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寗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縱然幾位嬸子都囑咐得細,可穆兮窈到底不熟悉這將軍府,走了沒一會兒便迷了路。

相較於她曾見過的鎮國公府的富麗堂皇,美輪美奐,這定遠將軍府從裝潢到擺設則都顯得素樸許多。

穆兮窈有些意外,畢竟安南侯府在京城可是頭一份的尊貴,說起來還是正經的皇親國戚。

已戰死的老安南侯尚了當今陛下一母同胞的親姐姐長寧長公主,生下二子,長子林鐸便是而今的安南侯,即定遠大將軍。

作為當今陛下的親外甥,太皇太后的親外孫,又是戍邊保家衛國,少年時便曾數次擊退過蕭軍的股肱之臣,安南侯林鐸之名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雖素有英名,但聽方才幾位嬸子的話,這位安南侯的脾性似是不大好,怕不是那打壓下屬,苛待僕婢的。

穆兮窈朱唇輕咬,不免有些忐忑,她之所以主動攬下這活,不僅是因為初來乍到,想在幾個嬸子面前博個好,亦是想親眼見見那位安南侯。

她那姐姐穆兮筠若真是將主意打到了安南侯府頭上,她首先想到的人選,定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安南侯。

可他會是歲歲的爹嗎?

迷路的穆兮窈在詢問了幾位沿途的下人後,才終於在一盞茶後尋到了那松喬苑。

她站在那垂花門外往內望,其內安安靜靜的,沒什麼聲響。

穆兮窈喚了幾聲,不見人影,亦無人答應,便提著水入了院,若不是那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寫著“松喬苑”三個大字,這般冷清,穆兮窈都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

連個伺候的僕婢都沒有,哪像是主子住的院落。

穿過堂屋,穆兮窈繼續往裡走,便至主屋門前,主屋門虛掩著。她無措地四下眺望,正想著要不先將水擱置在門外,就聽得一道聲音赫然自屋內響起。

“可是水提來了,進來吧。”

那嗓音低沉渾厚,若幽谷深潭,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穆兮窈聞聲不禁愣了一瞬,大抵猜到裡頭是誰。

她遲疑片刻,穩了穩呼吸,旋即推開門,提水入內,內屋傳來些許水聲,裡頭人當是在沐浴。

穆兮窈垂著腦袋,頭也不敢抬,快行至那扇蘇繡屏風前,正欲開口,卻聽“嗖”的一聲破風聲響,一抬首,便覺一物自她耳畔劃過,直直插入後頭的白壁之上。

她懵了一瞬,才意識到那是一把銳利的匕首,若是再偏一點,怕不是能割下她的耳朵。

她後知後覺地發出一聲驚呼,隨即不可控地雙腿一軟,跌坐在地,手中木桶墜落,桶中水濺了她一身,幸得天冷再加上過了一盞茶的工夫,這水也就堪堪溫熱而已。

穆兮窈心如擂鼓,腦中一片空白,屏風後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響後,一道陰影靠近,逐漸籠罩住她。

她順著那雙紺青的緞面雲紋繡靴往上望,便見男人一身半溼的白色中衣緊貼著面板,勾勒出挺拔如松,孔武有力的身軀,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面沉如水,眼神冷沉令人不寒而慄。

穆兮窈被嚇得不輕,縱然男人面容生得俊俏,此時在她眼裡也像極了煉獄裡索命的修羅。

她大氣也不敢喘,眼見男人薄唇微啟,涼聲質問:“哪個院的?不知這松喬苑的規矩嗎!”

