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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舒聞言如驚弓之鳥,拔腿想逃,腿腳卻不聽使喚。四周忽然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象巨大的黑幕包裹,空氣隨之一滯,壓力陡增,讓人無法呼吸。
賴五屈指一彈,有一物飛出,忽然爆裂,釋放耀眼白光,那怪人猝不及防,倉皇后退,趁這個機會,賴五拉著庭舒逃進石林深處。
“很有意思,這隻小老鼠腿腳麻利,腦子還很靈活,將其開膛破肚,上鍋清蒸味道一定不錯!”庭舒忽然覺得噁心,幾次乾嘔,差點吐出來。
“少爺你振作些,不要聽他胡言亂語,他是為了打擊我們的信心!”
庭舒絕望之極,“我們都要死在這裡,無處可逃,而且會死得很慘!”
“少爺你不能放棄!想想老爺夫人、杏兒小姐,還有你娘子,他們都盼著你回去!”
幾經勸說,庭舒才平靜下來,賴五向他敘述事情經過。
“晚宴之後,府裡傳言少爺負氣出走,管家還派家人四處尋找。可是我瞭解您,我知道您不會舍下親人無緣無故離開。”
“我讓杏兒小姐幫忙,將‘隔牆之耳’裝在老爺房裡偷聽,原來老爺被陰山派威逼,將少爺掠至困龍洞獻祭,於是我趁著夜色來救你……”
“啊?為什麼要獻祭?”
“我聽老爺和夫人談話,說這困龍洞中封印一條惡龍,每隔一段時間要送上活人獻祭,平息它的戾氣……”
庭舒憤然打斷他:“哪裡有惡龍,分明是不人不鬼的老妖怪?還有,家中奴僕上百人,父親為什麼用我獻祭?難道他不愛我嗎?”
賴五思索良久,諾諾說道:“一定是少爺得罪了陰離別,老爺被他威逼,身不由己啊!”說話之時,石林微亮,已經能看清楚周圍輪廓。
“不好,天亮了,此時不宜隱藏,對我們非常不利!”話音剛落,一個黑色的人影如大鳥飛掠,在石林上空盤旋,那個瘮人的聲音久久迴盪,“不要躲藏了,你們無處可逃,讓我們玩一場蒼鷹撲鼠的遊戲吧!”
賴五拉著庭舒在石林中穿梭,這個洞窟非常之大,裡面縱橫交錯如同迷宮,頭頂方寸之天已亮,目測有百丈之遙,收縮的穹頂如葫蘆之口。兩人一直跑到旁邊的角落躲藏好。
“少爺放心,這裡九曲連環,利於藏身,他找不到我們!”果然大鳥盤旋一會,收翼離開。
“我看你們不飲不食能藏多久?還是早點自投羅網咖!”
早春天寒,庭舒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折騰一夜,腹中肌火如燒。他從來沒有如此絕望,感覺生命正一點點從身體中被抽走。
賴五也感受到他的絕望,輕聲勸他:“少爺您別擔心,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救您出去!”
此時此刻,這個形影相隨之人忽然變得如此偉岸,如此可信。“你本可明哲保身,為什麼要來送死?”
“少爺對我們有恩,您雖然嬌生慣養,但對我們下人很寬厚,而大公子脾氣暴躁之極,那邊每年死傷的奴僕不下十人。”賴五說著眼中閃著星星亮的東西:“杏兒小姐知道您被丟進困龍洞都急暈了,我要救您,絕不能讓她傷心!”
庭舒心中燃起希望之火,但轉瞬間熄滅,“可是我們沒吃沒喝能堅持多久?還有,洞口那麼高想逃出去難於登天啊!”
“我進來時在洞壁上設定好繩索,還打了繩結……”
“那我們快逃走啊!”
“少爺莫急,大白天很容易被他發現,我們暫且忍耐,等晚上行動。”
之後賴五匍匐離開,只剩下庭舒一人。他飢餓難當,加上恐懼陣陣襲來,時間彷彿停滯,如坐針氈。好容易捱到天色漸暗,賴五悄悄返回。
庭舒真想痛罵這個置他不顧的奴才,但見他渾身溼透,疲憊至極,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賴五從包裡拿出一堆半乍長的銀色小魚,“洞裡有一條暗河,裡面的小魚正好充飢。”
庭舒本飢餓難當,可是看見這滴血的小魚,沒有一點胃口。
“少爺,你一定要吃下去,不攢足體力,百丈之崖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庭舒無奈,只得咬牙吞下,濃濃的腥味讓他陣陣作嘔。萬事俱備,洞中恢復黑暗,只餘角落那縷鬼火。
“少爺,脫身的繩索在正南方,我已撒下‘熒蛾粉’為你指路。”
“難道你不和我一起逃走?”庭舒驚訝問道。
賴五苦笑道:“那繩索根本無法負重兩人,再者,只有吸引老妖怪的注意,公子才可能逃脫。”
庭舒有些猶豫,“可那老妖怪法力不弱,你怎麼脫身?”
“我已在暗河邊設定機關陣法,一會我引他入陣,足以自保,還能助公子乘機逃走!”
庭舒思前想後,也只能棄車保帥了。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待我脫險後,一定讓爹爹多派人手救你出去,決不食言!”
