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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是三日?”

付榮脫下身上小將的服飾,重新又換了一身儒袍束帶,正在整理發冠儀容。

三日時間,足夠鉅鹿國重新調派軍馬,三日時間,也足夠陌野重整旗鼓,三日時間……變故太大了。

王澤邦抱著頭盔,松絡著僵硬肢體,靠在城樓牆角稍作歇息。

這一仗打下來,不說精疲力竭,但也是倦意深沉,但他後面還有別的安排,所以只能抽空跟付榮躲這片刻清閒,稍喘口氣。

“別擔心,將軍自有安排。”他淡淡道。

見他說得如此篤定,想來定是早有籌謀。

“你跟蔚垚,你們倆這些日子一直跟在將軍身邊,倒是快將我的位置都擠跑了,我這初來乍到,就跟個睜眼瞎子似的,你們暗地裡究竟都安排了些什麼?”付榮酸溜溜問道。

他此時一副文人模樣,皮相都變了一張,若非那講話的方式沒變,任誰都猜不出他之前扮演過誰的角色。

王澤邦跟蔚垚不同,他從來不搭理付榮這種無聊的話題。

他站直起身,扭了扭痠痛的脖子跟胳膊肘:“該你知道的,將軍會叫你去做,急什麼?”

付榮瞥見他神情抑鬱陰沉,蹭過去:“你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王澤邦抬眸,好像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似的。

付榮直接問了:“自從知道桑瑄青就是咱們將軍夫人之後,你好像就一直不太高興,是因為你嫌棄她配不上將軍,還是因為……她殺了公輸蘭?”

王澤邦眼神漠冷盯注著一處空氣,久久沒有回話。

既然答不出來,那就是兩者皆有之吧。

“你……”

付榮正想說些什麼,餘光卻見蔚垚小跑地找了過來,便暫時收了聲。

蔚垚挑眉,見付榮又換了一身,就知道他這是準備換新身份了,他也知道這人的德行,怕死,不將自己藏於人群當中,他是沒有安全感的。

“別搗騰了,趕緊過去,將軍在找你。”

付榮一聽將軍要找他,便條件反射性地抖了抖,彷彿已經預料到什麼情況了:“不會吧,又來?”

他垮下臉。

蔚垚也知道怎麼一回事,此番也有些同情他了,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誰叫你是鬼眼付榮,別人察覺不到的細微東西,就你知道,將軍不找你,找誰?”

“我也不想啊,難道觀察入微也是我要遭罪的理由?”付榮撫了一把臉,可憐兮兮地看向他們倆:“兄弟,只要一天找不回將軍夫人,不只是將軍要發瘋,估計我也要瘋了。”

提起鄭曲尺,蔚垚便憶起了過往種種,面露覆雜情緒。

他輕嘆一聲:“是啊,只希望能叫將軍得償所願吧,趕緊去吧,叫將軍久等了,接下來你只會更煎熬。”

在付榮走後,王澤邦瞥了蔚垚一眼,不由得問道:“你家桑兄弟變成了你的主母,你有什麼樣的感受?”

蔚垚痛苦地撫眼:“別~別說這個,我現在想不得這個。”

王澤邦一臉漠然,嘴角冷笑:“誰說不是呢,桑瑄青、鄭曲尺,這兩兄妹竟然是一個人,敢情將軍從頭到尾選擇的都是她啊。”

蔚垚一向知道他的想法,見他此刻的表情,不由得勸道:“澤邦,人是將軍自己選的,無論是陰差陽錯,還是冥冥之中註定,既然已經是既定事實,你便要放寬心態,去諒解,去接受。”

“不必跟我說教,該怎麼做,我自己知道。”王澤邦面無表情與他錯身而過,卻又被蔚垚一把抓住:“將軍……需要她,你應該看得出來吧。”

王澤邦頓了一下,滯停半晌,這才鬆下肩頭,一臉難以接受道:“先夫人……溫柔嫻淑,公家貴女,氣勢巍峨,端嚴卓穎,仿若瑤池下凡的仙人,可是桑瑄,不,是鄭曲尺,她是什麼樣的,你也見過,又黑又矮,既無顏,又無德儀,這樣的女子嫁給將軍,你叫我如何能夠接受?”

