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你還有個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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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愛愛和陳涯似乎是解開了某種心結。
之前兩人明明還默契地相互不對話，完全由閻一婷這個翻譯官當中間人。
現在兩人聊天聊得火熱，把閻一婷當成了空氣，突出一個過河拆橋。
閻一婷心中不勝唏噓，真是飛鳥盡、良弓藏，她現在能和“棄之如敝履”的“敝履”狠狠共情了。
家人們誰懂啊？
路愛愛揹著雙手走在陳涯身旁，背影看上去輕鬆許多，也有幾分閻一婷從來沒在她身上發現過的靦腆。
在閻一婷前方，陳涯正和路愛愛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你是怎麼發現吉亞斯實驗室那個結論不靠譜的？”路愛愛問道。
陳涯聳了聳肩，道：“原因太多了，包括不限於那個印度裔有前科。還有，國外某個材料類的股票暴漲了一波……某個議員又恰好高調入股……”
“你的意思是，他們在利用炒作，抬高股價牟利？”路愛愛眨眨眼問道。
她是單純，但不是傻，科研方面那些黑暗面，她一點都沒少知道。
“只是猜測，畢竟我也沒有證據，”陳涯說，“不過我可以很自信地判斷，大約一週後，那隻股票就會跳水，吉亞斯的那篇論文也會被撤稿。”
他說話的時候，路愛愛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臉，好像在重新認識一個全新的陳涯，眼睛裡似乎還有一些崇拜。
“你買了嗎？”路愛愛問道，神情呆呆的，似乎還有點擔心。
陳涯搖了搖頭，笑了：“沒有，這個時候衝進去，等於給對方遞刀宰自己，主動權在他們手裡，無法預料他們想什麼時候收網。”
路愛愛神色有些黯淡。
在她心中，科學有著純粹且至高無上的地位，它本不該染上汙濁的東西。
現在她突然發現，她這種樸素的世界觀在很多人看來，其實連狗屁都不是，自然心境有些崩塌。
頓了頓，陳涯又道：
“另外，你應該也知道，現在生化環材方面，急功近利的太多了，出了實驗室就沒法復現的實驗簡直比比皆是。國外有，國內就沒有嗎？”
“我不喜歡這樣。”路愛愛說。
“我也不喜歡。腐敗的臭味，總是會不可避免擴散到屋子的每一個角落，”陳涯頓了頓，又看向她道，“說來，你又是基於什麼懷疑他們的結果的？”
“我們以前做過類似的材料。”路愛愛輕描淡寫的說。
陳涯一頓：“你們做過多少？”
“目前為止，已經做過三百七十多種材料了。”路愛愛挽過鬢角的頭髮。
陳涯眼前一亮。
儘管室溫超導的實驗至今都沒有成功，但一個經驗豐富的主導者，依然會發揮讓人意想不到的能量。
如果路愛愛願意幫他，肯定能對他接下來的工作有極大幫助。
不過，他隨即又眼神一暗。把不相干的路愛愛拉進自己的計劃裡，實在是有些自私了。
“實驗室，給你用。”路愛愛忽然突兀開口說。
“嗯？”
路愛愛說：“實驗裝置和過往資料，你都可以隨便用。”
雖然這正中陳涯下懷，但難得路愛愛如此乖覺，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謝謝。”
“沒事，”路愛愛說，“想和你一起做實驗。”
說完，她臉有點紅。
陳涯：“……”
可能對於路愛愛來說，這就是人生中最浪漫的事了。
路愛愛和陳涯的閒聊，出乎意料的順利。
路愛愛的知識水平和興趣往往和大多數人有著極大鴻溝，她想聊的話題一般都沒人願意和她聊。
