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劉雨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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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世？”我疑惑的問道。

“額，假如宇宙是我的父親，他從出生後一直為家庭奔波，整個家庭因為他的努力變得欣欣向榮，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父親一個人在維持。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父親到了九十歲，他已經沒有能力再為這個家遮風擋雨，生命也將走到盡頭。其中一個叫救世集團的兒子提出要將父親送到醫院去治療，要讓父親重新煥發生機。他不能接受父親的離開，因為父親是家中的頂樑柱，要是父親死了他和家裡面的其他人也活不下去。於是叫救世的兒子將老人帶到醫院，只要能救活老人，無論是什麼辦法他都願意嘗試。老人在醫院一天一天的承受著各種治療的痛苦，而他的兒孫也因為老人住院每天在醫院辛苦奔波，這就是現在救世集團針對宇宙將要泯滅的做法。我所說的滅世救世另外一個法子，我會強行把父親接回家，不論父親能活多久，一年、兩年、三年，坦然的接受父親的將要離去的事實，就算父親離去後這個家的人不能夠自力更生，大不了就是一家人陪著父親一起離開。既然宇宙的年紀到了，那就讓它自然的壽終正寢。”。

“先不說方雷和你的方法誰對，但正如你之前所說方雷已經是現在人類的獨裁者。你呢？你有再多的想法有什麼用？”。大學時期我就習慣了方儒的天馬行空，五年不見他的天馬星空更加超乎了我的想象。

“這個事情我辦不辦得了我自己都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當下人做當下事，不論我能不能做到，我總要去做。”方儒堅定的說道。

“那行，那我精神上支援你。”。方儒總是如此，自己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我也早已習慣。

“你不會覺得我千辛萬苦來到這裡，就是需要你一句精神支援吧，顧歡。”。

“那你還要我幹什麼？”雖然我看了方儒拿來的那些救世計劃確實驚心動魄，確實相當唾棄救世集團的做法，但是我有什麼辦法呢，我能幹什麼，我不過是一個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的宅男而已。再說了自從那件事情之後，我早已對世上的一切失去了興致。

“我要你幹什麼，我要你跟我一起，讓這個宇宙迴歸正軌。”。雖然現在簡易房內沒有燈光，看不清楚方儒的臉，但我還是能夠感覺到方儒眼中釋放出的灼熱光芒。

“我不，你找別人吧，雖然那些人很慘，但我確實沒有這個能力，我就是個弱小的失業者。”我也不再管方儒那像烈火一樣的情緒，說完自顧自的躺平在沙發上。

方儒看見我的樣子也知道勸不動我，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伸手去拖動沒有播放完的救世實錄進度條，我斜眼看見他將進度條几乎拖到了最後，然後他點選了播放。

影片正中出現四個大字“地心計劃”，之後出現一個帶著眼鏡的女子在影片前說話，她在影片中說道：“地心計劃現在正式開啟，目前正在對地球解體的地心進行元素分析。”，畫面一閃而過之後就是各種奇怪的石頭映入眼簾。

看到影片中的女子，聽見她的話語。我猛的從沙發上坐起來，一把將方儒推開，跪在茶几前，小心的將進度條拖回女人出現的位置。

影片正中，那個帶著眼鏡的女研究員再次出現。我盯著她的眼睛看、眉毛看、鼻子看、耳朵看、頭髮看，不會錯的。

“劉雨檬。”

當我情不自禁的喊出這個名字後，大腦深處的出現了一條熟悉老舊的街道，一段我不願想起的記憶湧上心頭。

街道上沒什麼行人，微風輕拂，一顆老舊的楓樹，楓葉隨風舞動。楓樹下，一個女孩，扎著馬尾，雙瞳剪水，朱唇榴齒,身穿一套黑色運動裝。她轉過頭來看著我，眼睛忽閃忽閃地說道：“你怎麼才來，走了，上課要遲到了。”。說完她伸手拉住我，快步往學校內跑去。我和劉雨檬自小就認識，她家和我就家就在一個衚衕裡，我和她從幼兒園一直同班到大學。我們倆人的父母在我們還不記事的時候就離開地球到了外面的星域去工作，家裡就留下了我的爺爺和她的爺爺照顧我倆。因為我的爺爺和她的爺爺是好友的緣故，父母走了以後我們兩家人就在一起吃飯了。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們倆人除了睡覺，其他時間基本形影不離。

本來我也沒覺得劉雨檬對我來說有多麼的特殊，就是順路一起上學，一起吃飯作業，也就是比普通朋友相處的時間要多一點而已。直到我們兩人同時考上了木星星域87號豎城的一所大學，當時從地球外出是需要稽核報備的，我們倆人雖說是一起去辦的手續，但最後我還是落後她一批。也就導致她早我一個月離開地球，剩我一個人在地球上度過了一個月。我是第一次離開她這麼長時間，這一個月實在太難熬，導致我現在想起來依然後怕。她走的頭幾天還沒什麼，我整天窩在家裡打遊戲，等到打遊戲的熱度過了，我就開始想她了，不停的想她。終於有一天我忍耐不住撥通了她的電話。

