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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漁村依山傍水,竹林小徑中露出茅屋簷,疏籬外曬著兩張破魚網。波光明淨,細浪粼粼,幾艘木船漂在水面。

幾聲粗喝打破了寧靜。

“讓開讓開!讓路讓路!”

咣噹!一架板車被撞翻了。不結實的門板豁開一半。幾個官兵模樣的大漢闖了進來。

為首的巡檢圓睜怪眼,在陋室裡環顧一圈,叫道:“查案!捕盜!”

好一陣雞飛狗跳,左鄰右舍慌忙躲進自家門,剩一個乾癟老婆婆,站在一群捕盜官兵面前發抖。

“你姓阮?”為首的捕盜巡檢甩著下巴問。

“端公,”老婆婆仰著臉,小心賠笑,“俺們孤兒寡母沒犯法……”

“阮婆婆,”巡檢故意拖長聲,沒一點尊老愛幼,“我們為什麼來,你自己清楚!休要羅唣,跟我們走!”

一邊擺威風,一邊也沒閒著。幾個蝦兵蟹將四散開來,熟練地在幾間房裡翻箱倒櫃,一邊抱怨這家裡太窮;有人發現灶上的半鍋粥,已經涼成塊狀,興高采烈地用手抓著吃。

過不多時,聽得屋外雞飛狗跳,村民養的豬羊雞鵝盡遭毒手,倒被搜刮了大半。

場院裡衝過來一個大姑娘。但見她手長腳長,直眉楞眼,約莫是剛捕魚回來,赤著一雙腳,一串溼腳印。

“喂,你們幹嘛嚇我娘?幹嘛搶我家東西?”

巡檢打官腔,說道:“你們……”

不料這姑娘卻是個憨的,壓根不聽人講話,牆邊抄一根魚叉,夾頭夾腦一通掄。

“不許嚇我娘!不許搶我家東西!”

一個小兵沒反應過來,嗷了一聲,頭上頓時一個大包。

後頭幾個虎狼官兵如蠅見血,紛紛抄傢伙。

“這是拒捕!兄弟們上,抓了這倆婆娘!”

阮婆婆急得跌腳:“小六,乖兒,快收手!端公恕罪,俺這閨女憨傻不長眼,老身給您賠罪了……”

“刁婆子,別礙事!”

那個腦袋挨魚叉的官差懷恨在心,一巴掌呼過去。

啪!阮婆婆哀叫一聲,倒在地上。

那姑娘見老孃捱打,氣得發昏,一聲大吼,沒頭沒臉地拳打腳踢。

奈何官兵人多,手裡又都是真傢伙,沒多時,這姑娘就只落得架隔遮攔,忽然一個肩頭重重捱了一刀背,失去平衡,仰面倒地,後腦勺磕在門檻上,猝然不動。

一小灘鮮血,從門檻上慢慢流下來。

阮婆婆放聲大哭:“你們把我兒打死了!”

有兩個官差面露不忍之色。然而在場同僚都可作證,是這悍婦動手在先,他們是合法自衛,可不算欺凌百姓。

“這潑婦裝死,找點水潑醒,捆起來,解送州府!”

*

阮曉露覺得頭痛欲裂。半昏半醒之間,聽的就是這麼一句話。

熟悉的白牆、白床單、電動輪椅,還有護理床左側的一摞複習資料,通通不見了。眼前上方,幾個身穿古裝的惡漢晃來晃去。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後腦傳來一陣鈍痛。那疼痛隨後蔓延到後背、腰椎、大腿、雙腳……

那感覺太過陌生,阮曉露過了好一陣才意識到什麼,一時全身冰封,唯有血液沸騰。

她的腿在痛!

她用力搖晃雙腳。臉貼著地,餘光看到幾個沾滿泥汙的腳趾,也跟著輕輕動了一動。

她差點喊出聲。巨大的喜悅和荒誕感包圍著心臟,恨不得眼前跳出三千神佛老祖,讓自己一鍵參拜。

如果這真是夢,那就別醒了!

阮曉露掙扎著。新換的身體還不太適應,她怎麼也爬不起來。

一個官差拎來麻繩,就要捆人。

阮婆婆臉色慘白,乾癟的身軀裡爆發出巨大的力量,推開兩個人,擋在她閨女身上。

“休要帶走我的小六!老身有罪,帶我就行了……”

官差冷笑一聲,意思是想的挺美。

阮曉露聽到一陣風,暈頭轉向,一連串的問號在她眼前轉悠,沒時間分析前因後果。

生來憨痴的漁家少女,和傷病癱瘓的退役運動員,一瞬間魂為一體。

她只知道自己身在古代,一群惡人要抓她,而這個應該是她孃的老婆婆,在用生命保護自己。

一隻大手兜頭抓下。阮曉露本能地抬手一擋。然後另一隻手抓住灶臺沿,猛一吸氣,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

她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沒站起來過了,眼前一黑,不太適應這個高度。

接著喜出望外。自己這雙腿,還挺有勁兒的嘛!

