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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簾被撩開,冷風灌了進來。

蘇景毓身子猛地一僵。

沈昔月邁步走進來,轉身關上門,把帶著潮氣的涼風擋在外面,回過頭才發現蘇景毓在屋裡。

只見蘇景毓踮著腳站在小床邊,俯身望著床上的杳杳,而杳杳抱著小拳頭,杏眸明亮地盯著他,就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寶貝一樣。

沈昔月笑意從眼底溢位來,心道自己的擔心也許是多餘的,看來毓哥兒面冷心熱。

這不剛回錦瀾苑就急著跑來看妹妹了麼。

她含笑走進去,語氣輕快道:“毓哥兒是在照顧妹妹嗎?杳杳看起來很開心呢。”

蘇景毓:“……”

他低頭幽幽瞥了一眼杳杳,發現她確實很開心,張著小嘴,粉嫩的牙齦肉都露出來了,不由一陣沉默。

他明明是來警告她的!

杳杳把小拳頭放進嘴裡,咿咿呀呀出聲,她明明是在跟孃親告狀呀!

沈昔月走過來,窗外一縷餘暉落在她身上,鍍了一層淡淡的光,襯得她面若芙蓉,膚若凝脂。

杳杳開心地蹬了蹬腿,美人孃親真好看!

沈昔月看著女兒晶亮的眼眸,瞬間什麼煩惱都忘了,忍不住把杳杳抱起來親了親。

杳杳兩隻小手揮舞的更快了。

嗚嗚嗚杳杳跟美人孃親貼貼了!好開心!

蘇景毓垂下眼瞼,往後退了一步。

他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話,更別說叫沈昔月母親。

沈昔月身為繼室有許多難處,她知道繼子年紀雖小,卻心思深,素來不喜歡她,但繼子畢竟是杳杳的親兄長,她還是希望能跟繼子好好相處,如今蘇明遷生死未卜,三房不能再離心了。

她看著懵懵懂懂的女兒,想到百日宴的事,心底一陣苦澀。

今日的事提醒了她,她不能一味沉浸在傷心中,必須支楞起來,三房才能不被人欺負。

沈昔月本就是聰明人,心裡很快有了主意。

她得給父親寫封信,既然蘇府不肯給杳杳大肆操辦百日宴,那她就在錦瀾苑裡好好給杳杳擺一場宴席。

父親是德高望重的讀書人,由他出面給杳杳行剃胎毛之禮正合適。

她必須藉此機會讓老太太和大房、二房的人知道,三房不是能任他們隨便欺辱的。

沈昔月摸了摸暖炕,確定溫度合適後,把杳杳放上了臨窗的炕上,看了眼還沒有暖炕高的蘇景毓,猶豫了一下,又抬手把他拎到了暖炕上,親手給他脫了腳上的小錦靴。

“毓哥兒,我得去趟書房,你在這陪杳杳玩一會兒,田嬤嬤就在外面,杳杳若是哭了,你喊她進來就行。”

蘇景毓黑著一張臉,盯著腳上雪白的布襪,小拳頭握得緊緊的。

他一點都不想讓這個壞女人碰他!姨母說過,她對他好就是為了迷惑他!

沈昔月將兩隻小錦靴放到地上,目光在繼子肉嘟嘟的臉蛋上晃了晃,戀戀不捨地轉身走了出去。

門扉開合又關上,屋子裡重歸寂靜。

雨聲漸歇,陽光照著簷下成串的水珠上,映得屋子裡透著暖黃色,香爐裡冒著薄薄的白煙,有種說不出的溫馨。

蘇景毓聽著沈昔月走遠的腳步聲,緊繃的肩膀耷拉下來。

他抬起頭打量著整間屋子,這裡相比起他在二房住的屋子,既沒有那裡富麗堂皇,也沒有那麼多婢僕環繞,卻比那裡多了一絲溫馨的煙火氣,小床旁掛著香囊,桌案上放著沈昔月用到一半的繡繃,牆上掛著沈昔月抱著杳杳的畫像。

他的目光在那幅畫像上停了片刻,垂目望向旁邊的杳杳,小姑娘身上帶著一股奶香味,身下的墊子乾淨又清爽,他抬手摸了一下,連她身上的被子都軟軟的,一看就是在陽光下曬得蓬鬆才拿進來給她蓋。

有母親照顧是這種感覺嗎?

