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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府。

紀南景匆匆趕回將軍府,紀老將軍和紀瑾修,早已焦急地候在府門口,等了許久。見到紀南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畢竟夜探相府這種事,可大可小,若真被有心之人看到,屆時連累的可不僅僅是將軍府了。

紀南景回府後,先是將白顏卿的情況,和家裡兩位長輩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交代了清楚。接下來,就將在白顏卿那裡,遇到神秘蒙面人的事兒,講與他們聽。

紀老將軍到底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對朝廷中人這些一貫愛使的小手段,並未多作評判。畢竟,在朝為官的,沒幾個手上不沾點這些破事兒的。

如今,既然有人盯上了白家,那自然是白家有那人想圖之事。只要那人沒有傷害白顏卿之舉,紀老將軍是不會去惹他的。而他自己,在朝中,只需藏其鋒芒,不顯山不露水,低調的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兒,就行了。

紀瑾修的想法卻與紀老將軍不同,他認為這個人,盯上的不是白家,而是白顏卿。現今,選秀在即,世人皆知白家嫡女,是要入宮參選的,偏這人似是要與朝廷為難,竟然說出要娶白顏卿之舉,只怕是背後的事情,不簡單。若仔細深究了去,這事兒,比針對白家還要嚴重,這人對抗的,是朝廷,是皇帝,是整個宸國的皇權!

只不過,無論紀家這邊,如何揣測,如何焦灼,白顏卿那邊,卻絲毫未將這事兒放在心上!

在白顏卿看來,這蒙面人,確實是不簡單。能知白家事兒,能探紀家底,單單這兩件事,就足以證明,這個人,高深莫測,非尋常人可比!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傷害自己,不是嗎?甚至在她病重,昏迷不醒,險些小命不保的時候,是他送了藥,將自己救了回來,不是嗎?僅這份救命之恩,就可見其心之善,並非是那是非不分,草芥人命之徒。

即使,他是對自己或者說是對白家、紀家有所圖,那對白顏卿來說,她也毫不畏懼的,因為,她會誓死守護白、紀兩家!

這一夜,對許多人來說,註定是個不眠夜。

翌日清晨。

天剛矇矇亮,白顏卿便起身了,她未驚動旁人,自己動手,去小廚房熬好了藥,又喝下。她是知道的,這些日子她病著,採星她們,也未曾好好歇過一覺。現在她好些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也想替她們分擔些。

喝完了藥,她又用爐子,熬了些清粥,動手炒了幾樣小菜。待她忙完一切,採星她們也起身了。見到熱氣騰騰的粥,香氣四溢的小菜,採星她們驚呆了!

“小姐,你……”

採星有些哽咽,她驚的,不是白顏卿一大早洗手做羹湯,替她們做了早飯。她驚的是,她的小姐,神采奕奕的模樣,顯然是身子現下大好了!

而趙嬤嬤和蓮兒以及李嬤嬤,她們驚的是,堂堂相府的大小姐,竟然一大早替她們幾個僕人做早飯,此事在整個宸國,都未曾有過!哪有主子,給奴婢們做飯的道理?

“瞧你們這一個個的,愣著做什麼?快過來吃早飯!”

白顏卿熱情地招呼她們,採星她們這才反應過來,忙著爭先恐後地搬凳子,拿碗筷……

念初小築,好久都沒這麼熱鬧過了!好久都沒有,這麼生氣勃勃過了!

白顏卿身子大好,高興的不僅僅是採星,還有白景軒,還有整個白府上下!畢竟,只有白顏卿好起來,白府那些沾過手禍害她一事的人,才能迎來真正的審判!

白景軒有意暫時未曾處罰他們,讓那些人,終日惶恐不安,這比懲罰他們,更讓人煎熬!

現在,白顏卿身子大好起來,白景軒自然是要讓她親自,來處理這件事,處理這些人。

白景軒此舉,有兩層意思。一是,想看看白顏卿處事的能力,也算是對其的鍛鍊。畢竟,日後她是要進宮的,若白府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將來又如何在那深宮內院生存?

二是,他也想試試他的女兒的心意,究竟是善是惡,究竟如何權衡利弊。畢竟,她要面對的人,是她的祖母,她的姑母……這些人,都是她的長輩,該如何權衡,權看她!

幾日後。

適逢白景軒休沐這日,他將白府上下,悉數召集至前院,又命人喚來白顏卿,是以要將先前一事,處理妥帖。也算是給他的女兒一個交代,更是表明了,他作為父親要維護女兒的立場。

白顏卿雖然知曉,白景軒有意透過此事,來修復他們父女間的關係,但是,此事涉及的人,是任氏,白家老夫人,白景軒的親生母親!若處理不當,父女關係受損不說,還會導致全府上下對她無法信服。

不過,白顏卿既然敢來,那她當然,不會打無準備的仗。

白顏卿姍姍來遲,待她到時,白府上下的人,都到齊了。採星攙扶著白顏卿,一步一個腳印,穩穩當當地走了過來。

看到白顏卿彼時容光煥發,精神氣兒竟比從前更好,賴飛燕嫉妒的鼻子都要冒煙了!憑什麼她病了一場,反倒越發的紅光滿面,而自己,卻被毀了容貌,再也無法入宮!