官差也吃了一驚。瞧這憨婆娘挨的一下可不輕,後腦勺上還有血,不料頃刻間又能爬起來,真真見鬼!

趁對方發愣,阮曉露抄起撥火棍,鉚足勁,一棍子甩在那人肩膀。伴著一聲慘叫,她拎起老婆婆腋下,一腳踢開茅屋後門。

裡頭官兵猝不及防,全急了:“人犯要跑!回來,站住!”

“借屍還魂”有點著急,新身體還不太受她指揮,四肢百骸各自為政,把她的大腦晾成個孤家寡人。

阮曉露咬牙,好不容易控制住兩條腿,又是踉蹌又是順拐,跑出個七扭八歪的蛇形走位,正好躲過了兩個追兵。

漁村人家,屋後就是水路。順著混沌的記憶,阮曉露找到門口泊著的一艘小漁船,面前是一派汪洋湖泊。

“娘,上船!”

阮曉露用力將老婆婆推上船,手指用力,解開纜繩,找到一支舊船槳,頂著岸邊石塊用力一推。

小船猛地一蕩,朝湖中漂去。

阮婆婆抓緊船舷,嚇得大叫:“兒啊……”

到手的業績飛了,岸上幾個官兵氣得哇哇大叫。半天,終於有個機靈的反應起來,跑到鄰家徵了一艘船,笨手笨腳地追過去。

“回來!抗命拒捕,這是殺頭的罪過!奶奶的臭婆娘……”另外幾個人散去村裡,叫著:“且去捉拿幾家附近漁戶!”

阮婆婆驚魂稍定,結結巴巴地問:“乖兒,你……”

阮曉露晃晃腦袋,用力吸進一口口帶水草腥味的空氣。

自己好像是拒捕犯法了,然而總不能束手就擒哪。

媽的,那一下打得她真疼!

“娘,不怕。”她說,“咱們在泊子裡藏到天黑,除非他們有無人機,我不信還能找到咱。”

阮婆婆:“……什麼雞?”

阮曉露沒吭聲。她開始意識到這不是夢。倒黴催的。

從現在起,言行得謹慎,至少不能嚇著人家老婆婆。

阮曉露低頭打量自己。這是個常年勞作的漁家女的身體,從頭到腳健壯有力,雙手十指都有繭。雖然比不上她在國家隊巔峰時期的狀態,但在普通人中已經算是百裡挑一。

阮婆婆也在打量她,雙手合十,不住唸佛。

明明看到小六撞豁了腦殼,有出氣沒進氣,眼看是個死人;誰知她又奇蹟般活了過來,而且整個人的氣質有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具體是什麼變化,阮婆婆說不清——總之,好像沒有過去那麼憨傻莽撞了,一舉一動都挺有條理,整個人有一種清醒的活力。

阮婆婆關心地問:“乖兒,還疼嗎?”

阮曉露愣了一下,搖搖頭。

只見自己身上的破衣服豁了幾個口,露出一片片紅腫淤青。再摸摸腦殼,血已乾了,和頭髮亂糟糟地凝在一起。

雖然身受重傷,但阮曉露幾乎感覺不到不適。

她正常了,不再癱瘓了!

巨大的興奮感完全蓋住了物理上的疼痛。

在搖晃的小船上,她蜷縮腳趾,又伸開,感覺著自己的神經處處聯通,感覺著一束束流暢有力的肌肉。蘆葦蕩浩然無邊。她想跑,想跳,想朝著地平線的邊緣一路狂奔……

但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擺脫那些暴力執法的龜孫。

她抓著船槳,往水泊深處搖盪。

這年頭沒有大資料沒有天眼,只要逃得夠遠夠快,要隱姓埋名大概不難。

誰知阮婆婆苦笑:“乖兒,這次多半又是你那天殺的兄弟惹了事,官兵要捕咱們也是應該。乖兒,聽孃的話,跑能跑到哪去,你靠岸,讓娘跟他們走……”

阮曉露手底下更快,驚訝地睜大眼睛。

……等等,我還有兄弟?

她自己叫小六,家裡除了自己就是老孃,自然以為上面五個兄姐都夭折了。

古代嘛,老百姓日子苦。

現在看來,自己這倒黴哥哥活得好好的,多半是犯事兒了,躲遠了。

難怪官兵氣勢洶洶來抓人,連坐啊!

——奈何不了個大小夥子,還奈何不了你們孤兒寡母?

阮曉露不及多想。後頭官兵的小船已經追來。他們划槳雖然不熟練,架不住力大。這片水面開闊,眼看自己的小船就要現形。

她加快了速度,繃緊了全身肌肉。簡陋的木槳板吃力地切開水波,攪亂密密麻麻的水草。直到——

咔嚓!

船槳年久失修,被她超負荷使用,又纏了水草,終於力不從心地斷了。

阮曉露來不及收力,握著半截木柄,差點翻下水去。

小船原地打轉。後頭官兵叫罵聲混在霧裡,逐漸逼近。

阮曉露:“……”

她辛辛苦苦穿越一回,不帶這麼折騰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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