蘇景毓眼中浮現起一抹茫然,他今年只有六歲,從有記憶起母親就過世了,父親那時候正忙著考科舉,根本沒有太多時間照顧他,府裡的老太太不是他的親奶奶,他基本是奶孃、家僕帶大的。

他的姨母也是他的二嬸,對他很好,但姨母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顧,能分給他的時間並不多。

蘇景毓想的出神,等他回過神來,杳杳已經再次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卷翹著,兩隻小手放在頭頂兩側,身上的被子被蹬掉一半,露出白蘿蔔般的小腿。

蘇景毓告訴自己不要管,她是著涼還是凍醒都跟他無關。

可杳杳睡得無比香甜,連半點甦醒的跡象都沒有。

蘇景毓嫌棄的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就像在跟誰賭氣一樣,一張臉越來越沉,眼看著杳杳又把另一條腿從被子裡蹬了出來,他忍不住鬱悶地皺起兩道小眉毛,最後只好捏著鼻子把被子拉了上去,將那兩條惹人厭的小白蘿蔔腿蓋了進去。

杳杳睡的酣甜,小小的身體微微起伏。

蘇景毓鼓了臉頰,眼神頗為嫌棄。

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是像了誰,睡覺竟然這麼不老實,反正一定不是像他!

蘇景毓越想越煩,索性倒在旁邊睡了過去。

夕陽西斜,蘇景毓聽著杳杳均勻的呼吸聲,緩緩墮入夢鄉,雙手不自覺握成拳舉到頭兩側。

沈昔月寫完信回來,就看到兩個孩子躺在暖炕上呼呼大睡,攤著手腳,睡得四仰八叉,姿勢如出一轍,不由啞然失笑。

她去旁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床衾被,輕手輕腳地蓋到蘇景毓身上。

夢裡,蘇景毓撥開迷霧,看到了姨母身邊的丫鬟翠薇。

翠薇捧著一個精緻的禮盒,繞過曲廊,一路來到他屋子門前,交到他乳孃劉氏手上,說是姨母給他準備的百日宴禮物。

畫面一轉,百日宴上,沈昔月抱著杳杳笑盈盈的開啟禮盒,面容卻陡然變色。

禮盒中放著一個從中間裂成兩半的大阿福,大阿福是個女娃娃,梳著雙髻,背面用紅彤彤的硃砂寫著杳杳的名字,像預示詛咒著什麼一樣。

周圍的賓客們好奇地望過來,沈昔月下意識蓋上禮盒,隨口說只是尋常禮物,面色蒼白的讓人把禮盒端了下去。

夢裡的蘇景毓沒看到禮盒中的禮物,對發生的事懵懂不知,還以為沈昔月不喜歡他,因而不喜歡他送的禮物,所以態度才這般冷淡,一怒之下,氣得提前離開了百日宴。

事後,沈昔月沒有聲張,幫他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但是怕他心中真的對杳杳不滿,會做出更極端的事,所以沒有再主動讓他和杳杳親近。

從那以後,他每次和杳杳待在一處,都會有嬤嬤在旁邊小心翼翼的看著,久而久之,他不願熱臉去貼冷屁股,每次看到杳杳都扭頭就走,跟沈昔月的關係也越來越冷淡。

沈昔月總是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嘆氣。

……

蘇景毓陡然驚醒,他睜開眼睛,看到一名女子坐在桌邊,手裡拿著繡繃,正在低頭繡花,背影纖瘦,燭火的光暈落在她身上,顯得那樣柔和,跟他無數次夢到的母親一樣。

“娘……”他差點就叫出那句在心底喚了無數次的稱呼,卻在沈昔月轉過頭時陡然清醒,眼中的光一瞬間褪去。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假裝剛睡醒,過了片刻才慢吞吞地坐起來。

沈昔月對他笑了笑,“我讓丫鬟在爐子上溫了紅豆湯,現在就讓人盛給你。”

“不用。”蘇景毓低垂著頭,聲音冷硬,從炕邊溜下去,“我回去了。”

不等沈昔月回答,他就推門跑了出去,衝進寒風裡。

“……這孩子怎麼睡得眼睛紅彤彤的。”沈昔月想了想,吩咐田嬤嬤給蘇景毓煮些降火的金銀花茶送去,怕他是睡暖炕上火了。

吩咐完,她拿起簸萁裡做到一半的小衣裳,滿意的笑了笑,一邊往上面繡花,一邊想著,等有時間了也給蘇景毓做套衣裳。

現在蘇明遷不在了,她身為繼母,理應照顧好這個孩子。

她與蘇明遷雖然只是媒妁之言,成婚才半年蘇明遷就遇上船難失蹤了,婚後相處時間不多,兩人之間沒有太多感情,但她既然嫁給了蘇明遷,就一定會承擔好自己的責任。

不管蘇明遷是死是活,她一定會努力撐起三房。

沈昔月垂眸淺淺笑了笑,她知道蘇景毓不喜歡她,但她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她真心對待蘇景毓,蘇景毓總能明白的,她不求蘇景毓把她當娘,只求一家人能和和樂樂的,杳杳可以無憂無慮的長大,她就知足了。