“顏卿來啦!”

任氏有些諂媚的上前,她從下人那裡得知,白景軒將此事交給白顏卿自己處理。任氏深知,自己與白顏卿多年積怨,倒也有些擔心,她會做出什麼不同尋常的處罰來。遂難得惦著臉,笑著迎了上去。

白顏卿微微一笑,福身朝著任氏行了禮,又轉身朝白景軒和白芙蓉行了禮。

對長輩,不計前嫌,有禮有節,是個識大體的孩子。

白景軒暗贊。

該行的禮,白顏卿行完了。她悠悠轉身,對著一屋子惶恐不安的白府下人,嚴厲的沉起臉。那份威嚴和氣勢,絲毫不輸白景軒。

“你們雖有過,但卻也是身不由己。”

白顏卿此話一出,在場的,但凡是個明白人,都清楚她此話是何意思。這是擺明了打任氏的臉面呢!這是在告訴所有人,白府的家丁,是聽從了白家老夫人的指令,身不由己,才幹出這些錯事。

一旁的白景軒,臉色變了變。

“身為白府的家丁,聽從主人的號令,沒有問題!但是,你們要分得清主次,分得清是非,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們要心中有數!遇到無法抉擇的大事,你們要做的,不是盲目順從,而是權衡事態的嚴重性,及時知會白府的主人,你們的相爺!”

分得清主次……誰是主,誰是次?這話不僅在警告白府的下人,也在警告任氏、白芙蓉和賴飛燕母女幾人。警示她們,她白顏卿,才是白府的嫡女!她的父親,白景軒,才是這白府真正的主人!

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那自然,也是在警告她們了!

何為嚴重的事?白府嫡女無故被責罰,這就是大事!這樣的事,未經過白府的主人白景軒,就擅自私下進行,這不是錯是什麼?

“此次小懲大誡,責可免,罰不可免。所有人,無論職位大小,皆罰三個月月例。”

白顏卿這話剛一出口,白府上下皆鬆了一口氣。

還好只是罰些月例,比起那皮肉之苦,他們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若真的吹毛求疵,錙銖必較的罰起來,他們這些人,曾經都欺負過白顏卿,若真要責罰,只怕是沒幾個能安穩走出白府的。

“至於祖母和姑母,此事女兒不敢擅自做主,不敢逾越,亂了輩分,若日後被人問起,也怕傷了長輩們臉面,此事還需父親同意,我們私下商議便好。”

白顏卿轉身,微微頷首,朝白景軒說道。

這話說的那是相當有格局的,一來,自己是晚輩,出於孝道,自然不能越界,懲罰她的長輩。二來,擺明了自己是為了顧忌長輩臉面,要求私下商量,解決了大家的難堪,也未免落了旁人口實。

這一番話說的,連白景軒都暗贊不已,他沒看錯他的女兒,是個識大體,有格局的孩子。

白景軒遂遣散了眾人,只獨留任氏及白芙蓉母女幾人。

“父親,依女兒所見,姑母她們,不宜再留在白府。”

白顏卿此話一出,不僅白芙蓉驚呆了,連任氏都驚呆了,任氏怎麼也沒想到,白顏卿居然敢趕白芙蓉她們出府!

白景軒聞言,也是一愣,但是他並未多言,只等白顏卿接下來要說的話。

“一來,姑母尚未與賴家合離,這麼多年,一直住在白府,我們自然是不會說什麼的,可賴家那邊呢?既嫁為人婦,那自然是要相夫教子的,若夫有大錯,姑母大可去官媒處要求合離,這樣不明不白的,對姑母的名聲也有損。”

白顏卿見白景軒未阻止,遂又接著說道。

“這二來,當初因賴家姐姐有意進宮參選,才將其留於府中,一同接受宮禮的教導。如今賴家姐姐面容有損,皇家自然是不會要一個面部有損的女子入宮的。現在她們也已成年,若繼續留在白府,怕是不大合適。若日後尋了好人家嫁出去,白府究竟算是賴家姐姐的孃家呢,還是算賴家的表親家呢?賴家姐姐是要從白府出嫁,還是從賴家出嫁?還是說……賴家姐妹就此改名換姓,入白家宗祠呢?這些種種,賴家是否知曉?又是否同意?”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確實也是合乎常理的。

終究,白芙蓉攜二女一直住在白府,是不大妥的,且不說白家上下是否有異議,就賴家那邊,也說不過去。

這幾年,賴家也不是沒有派人來接過她們,但白芙蓉賭著氣,賴家姐妹又貪戀白府的舒適安逸,死活不肯隨賴家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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