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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又是一年早春。荀經常與曲家小姐在雲巔秘境幽會,甜蜜至極。他的法力沒有因此荒廢,而是突飛猛進,衝破玄關。
然而,師父的身體每況愈下,病入膏肓。
上官鈺從家主房中出來,陰沉著臉,曲小姐低著頭跟在他的身後。幾名小僕在旁竊竊私語:“聽說曲小姐為家主瞧病,妙術發動多次,都無效果,我看這‘妙根’八成是假的!”
“還有還有,聽說她一直冷待少主,少主非常不開心,這親事我看也懸了!”
他們見上官荀走來,趕緊收聲,四散而去。
秘境幽會,荀卻心情陰鬱。靜幽在雲巔起舞,歡笑聲在耳邊迴盪。玩累了,她輕倚在愛人肩頭,“荀哥,我有禮物送給你!”
荀只報以淺笑,不曾應答,他還在想著師父的病情。
靜幽知道他的心情,輕聲嘆息:“可是我已經盡力了,我試過多次,妙術對家主已經無效了!”
“師父對我恩重如山,無以為報,還有少主,我有愧,我心痛啊!”
又過幾日,家主病危,山莊氣氛壓抑,彷彿天要塌下來了。
荀已多日未去秘境,他在夜色中徘徊,心情恍惚,不知所措。忽然有人一把將他拽入芭蕉叢中,光憑這熟悉的香味,他已經知道是誰了。
靜幽臉色急切,開門見山,“鈺哥哥忽然找我,要和我成親給家主沖喜,怎麼辦?荀哥,我們快逃吧!”
荀吃了一驚,不知如何應答。
“紙包不住火,我雖再三推託,我們的事終將會敗露。我都想好了,我們兩人浪跡天涯,找到兩位兄長,再一起重振曲家!”
“可是,這樣會傷害少主的!”荀諾諾道。
“現在不走,東窗事發,對他的傷害更大!”幽靜抓緊他的手:“今夜三更我在通天橋等你,我會一直等下去……”
而此時,鈺正在家主屋中聆聽教誨,氣氛傷感壓抑。
“孫兒,我不行了,我死之後,‘幽冥坊’一定乘機作亂,你要密不發喪,小心提防!”
鈺低頭垂淚,“爺爺,孫兒馬上與靜幽成婚,給您沖喜,您一定會好起來的。”
“我深諳命理,這次真的無力迴天了。”家主輕嘆:“你父親死的早,振興家族的重任你須一肩承擔!”
“可是孫兒修為停滯,遠不及荀師弟,我心惶恐,怕無力擔當重任!”
“這都是天意,凡事須順應天理,切莫逆天而為!我會安排好一切,祝你渡過難關!”
正說話時,有人來報,大師兄回來了。鈺心中一痛,大師兄離開一年餘,忽然回來,看來爺爺真是凶多吉少了。
家主示意鈺退下,屋裡只留大師兄一人。
鈺好奇心油然而生,他在窗外桂樹下站定,凝心神偷聽屋裡的談話。
“師父,那兩個人依您的意思一直在秘密關押,一切如常。”
“你們有沒有出什麼紕漏?”
“您放心!所有弟子都偽裝成‘幽冥坊’的人,這個鍋他們背定了。”
“那就好!等鈺兒和靜幽成親之後,就將他們放了。要做的真切,造成逃走的假象。”
大師兄忽然話題一轉:“師父,我們大費周章,‘妙根’真的那麼珍貴嗎?可您的病……”
“‘妙根’是四大仙根之一,與玄根、慧根、靈根齊名,對修法極為有益。其中‘妙根’最稀有,功法出乎意料,事半功倍,將來鈺兒會受益匪淺,毋庸置疑!”
鈺聽得真切,如五雷轟頂,差點昏厥,他漫無目的遊走,如行屍走肉,意識一絲絲被抽走。
這時,荀被家主召見,心裡惴惴不安。他進門後向師父請安,師父倚靠在床頭,憔悴至極。
“為師不行了,我要交給一個極其艱鉅的任務!”
在這一瞬間,荀忽然想起靜幽的話,心裡一陣悸動,他向師父叩首:“弟子修為尚淺,恐難當大任!”
師父目光如電,彷彿看透他的心底,“你的修為自己很清楚,若論陣法、幻術,你早已超越‘幽冥’和下河甄家,乃當世第一人!”
師父語氣一緩,“你和曲家小姐之事我是知曉的,為師不點破,就是因為你和她在一起,有‘妙根’庇佑,法力才能達到巔峰!”
荀又惶恐又慚愧,匍匐於地,不敢抬頭。
“為師看重你是忠義之人,你要懸崖勒馬,力挽狂瀾!”
荀糾結良久,再次叩首,“徒兒知錯了,我願意承擔重任,萬死不辭!”
