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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晟忽然想起了一件塵封在記憶當中的往事。

當初在福縣,他假扮成“柳風眠”,也曾在路上遇到過一次偷襲。

那人躲藏在暗處,冷不丁地射出一箭,她的箭術高超遠勝他見過的所有人,那一支箭又急又快,且是環環相扣來勢洶猛,但最後……對方卻倒戈相向,放棄了這一次射殺行動。

當時他便十分不解對方的矛盾之處……

還有後來在福縣郊野的渡口,他故意失手於陌野被擒,也是一個藏頭露尾、箭術非凡之人,在暗處相助,那人僅憑一人一弩,便巧妙擊破了陌野的機關要害,救出了他……

後來那人被墨家的秋帶走,以致於他並未查明對方身份,他心中曾經不解的疑惑,如今終於有了一個答案了。

所以……是她嗎?

是她吧。

除了她,還有誰既想殺他,又會救他呢。

他分明正處於危險當中,周圍刀劍相向,殺機四伏,可偏在這種緊張、嚴峻的時可,他卻笑了。

一如現在一樣,她面對危險與困難,從來都不會選擇逃避與退縮。

哪怕她厭惡他、痛恨他,內心一直不肯原諒他,總想與他和離後逃離他的身邊,可是她在他危難之際,卻會留下來,肩負起身上的擔子,與他並肩作戰,不離不棄。

這就是鄭曲尺,這就是當初跟他承諾過,只要他娶她,就會排除萬難來養他的人。

他當時聽著,只覺得別開生面,甚是有趣,其實從未當過真話聽。

但後來他見識到了她貧窮的家境,她努力賺錢養家、養兄妹,還有養他,但從不抱怨、從不苛責別人在她身上汲取養分與血液。

她樂天知命,待誰都好,也待他好……卻不能只待他好。

宇文晟雖然戴著一張人皮面具,遮蓋住了自己本身的容顏,但沒有人會錯認鄴國的“活閻羅”,他就像從地獄復活歸來的腥冷腐壞之物,擁有世上最妖孽蠱惑的容貌的同時,亦有著地下生物的殘忍與嗜血。

他此時的笑,沒有給任何人一種溫暖和善的感覺,在他們眼裡宇文晟這一笑,分明就是嘲笑、譏笑、冷笑或者是變態的笑。

他、他如此反常一笑,該不會是要準備大開殺戒了吧?!

——

“夫、夫人好、好箭術啊!”

四個玄甲軍就在她旁邊,剛才她那一下,著實叫他們驚愣住了。

可他們一時也分辨不出來,夫人這一箭是湊巧,還是她本就身懷絕技。

學過射箭的人都知道,固定的靶子只要多加練習,總能射中,但移動中的靶子卻就難了,這沒有幾年的功底在身根本不可能做到,當然,這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

真正叫他們吃驚的是,夫人剛才的動作連貫而迅速,準頭還完全沒有偏差,直中偷襲的敵人,這就很難了。

這與百步穿揚的箭術有何區別?

剛測試過龜茲弩的威力後,鄭曲尺心底有了成算,飛快計算出一套射程的範圍、射速以及效率問題,弩不比弓,尤其是這龜茲弩,需要雙手張弦,這無疑是一種高體力消耗。

無法長期保持射擊動作,一來一回對於緊急救援,會有一個時間差,因此她不能隨意射箭,她的每一支箭都必須是精準、有力且關鍵的。

所以,她不能只是被動的,她還得主動出擊,為宇文晟還有他們創造出能夠脫身的機會。

但是,面對來勢洶洶的南陳國圍兵,哪怕他們耗光的體力跟資源,也根本消滅不完,所以若想靠宇文晟一人殲滅千人的想法,可以打住了,但凡是個腦子正常的人都知道這不可能辦得到……

剛才她那一箭射得隱蔽又迅速,並沒有在南陳軍中引起騷動,他們只當是潤土等人在坡上干涉擾亂,並不知道暗地裡還有一個鄭曲尺正虎視眈眈。

連潤土他們都沒有察覺到將軍夫人射出的這一箭,唯有車頂上的四名玄甲軍目睹了這一切。

“你們說,什麼才是快速結束一場戰爭的關鍵?”她忽然出聲問道。

玄甲軍一聽,努力陷入思索。

“以實力碾壓對方?”

“摧毀對方糧倉或軍械庫?”