一炷香後,庭舒沿著“熒餓粉”指示,來到崖壁前,那繩索細若手指,顏色漆黑,很難被發現。這時,在洞的西側邊緣,火光乍現,還傳來老妖怪的怒吼聲……
庭舒含著淚咬牙向上爬,十指染血鑽心之痛,身上被鋒利的石頭劃得遍體鱗傷,他強忍著不敢痛哭,任淚水肆意飛揚……
外面下著雨,他一路狂奔,道路泥濘,無數次摔倒再爬起來,等到府門之時,他蓬頭垢面,已看不出本來模樣。
守門家丁抬腳飛踹,庭舒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一口咬在他的腿上……
半個時辰後,庭舒換上一身錦衣,在正廳大快朵頤,往日吃厭的山珍海味原來如此美味。
父親坐在對面,一臉嚴肅,“照我兒所說,困龍洞中根本沒有龍,獻祭之說完全是無稽之談!”
“只有一個不人不鬼的老妖怪!”庭舒嘴裡囫圇說道。
“天佑我兒,大難不死!我已讓人備好車馬,你連夜到小山別院避避風頭。”
庭舒抬手扔了筷子,“陰山派欺人太甚,我在自己家裡哪也不去!”
父親苦苦相勸:“陰山派勢大,還是暫避鋒芒,從長計議!”說話時,管家賴興端上酒盞。
“我兒飲幾杯酒暖暖身子,趕緊出發。”
庭舒持杯在手,酒香飄溢,是熟悉的味道,他的頭腦中忽然有一縷靈光閃過,“父親,我沒猜錯的話,外面根本就沒有什麼車馬?”
管家在一旁催促,“少爺,趕緊飲了酒,即刻出發。”
庭舒冷然放下酒杯,“父親,我飲了此酒,就會人事不醒,象先前一樣。你到底要幹什麼?”
賴一弘的笑容凍結了,繼而一聲長嘆:“本想給我兒留個好念想,卻被你識破了。我們賴家與神有約,獻祭是你的宿命,無法改變。”
庭舒憤而躍起,“我是您的兒子,虎毒不食子,你怎麼捨得讓我去死?”
一弘忽然淚崩,“兒啊,為父心如刀絞,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把一生的愛濃縮於這十幾年,只為讓你享盡榮華,也為減輕為父的歉疚!”
內堂之中,傳來擊掌聲,陰氏兄弟緩步走出,“真是父慈子孝,感人至深,我都不忍心打斷了。”陰離別滿嘴冷嘲熱諷,而陰離殤一言不發,神情相當冷血。
庭舒目光掃過二人臉龐,並未感到驚訝。
“二公子竟然能逃出困龍洞,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很可惜,我還要護送您回去。”
庭舒一聲嘆息,望向父親,而父親側偏過頭,躲過他的眼神。
“我走之後,請父親善待我的妻子!”
在一旁的管家苦笑插言:“那薛氏本是老爺從江南買的歌妓,只為伺候少爺開心。今日已經譴人送走了。”
庭舒如痴了一般,聽到這樣荒唐之事,他想笑,誰知淚水卻嘩嘩流下。他木然被人押著上馬,任雨打風吹,渾然不覺。
陰離殤向大哥拱手說道:“主君在閉關,兄長是主事之人,這種押送的小事就交給小弟吧!”
陰離別點頭同意,然後撥馬離開。
一行人在雨中前行,道路泥濘,馬蹄聲被風雨淹沒。來到山谷口,陰離殤讓眾人在原地等候,他獨自押賴庭舒進谷。等離開眾人視線,陰離殤停下腳步,“你從此向南繞行三里即可出谷,趁著夜色逃命去吧!”
庭舒驚訝反問:“你要放我走?”
“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越遠越好,苟延殘喘也罷,隱姓埋名也罷,永遠不要回來!”
這反轉來得太突然,庭舒又驚又喜,他向陰離殤施禮,對方卻冷然回絕,“我並不是同情你,我只是不願違背自己的良心!”
話音未落,黑暗處傳來一聲冷笑,“父親沒有說錯,你果然有異心。”
陰離殤閃身擋在庭舒面前,“你快走!”
陰離別冷笑道:“你們誰也走不了!”他手中漆黑之劍一蕩,頓時毒煙瀰漫,賴庭舒渾身脫力,跌倒在地。
“你趕緊向為兄賠罪,我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陰離殤同樣冷冷相對,“你知道的,我從不退縮!”
兩人飛快過招,同樣的黑衣黑劍交纏,如同兩隻搏擊的夜蝠。天空忽然劃過幾道閃電,交織的光芒照亮他們的臉龐。
“眾人都說你的法力不在為兄之下,今日得見,果然傳言非虛!”
“彼此彼此,兄長這‘離’字輩第一高手之名號也不是浪得虛名!”
陰離別收了劍,“今日緊要關頭,我不再和你糾纏,他日再分高下。”他說著,拿出一隻掌心大小的鼓,指尖輕敲,發出低沉的聲音。陰離殤忽然撫胸,吐出一口鮮血,“你,你為什麼有我的‘命蠱咒’?”
陰離別冷然回應:“我今日只動你命蠱一籌,以示警戒,再敢糾纏,休怪我無情!”
陰離殤掙扎站起,然後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