“為師沒有看錯你。可是這個任務非常危險,也非常痛苦,要承受身體和心理多重創傷,你可有這個覺悟?”
“為了上官世家,刀山火海,粉身碎骨,決不退縮!”
“很好,師父要給你三重考驗,你可接受?”
荀果斷點頭。家主示意他到近前,荀起身過去,家主出手如電,荀立刻血流滿面,左眼珠子已生生夾在師父指尖。
荀痛徹心扉,渾身顫抖,一言不發。家主信手捏爆眼珠,口中讚道:“錐心之痛,處之坦然,果然有鋼鐵般的意志。你已透過一重考驗!”
師父一陣劇咳,好容易氣息平緩,“第二,你須立刻離開曲家小姐,徹底拋棄自己的感情,你可能做到?”
這對荀無異是晴天霹靂,他跪地叩首:“師父,徒兒真的很愛很愛她,不能沒有她。請師父再剜我一目,收回成命吧!”
“唉,為師瞭解你的心情。可靜幽與鈺兒有婚約,她不屬於你。而且,你接受了任務就和她天人兩隔,為了曲小姐,你也應該早些放手!”
荀痛如錐心,反覆糾結,整個人都要被撕裂了。良久,還是理智佔了上風,他向師父叩頭:“徒兒向您發誓,我會離開靜幽,拋開這段情感!”
“好吧,你能放下兒女私情,這才是成大事之人!第三重考驗對你最為艱難,”師父直視他,吐出幾個字來:“你要親手殺了我!”
荀如五雷轟頂,目瞪口呆,“師父,您不要逼我,這種欺師滅祖的惡行與禽獸何異?徒兒萬萬不能答應!”
師父話題一轉,娓娓道來:“江湖皆言我是‘幻滅真人’,卻鮮有人知其中奧秘。我之所以達到別人無法企及的境界,是因為天賦。”
他說著,左眼圓睜,發出淡淡的藍光,十分詭異。“這是稀有的‘天瞳’,依仗它為師的法力才能冠絕江湖。可是人一死,‘天瞳’亦滅。你須在師父尚有一口氣時,將其摘下,移植入自己眼中……”
荀痛哭流涕,“師父,您對徒兒恩重如山,我怎麼下得了手?您不要逼我了!”
家主厲聲呵斥:“‘幽冥坊’蠢蠢欲動,上官世家危機四伏,你卻如婦人一樣絮絮叨叨,如此軟弱,怎堪當大任?”
三更已過,曲靜幽還在通天橋徘徊,山莊燈火已熄,蟄伏於雲海,在黑暗中時隱時現。
這時,人影一閃來到近前,靜幽驚喜若狂。荀卻問道:“你說過要送我禮物的!”
靜幽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開啟後是一個雪白的人偶,耳目清晰,栩栩如生。“我每次在雲巔等你時,用妙術採擷白雲,化為絲線,編織成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不在一起時,她替我陪你。”
荀用絲帕細細裹好,放在貼心的地方。
“以後我們天天在一起,這禮物其實已沒有意義了。”靜幽拉住他的手,催促他快走。
荀未動,輕推開她,“其實我是來告訴你,我不會和你走的!”
靜幽如當頭一棒,喃喃問道:“這是為什麼啊?”
“其實我並不愛你,和你在一起,只是為了用‘妙根’提升法力……”
“你胡說,你是騙我的?”靜幽淚如雨下。
“當你用‘妙根’讓我起死回生,我深知其玄妙,就暗暗計劃如何接近你,利用你……”
“你不要說了,我不相信!”靜幽忽然發現異常,“你的眼怎麼了?為什麼戴眼罩?”
她的身體散發白色光芒,荀閃身躲開,“我們有過約定,你不能用妙術讀我的心事。”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麼?”美人淚如珠鏈,低聲哀求,荀胸如刀鉸,他最後狠了狠心,一拂衣袖,“該說的都說了,我不會和你再有任何瓜葛,好自為之!”
任美人聲聲呼喚,荀頭也不回離開。靜幽不住哭泣,痛徹心扉,通天橋下白雲為之變色,化為烏雲翻湧。身邊的花草樹木被悲傷的心情感染,慢慢枯萎。
她呼天不應,叫地不靈,孤獨無助,真想從通天橋一躍而下,一了百了。可是想想兩位兄長生死不明,靜幽努力平復心情,擦乾眼淚,返回雲夢山莊。
進莊之時,裡面燈火通明,人聲嘈雜,上官鈺飛身迎上來,“靜幽,這麼晚你去哪裡了?我好擔心你!”
曲小姐緊閉雙唇,生怕鈺看出她內心的悲傷。
“大事不好,爺爺被上官荀那個畜生殺害了,還被剜去一目,真是殘忍至極!你一定要小心!靜幽,你怎麼了?”
他飛快上前抱住小姐,只見靜幽雙目緊閉,已昏厥在他的臂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