蘇景毓一口氣跑出院落,才想起自己如今搬回了錦瀾苑,只好轉身回到自己以前住的屋子裡。

他看著久違的房間,一時覺得有些陌生。

當初父親準備迎娶沈昔月進門,整個錦瀾苑都熱鬧不已,每個人忙忙碌碌的籌備婚宴,老太太說會攪擾到他,便讓他搬去姨母那裡住,等父親和沈昔月新婚過後再接他回來。

在離開錦瀾苑的那日,他只覺得自己像被拋棄了一樣,整顆心都冷冰冰的,他聽到乳孃偷偷說,有了後孃便會有後爹,他爹這是不要他的。

因此,從沈昔月進門的那日起,他就對她抱有敵意,不曾叫過她一聲母親。

後來,沈昔月懷有身孕的訊息傳出來,老太太就讓他繼續住在二房,說他年紀太小,到處亂跑會衝撞到沈昔月。

沈昔月生產那日,姨母唉聲嘆氣,說他命苦,說沈昔月若是生了兒子,一定會跟他爭家產,父親以後不會再疼他了。

他不知道家產是什麼,只知道母親沒了,如今父親也要分出去一半。

所以他也不喜歡蘇杳杳。

蘇景毓氣鼓鼓的在床邊坐下,莫名想起了剛才那個夢。

他年紀小,姨母的確告訴過他,她會幫他準備杳杳週歲宴的禮物,就如夢中那般會把禮物在明日派人送過來。

蘇景毓心中不由打起鼓來,夢境雖然當不得真,但這個夢提醒了他。

他自然相信姨母,只是不知道底下的人會不會辦事不利落,像夢裡那樣出了差錯……

蘇景毓想了想,決定明天檢查清楚再把禮物送出去。

他一夜無夢,沈昔月卻睡得並不安穩,她也做了一個夢,夢境同樣是明日的百日宴。

百日宴上,賓客盡歡,待筵席將盡之際,卻突然來了不速之客。

一個容貌嬌媚的女人闖了進來,懷裡抱著一個比杳杳稍微大一點的男孩,手裡牽著一個少年,噗通一聲就給沈昔月跪了下來,當著眾人的面,對著沈昔月就喊姐姐。

夢中的沈昔月措手不及的愣在當場,只聽那女子一直哭哭啼啼說個不停,她耳畔嗡嗡作響,有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那女子說她姓錢,叫錢玉嬌,是蘇明遷養在外面的外室,長子已經十二歲,她懷中的幼子比杳杳大一歲,都是蘇明遷的親生子。

沈昔月深受刺激之下,竟然暈了過去,等她再醒來,老太太已經做主把錢氏留在府內,給了個妾室的身份,三房莫名其妙多了兩個庶子。

沈昔月從夢中驚醒過來,心臟砰砰亂跳著,不自覺出了一身冷汗。

她藉著月光看了眼睡在身側的杳杳,一顆心才算稍微安定下來。

平時杳杳都是一個人睡在小床上,今夜她見杳杳在暖炕上睡得香甜,便沒有挪動杳杳,讓杳杳睡在了她身側,沒想到就做了這樣一個夢。

那夢境太過真實,就好像明日真的會發生一樣,沈昔月不由在心裡捏了一把汗。

她莫名生出一個怪異的想法,如果夢境裡的一切是真的怎麼辦?

沈昔月眉心擰緊,她與蘇明遷雖然感情不深,卻也堅決不要一個會養外室的相公。

不過就她和蘇明遷相處的時日來看,蘇明遷確實是個正人君子,不像那樣無品無德的人,他行事作風磊落端正,為人既不好色也不會輕浮,只一心讀書考科舉,應該不會養外室。

也許夢中的一切都是假的。

沈昔月躺回暖炕上,安慰自己夢境當不得真,卻怎麼都無法入睡,心裡疑惑重重。

她不相信蘇明遷會是那樣的人,但一切如果真的發生了怎麼辦?

夢境中發生的一切都那麼真實,彷彿帶著某種預示一樣。

她翻了個身,望著窗外清冷的月光,思考良久,決定做兩手準備,如果夢裡的一切沒有發生更好,如果夢裡那個錢氏真的帶著兩個孩子來了,她必須想辦法把他們擋在外面,絕不能讓他們打擾了杳杳的百日宴,而她也需要時間思考接下來該怎麼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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