蔚垚聽完他一番心理話後,好似快要端不住了,終於笑了出來:“澤邦啊澤邦,你不懂感情這回事啊,你娶妻,只為給家裡搬回一座女主人,可是她會叫你喜、叫你怒、叫你痴狂悲慼嗎?不會,因為這個女人,是你為了家族所娶的,換而言之,她只是一個王家主母,而非你王澤邦傾心之人。”

“但將軍與你不同,他從來沒將宇文氏放在眼裡,更不會為了宇文氏的興衰榮辱為行動指標,他會娶鄭曲尺,不為任何原因,只因他想娶罷了。”

“可世間那麼多有才有貌的女子,為什麼非得是她?”王澤邦依舊無法理解。

他始終覺得自己恆定的標準,才是正確的,至於其它,根本不重要。

蔚垚收起了笑意,正經道:“將軍與你是孑然不同的,因為你可以娶任何一個你列出符合王氏主母條件的女人,而並非一人不可,而將軍……選擇很多,有盛安公主,有國朝上下的形色貴女,有公輸蘭,這些人哪一個擺出來,不是七國頂尖的女子,但是,他誰都沒有娶,卻在福縣那樣一個邊陲之地,那樣一個普通的清晨,那樣一支尋常的送親隊伍,挑選中了鄭曲尺當妻子……”

“也只不過是……他,非她不可。”

是緣分、是註定或者是其它,蔚垚不知道,他只知道,將軍身邊來來去去那麼多女人,他偏偏就只選擇了鄭曲尺。

所以,她對他而言,是與旁人不同的。

王澤邦瞳孔震動,半晌才吐出幾個字:“可為什麼是她?”

這一次的問句,卻不那麼堅定了。

蔚垚聳了聳肩,玩笑道:“這我哪知道,要不你拼著被將軍砍的風險,自己親自去問一問?”

王澤邦很認真地在問,但他卻洗刷他,憤然剜了蔚垚一眼:“既然什麼都不知道,還說這麼多?”

蔚垚伸臂勾過他,哥倆好地頂了他一下:“因為我不想你因為一時腦子轉不過來彎,而行差踏錯了,鄭曲尺此時在將軍心中有多重要我不知道,但想來他肯為她放棄一開始的計劃,選擇冒險的方式開戰,就猜到,哪怕不是獨一無二,那也是舉足輕重,你倘若為了公輸蘭的事,而與她有罅隙……”

“囉嗦!”王澤邦聽不下去了,出聲打斷:“我王澤邦此生只忠於將軍,只要是將軍的意願,我哪怕換了一套心腸,撕了一層皮衣,裝都會裝得心甘情願,你以為你能比得上我?”

蔚垚誇張地睜大眼睛,失笑道:“是是,這一點,我們的確都比不上你,你啊操著一顆老父親的心,我可是都知道的。”

“你胡說些什麼,不可對將軍不敬!”王澤邦怒道。

“澤邦,咱們不能替將軍作主,他未來會走什麼樣的路,選擇怎麼樣的人,都是將軍自己決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身邊永遠會有我們。”蔚垚仰頭露齒一笑。

王澤邦聽著這話,心緒浮動,許久,心結也終於鬆開了許多。

——

這頭蔚垚努力開解王澤邦,想化解無形之中積攢下的矛盾,而另一頭,付榮也是在施展渾身解數開解宇文晟。

但與那邊氣氛逐漸和諧相比,他此時只覺得自己處於水深火熱當中。

城守府邸,南園蓋竹柏影,宇文晟佇立在廊下,裘寒擁頸,他著一襲寬大單薄的玄衣臨於風中,沒有戴面具,而是用一根紅紗巾綁在眼睛上,手中捧著一個沾染了片塊深褐色顏漬的糖袋。

一旦他卸甲歸於居家,蒼白的一張臉,黑如濃霧的髮色,那一身清瘦病弱的氣質如同青煙一般,亦如畫中仕人。

屬於鄭曲尺的東西,他已從假扮者身上一樣一樣地取了回來,包括這個當初掉落後被鄭曲尺拾回的糖袋。

他這些日子總嗜甜,一旦空閒下來,便總會一顆接一顆地嚼食著飴糖。

但眼見糖袋內的糖所剩無幾後,他卻又捨不得了。

以往,總有鄭曲尺會時不時給他買來填補,可如今她不見了……他若吃完了,往後他該怎麼辦?