因此對於她來說，和其他人暢快地聊天，是人生中非常稀缺的體驗。
而和陳涯聊天的感覺，就好像你隨手打出的球，對方無論如何都能接得住。
在一開始的試探過後，路愛愛確定對方理解自己想說的每一個點，於是話變得越來越多。
儘管只是閒聊，路愛愛居然聊出了酣暢淋漓的滋味。
閻一婷跟在兩人身後，前面兩人的聊天已經進入深水區，是她完全聽不懂的領域。
她今天才驚訝的發現，路愛愛居然也能說這麼多話。她以前還以為，路愛愛每天不會說超過20句話，否則會爆炸。
正在此時，楊教授的簡訊恰到好處地到了。
楊昌碩：“進展如何？兩人相處得怎麼樣？”
閻一婷低頭看著楊昌碩的簡訊，接著又抬頭看著兩人輕聲細語聊天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閻一婷：“不能說是其樂融融，也可以說是一見如故。我現在已經成燈泡了。”
楊昌碩：“好好好。”
閻一婷都能想象出手機線路對面楊老笑得滿臉褶子的畫面了，這傢伙是真不在意自己變成燈泡的事。
玩笑歸玩笑，她對路愛愛倒也沒有嫉妒。
這個自己照顧了這麼多年的女孩，生命中從來只有科研和學習，總算有開竅的一天，她只會感到欣慰。
她現在唯一還有點擔憂的，大概就是……路愛愛移情別戀的速度了吧。
上午這傢伙還要死要活，到了下午，一見人陳涯的面，瞬間就把之前單戀物件拋到爪哇國了。
是啊，陳涯是長得帥，可顏控也不要這麼嚴重吧？！
雖然不知道路愛愛之前的單戀物件是誰，但閻一婷心中，對那個可憐的前任，感到有些小小的……同情。
……
不知不覺間，夜色逐漸降臨，陳涯眼睛看向遠方漸黑天幕上閃耀的第一顆亮星，沒有徵兆地陷入沉默。
忽然他感覺胳膊一沉，低頭一看，原來是路愛愛的手扯住了他的袖子。
“你是白玉京的事，為什麼瞞著我？”路愛愛小聲問道。
這個話題完全脫離剛才兩人的聊天內容，毫無學術氣息全是煙火氣，陳涯對於突然回到現實的路愛愛，還感覺有點不習慣。
“你之前也沒問啊，”陳涯笑道，接著又說，“你是京大教授的事情，不是也沒跟我說嗎？”
路愛愛的臉突然有些發紅。她不太擅長說謊。
“算了，我就不追問你的動機了。”陳涯道，“我只有一個問題，我鑰匙呢？”
路愛愛的目光心虛地移開了：“什麼鑰匙？”
“你肯定知道我在說什麼，你的眼神已經把你出賣了。”
路愛愛表情複雜地凝視了他一會兒，將手伸進領口，鼓搗一陣後，從裡面掏出一把奶香鑰匙。
陳涯伸出手在她眼前攤開：“嗯？”
路愛愛像只找到心愛木頭的河狸一樣，抱著鑰匙迅速遠離了他。
陳涯沒好氣道：“回來。”
河狸在那邊一個勁搖頭，警惕性極強。
“我不是要你還回來，快回來。”
河狸回來了，陳涯拿起她手中的鑰匙——鑰匙還連在繩子上，繩子被套在她光滑的脖頸上，鑰匙上還帶著她的體溫。
“家裡還有老鼠嗎？”
路愛愛低頭：“婷婷幫我做好了防禦工事。”
陳涯一笑，手從褲兜裡出來，往鑰匙上掛了一塊門禁卡。
“這是我們小區的門禁卡，之前又去申請了一張，本來想給你來著，但後來一直沒見著。”
路愛愛抬頭看向陳涯，視線忽然有些朦朧，陳涯整個身體都散發出光暈了。
“對了，這就別掛脖子上了，回頭找個鑰匙串吧。”
正在此時，路愛愛手機鈴聲響起，女孩看了一眼手機螢幕，捧起手機，躲到一邊接通了電話。
“喂？可可……”
“……你到京城來了？”
“……你還要開公司？？”
“你到底在說什麼……”
路愛愛掛了電話，苦著臉轉向陳涯：
“我妹妹要來京城了。”
“你還有個妹妹？？”
問出這句話後，陳涯明顯感覺到，路愛愛的表情在迅速變得黯淡下來。
“我的妹妹叫路可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