裡也都不平衡。
出來求生存，誰不是拖家帶口，上有老父老母，下有要吃奶的孩子，這要是下崗，就是斷了一家子的好日子。
況且這國營百貨市場的鐵飯碗含金量高，這要是丟了，那真是得心疼的滴血。
“我和萬川領導都知道大家夥兒的不容易，可我倆也是案板上的魚肉，上層領導下的命令，我們只能照規矩辦事，不過我們會爭取多給大家彌補點損失，時候也不早了，大家就散了吧。”
劉長江勸著，這個時候，就得軟硬兼施，不然這群員工真犯起了混，說不定真能鬧個人仰馬翻。
“行了，大家夥兒散了吧，下崗名單過幾天會公佈的，先彆著急，等通知吧。”萬川也趕緊說道，他這褲襠裡可還憋著泡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