“偷襲?”

“以計謀叫對方落入陷阱當中?”

四人憑著自己的有限的腦容量,各抒己見,但說完都覺得應該不太對,這雖然能對敵方造成一定損傷,但卻不是夫人要的那種“一劍斃命”的效果。

但他們只是普通士兵,並不擅長以全域性觀來看待戰事,是以只能提出一些片面的想法。

但鄭曲尺沉吟片刻,卻道:“你們聽說過擒賊先擒王嗎?”

四人一愣。

然後徒然睜大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夫人難道是想……”

鄭曲尺瞥向他們:“你們有沒有辦法幫我找出這一次領兵的主帥或將領?我去解決了他,這樣一來,對方軍心潰散,咱們就有機會突圍而出了。”

鄭曲尺雖然從來沒有看過什麼“孫子兵法”之類的打仗書籍,但她也是看過四大名著的,其中三國常有一句“主將斬落,率兵掩殺,敵大敗”。

她曾理解的是,一旦將對方的領軍者在戰場上幹掉,對方軍隊裡又不能立即任命出新的將領,那麼它整支軍隊就會指揮不靈,陷入混亂,最終以失敗告終。

雖然說起來這事很簡單,但她知道,做起來卻很難。

一來,為了能有效保護主帥,這般敵我雙方的將軍或主帥都會穿上特別堅硬的盔甲保護自身,不僅如此,身邊還會有衛隊保護,並且全軍主帥通常不會親自上陣殺敵。

即使上陣殺敵的將軍也是全軍重點保護物件。

就像現在這樣,對方的主帥不知道藏在哪個犄角旮旯裡。

據她讀過的相關書籍都有記載,指揮中樞一般會嚴密設防,絕不能讓對方找出破綻,只因交戰中需要抓的一個重要機會就是去攻擊敵方的指揮中樞,一旦打破指揮中樞斬殺或者俘虜對方的主將,基本就可以宣告本次戰鬥勝利了。

現在她能肯定的是,這一次南陳國的主指揮使並沒有顯身,但他一定在暗處秘密觀察監視著一切,隨時發出命令控制著場面。

她環顧四周,這周圍全是山坡掩體,丘陵地帶,的確便於躲藏,這人也肯定知道宇文晟的厲害,害怕一露面就被他率先給斬殺了,只待戰局穩定才敢現身。

“夫人,要找到對方的主將著實不容易,他們肯定防著咱們的。”玄甲軍愁色道。

鄭曲尺點頭:“的確,靠我們自己來找,這麼大一片地方,的確很難,所以得想個辦法讓他主動現身。”

玄甲軍不解:“主動現身?之前那一個為激怒將軍,殺害我玄甲軍的南陳國將領,看其軍服品階應當不高,連這種陣前叫囂放話都假手於人,我瞧那位主將分明就是害怕極了將軍,想先以人海戰術拖延,等將軍被俘,或被殺後,才敢現身。”

他的話鄭曲尺也明白,膽子這麼小的人,肯定會極力隱藏保護好自己,他們想讓他主動現身這可太難了。

“他不現身,主要原因就是因為擺在眼前的威脅太大,你們說,如果一旦威脅解除,他是還會躲藏在暗處,還是得意洋洋的出來享受勝利的戰果?”鄭曲尺問。

夫人的問話一下叫玄甲軍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夫人,他們的威脅就是將軍啊。”玄甲軍小聲提醒道。

想要“威脅”解除,這不就等同於叫將軍去死嗎?可如果將軍死了,他們做這一切就毫無意義了啊。

“是啊。”

鄭曲尺眸光若有所思地盯注著一處,但心中卻默默地打定了主意。

雖然有些冒險,雖然有些自視甚高了,可如今這情形她已經無計可施了,所以就相信玄學一把吧,她就來賭一賭自己跟宇文晟之間究竟能有多少默契。

——

下方,南陳國的軍隊雖將宇文晟重重包圍,這裡三層外三層的,遠攻近戰,刀槍戟刺,無所不用其極。

可哪怕他們有這麼多的人,可是一想到宇文晟方才是如何將殺了他們玄甲軍的將士……那透著森冷寒意的一劍下去,他們的人就上半身與下半身齊截分離。

而那些被腰斬的人卻還活著,他們上半身掉在地上,緊接著遲來的痛意卻叫他們淒厲慘叫,本能無助地在地上驚恐地爬走,想找人救命,想活下去,而那些血與腸子內臟等拖了一地,簡直嚇死個人了。