握在手中,手上的溫度會令糖化,放開,他又覺得心底空落落的,被這樣反覆的情緒折磨之下,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安穩地睡過一覺了。

鄭曲尺在他身邊時,他已經習慣了一夜睡到天明,一旦回到她未出現時的日子,他竟會覺得深夜難熬。

付榮過來後,請禮,然後遵從宇文晟的命令。

“將當日在鬼羧嶺,你將她認出的情形,仔仔細細地予我描述一遍。”

付榮心中哀嚎,娘呀,又來了。

這些日子,將軍總要叫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憶當初,他是透過何種辦法、哪種角度將鄭曲尺的身份辨認出來的。

“那日,付榮一看見將軍夫人假扮的桑瑄青,就覺得他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來自於我對人體的熟悉度,每一個人身軀的骨骼都是獨一無二的,哪怕有相近的,也不可能做到一模一樣的程度,於是我心生懷疑,又仔細觀察,最後透過男女身體構造的不同,結論桑瑄青不該是男子,該是女子才對……”

付榮麻木、如同背誦一般,將那日發生的情形,原原本本,包括他是如何將鄭曲尺認出來的細節跟心理活動,都通通又講了一遍。

之前就因為講得太過籠統,將軍讓他再講一遍。

後來他細緻了內容。

但因為講得太過簡短,將軍讓他再講一遍。

於是,他又豐富的內容。

現在他已經是一個成熟的講書人了,他可以做到既真實又飽滿故事情節,完全能讓聽者滿意的程度。

“當時將軍夫人眼神十分凌厲,見屬下欲上前擒拿(不能提自己當時有行兇跡象,會被將軍記恨),她當即稍稍扯松衣襟(其實因為情況緊急,她扯的力道堪大,露出大片肩頸部位,但不能說,會被將軍挖眼),屬下恰好便看到了夫人掛在脖子處的鸞鐲……”

終於將要交待的事情交待完畢了,付榮本以為這一趟的行程就該結束了,但將軍卻突然問起。

“她當時身上傷了幾處?”

付榮聽後一陣毛骨悚然,他不敢瞧將軍此刻問話的神色,只硬著頭皮道:“共有六處,鞭打的位置應該集中在背、腿,摔落的擦傷在肘、膝與下頜處,還腰間的……暗器傷。”

提及暗器傷,周圍的空氣一下驟降了十來度,本來就寒冷冬日戶外,此刻更是冷得叫人受不住。

“不對,你忘了提,還有她胸前的掌傷。”

付榮抖得更厲害了:“……是,是屬下忽略了。”

哪來的掌傷?

又不是他打的,將軍這死人一般的瘮人語氣究竟是怎麼回事?!

宇文晟站於廊下,簷瓦打落的陰影令他眼底沒有一絲光亮:“在數日前,我找了一個身強體壯的蠻夷試了,同樣的傷,同樣的位置,同樣經歷了那樣一場劫難,你猜,他現在如何了?”

付榮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回答將軍的問題了,完全不知道他哪一句是真的想要答案,哪一句是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之前,他就憑感覺回答了一句,估計是錯誤答案吧,險些就沒能活下來,若非他機敏反應快,補答了一句……

不敢答,但是又不得不答:“他……死了?”

“對啊,死了。”宇文晟點了點頭。

眼見將軍又在吃飴糖了,這種場面近來時常出現,但每一次付榮都覺得既古怪又驚悚。

他不懂將軍是什麼養成的這種習慣,但下意識他認為他的改變來自於夫人。

強忍了幾天,付榮終於鼓足所有勇氣,衝口而道:“將軍,夫人必然會洪福齊天的,陌野既擄走了夫人,只當是有利可圖,想來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夫人重傷不治,失去用來要挾咱們的重要籌碼。”

“可楊崮他們說,她不見了,是自己逃走的,你認為這事值得相信嗎?”宇文晟又問。

付榮艱難地張口:“呃,這事……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

天哪,他如果有罪,請讓他上戰場殺敵吧,而不是讓他待在這裡,跟明顯精神不大正常的將軍聊一些明顯很危險的話題。

他擔心,他真會活不過下一秒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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