“我以為你不會打我的電話呢？”電話那頭她的聲音很輕，聽得出來她有一絲責怪我一直沒給她電話，責怪之餘又有一點激動。

“我想你。”不知怎麼的，這句話沒經過大腦直接就從嘴巴里面蹦了出來。

“我也是。”她的聲音更輕了。

然後我們兩人就沒有再說話，我就這麼拿著手機呆呆的聽了半響自己熱烈的心跳，之後不明就裡的說了一句“早點休息”。

“嗯。”她輕輕的答道，之後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怎麼平時在一起的時候就沒發現她的聲音這麼好聽，怎麼才結束通話電話又想著要打電話給她了呢？我拿著電話躺在床上，耳邊一直迴盪著她那一句“我也是”，看了看電話上的時間，距離結束通話電話才過去了五分鐘，但我卻感覺一個世紀已經過去。我又撥通了她的電話，這一次我們兩人都稍微正常了一點，聊起了她到了87號豎城以後的一些事情，比如她重新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了，比如她在發現了一個超級大的遊樂場，遊樂場的過山車很長很大，她要我到了以後陪她一起去坐過山車，我不知怎麼就答應她了。要知道她還在地球的時候就無數次的要求我陪她去坐一次過山車，因為我從小坐車坐飛船都會暈，更別說過山車了，所以那個時候的自己可是每次都很有原則的拒絕她的。後來的日子我們倆就每天煲起了電話粥，時間不知怎麼地也跟著變快了，一眨眼的時間一個月就過去了。我也坐上了前往87號豎城的特快航線，她說她會到快線站接我，我的心情異常激動。

我坐在快線飛船上，看著窗外的星空，也許是因為快線飛船的穩定，也許是因為我的心思全部在想著和她見面後的場景。自己難得的坐船沒有暈船，等到快線飛船上廣播著距離87號豎城還有15分鐘到站的時候，我卻一下子焦慮起來。一個月沒見不知道她變樣了沒有，雖說電話裡面講的都挺好的，但是沒有見面始終還有有點心虛。我開始反覆的對著快線的窗子照鏡子，擺弄著自己的髮型，整理著自己的衣裝。一直到廣播叫到“快線已達到87號豎城，請到站的乘客拿好行李準備下車”。我才算是清醒一點，我趕忙拿上行李，快步走到飛船門口等待。

等我從快線上下來，穿過擁擠的走廊，快要達到出口時，我透過玻璃遠遠的看見了站在外面等待的她。她穿著一條藍色碎花裙子，我好像是第一次看見她穿裙子，我呆呆的在快線站內看著她。她的頭髮還是束著馬尾，身材比之前更苗條了。她彷彿是感受到了我的視線，兩隻靈動的大眼睛突然向我看來，眼睛對視上的時候我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衝動，我提著行李快步超過前面出站的乘客。之後乾脆跑了起來，這時候我和她大概就只有二十步的距離了。我因為跑的太快，撞到了一位正在出站的大叔，他推車上的行李散落一地。我只得停下來，一邊跟大叔道歉一邊幫著大叔撿著散落在地上的行李。大叔則是碎碎唸的罵著：

“年輕人，走路不長眼的？這麼著急去幹嘛？趕著去投胎啊？”。

我也不敢回話，只是一直在道歉，但等我幫大叔撿完行李再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一輛黑色汽車從她原來站著的地方疾馳而過，她卻消失在了原地。我也不再理會大叔的碎碎念，加快腳步衝出了快線站。來到她剛剛站著的位置，左顧右看卻沒有看見她的身影。我開始焦急的在快線站出口到處找她。出口外有很多的人，但唯獨就不見她。我拿出電話，撥通了她的電話，電話那頭卻一直沒有人接聽。我坐在出口的人行道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開始一遍又一遍的撥打著她的電話。直到“滴答”一條資訊提示音響起，看到發件人是劉雨檬我慌忙的點開了資訊。

“我一直天真的以為時間是夠的，足夠等你來到87號，想著這些話能夠親口對你說的，卻沒有想到時間就差了這麼幾分鐘。只有以這樣的方式和你道別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你的。也許是我們被爺爺拿著勺子追著餵飯的時候、也許是我們揹著小書包一起路過楓樹的時候、也許是我們假期結束一起熬夜趕作業的時候、也許是你的身高超過我一個頭的時候，但我確定喜歡你這件事確是在離開地球后，你第一次撥打我的電話告訴我你想我的時候。也許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久到忘記了原來在一起是多麼值得珍惜的一件事情。現在到了要分離的時候，我真的無比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我也想現在立刻拋開一切去找你。但我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做這件事也許會永遠的離開你也許不會，總之我會努力去做，你也要努力的生活，不要找我。現在的分離時間不過是在支付我們過去在一起的時間，保重，顧歡。能夠遇到你，我很開心，很幸福。”

就這樣，劉雨檬真的就從我的世界中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