有些人殺人就是單純殺人,捅啊砍啊劈啊,能殺死就行,有些人殺人就是恐嚇、是駭人聽聞,是驚悚恐怖,每一幕都是驚悚恐怖片的現場版。

沒有人想死,更沒有人想死得這麼慘,所以南陳軍沒有人敢真正地衝上去與宇文晟拼命,只能被動地與他廝殺,生怕下一秒自己也會落得這麼個下場。

要說鄭曲尺也是習慣了不少大場面的,尤其是宇文晟殺人的場面,但還真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這麼……難以形容。

她不敢多看,怕心理跟生理都受不了,哪怕她心底明白宇文晟將事情做得這麼絕,肯定是有其威懾與擊潰敵方心理防線的成份在。

但她見宇文晟勢頭這麼猛,這可不行,他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

想到之前趕往“虎嘯關”的鉅鹿軍,還有如今生死不明的付榮,她內心就開始焦灼了起來。

她不是不想逃,也不是想辜負宇文晟拼死給他們爭取的逃跑時間,而是她根本想不出他們能逃到哪裡去……前有虎,後有狼,跑哪都會面臨危險,還不如大家一起想辦法拼出一條血路來。

她再次將弩上弦,而這一次,她的目標卻不是那些漫漫而湧上來的南陳軍,而是選擇對準了宇文晟。

她呼吸一點一點加重,手心也開始在冒汗了。

她默默地小聲念著:“宇文晟,宇文晟、宇文晟——”

在下一次南陳軍放箭射殺之時,她的箭也一併“咻”地一併射出……

宇文晟武功高強,南陳軍不敢衝鋒,那主力輸出基本靠弓箭手,可宇文晟對於這些軟飄飄箭的殺傷力全然不放在眼裡。

然而他卻低估了其中有一支暗箭,卻犀利異常。

一如當初在福縣,他偏側過頭,只見一支箭射來,他反手揮劍一擋,可卻只是擋偏了,那一支在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射來,並劃破了他臉上的假皮面具。

那一張面具破損後,便從他臉上掉落了下來。

只見宇文晟身著虎嘯關將領的紅色戰袍,墨髮如瀑,飛舞如絲,他一手持劍,膚色蒼白似雪,眼瞼處一抹殷紅,如點晴之筆似的,讓他整張面貌有了惡性到了極致的魔魅。

而正是這一抹血紅,模糊掉了他眼角的鳳凰淚,令人忽略了它的真實存在,以為只是血點濺飛在了臉上。

他此時怔然看去一個方向,孤孑一人於敵軍當中,猶如孤立於天地之間,那一張美的近乎妖孽般的面龐,讓人不敢直視,亦美得讓人不敢呼吸。

鄭曲尺的那一箭傷到了他,很輕、很淡,也如願叫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

鄭曲尺眼神複雜且堅定地看著他。

宇文晟瞳仁尖銳且冰冷地看著她,彷彿在問:“你要殺我?”

鄭曲尺深吸口氣,張開嘴,以唇語無聲一句。

宇文晟瞳孔一窒。

“殺!”

趁著宇文晟莫名怔愣不動的期間,早已等候時機多時的南陳軍猶豫一瞬,便得令開始發動攻勢。

而這一次宇文晟不知為何,殺傷力遠不及之前那樣兇悍,他動作忽然頓滯,好像整個人忽然之間失去了鬥志。

南陳國沒多想,以為他這是體力不支,內力殆盡的緣故,便越戰越勇,在他身上造成了不少的傷口。

坡上的潤土看此情形,急切不已:“將軍——”

他們箭矢也早用完了,根本沒有辦法替將軍阻擋傷害,潤土也顧不得許多,一把扔下十部弓,從上方的陡坡滑下去。

其餘的七名鄴軍見此,也一臉義無反顧衝了下去,打算與將軍同生共死。

宇文晟面對重兵圍剿,遠不及之前神勇,而南陳軍卻是步步緊逼,直到見宇文晟被他們重傷倒地,他們方舉兵抵在他的周身要害處,將其制服。

而哪怕拼了命朝下衝、卻仍舊沒趕得及的潤土見此,肝膽俱裂,驚聲喊道:“將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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