穆兮窈初來乍到,什麼規矩,她自是不知道的,但她反應快,忙起身跪倒在地,解釋告罪道:“侯爺息怒,奴婢才來第二日,不知府裡的規矩,只是來送水的,見這院裡也無人,又聽得侯爺讓奴婢進來,便自作主張入了內,還望侯爺恕罪。”

說罷,重重磕了一個頭。

林鐸冷眼打量著跪在地上的女子,若非聽得她這清潤婉轉的嗓音,乍一看到她這副樣子,單薄破舊的棉衣,有些黝黑的面板,以及用一根粗樹條簡單綰起的髮髻,還以為是三十多歲的婦人。

然聽那聲兒,恐還不至桃李年華。

方才他那下意識甩出的匕首確實將她嚇得厲害,身子至今都還在微微顫抖,她手邊的水桶翻倒,水灑了一地,也濺溼了她半身,她那衣裳本就單薄,沾了水便清晰地裹出她瘦弱纖柔的身軀,窄肩柳腰以及……

非禮勿視,林鐸劍眉微蹙,只瞥了一眼便飛快地將視線從那處挪開。

穆兮窈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許久等不到回應,心下不安間,就聽得門外突然傳來說話聲。

“侯爺,奴才將水給您提來了,灶房那廂也是,竟是讓昨兒才來的人給您送水,這會子怕不是在府裡迷了路,居然還沒送到,您桶裡的水想是快涼了吧,那奴才進來了?”

她還疑惑院裡怎會沒人,原是這小廝嫌她送得慢,自個兒去灶房提水了,也虧得他這番話,可算是替她洗清了冤屈。

然穆兮窈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卻聽得頭頂響起一句低沉的“等等”,外屋的門吱呀響了一聲,又停了下來。

她放落了一半的心又驟然提起,正當穆兮窈擔憂這位安南侯莫不是要重罰她時,卻覺肩頭一沉,一件寬大的男子長袍已然被丟在了她身上。

穆兮窈幽幽抬首,不明所以地看去,便見眼前的男人仍是一番淡漠的神色,“既是不知規矩,便去好生了解一番,若是下回再犯,我定不輕饒。”

見穆兮窈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身上的衣袍,男人低咳一聲,又道:“裹牢了,下去吧!”

穆兮窈順著男人瞥來的視線垂眸往胸口看了一眼,紅暈登時自脖頸蔓延到了耳根,慌不迭攏緊身上的衣袍,也顧不上許多,道了聲“是,多謝侯爺”,便起身在門口小廝詫異的目光中快步朝外而去。

穆兮窈一心只想著趕緊逃離這裡,並未發現,身後的男人在她轉身的瞬間,盯著她下頜一角暈開的黑色痕跡,雙眸微眯,眸光驟然銳利起來。

自松喬苑回了灶房,幾個婦人見得穆兮窈這副狼狽模樣,均嚇得不輕,簡單聽她說了兩句,才知了前因後果。

徐嬸自責未將這府裡的規矩同她交代清楚,害她被侯爺斥責,又生怕穆兮窈受涼,便讓她趕緊帶著孩子回去換身衣裳,今兒不必幹活了。

穆兮窈道了謝,帶著歲歲回了柴房,換下一身溼衣,往缸裡一照,才發現耳根下頜處,黑粉沾水有些暈開了,忙拿出小罐子補了補,心下慶幸虧得那幾個嬸子方才著急問她的事,這才沒有注意。

臨至晚間,便有人敲門。

是徐嬸端了碗薑湯給她送來,說是去去寒氣,穆兮窈喝了半碗,剩下的給了歲歲暖身。

徐嬸在這簡陋的柴房裡環顧了一圈,瞧著她們鋪在地上的被褥,不住地皺眉。

“近日這天是越來越冷了,你們母女倆住在這兒,連張床都沒有,到底不是個事兒。”

穆兮窈笑了笑,“雖是冷些,但能有個容身之處,我已是心滿意足了。”

這還真不是客氣話,當初在莊上,她和歲歲住的地方又能比這兒好得了多少,受夠了凍,這兒還尚且暖和些呢。

“你倒受得住,可孩子到底還小,地上寒氣重,睡久了怕不是要睡出病來的。”徐嬸轉而似是想起什麼,驀然道,“對了,我記得孟大家旁邊還有間小屋,也有床,似乎被孟大媳婦佔了堆雜物,那屋子雖小,但你們娘倆兒住應當也夠了,明兒我便去同他們道一聲,清理出來予你們住。”

這自是再好不過,穆兮窈也不知說什麼,只能繼續道謝,都將徐嬸都聽笑了,“你這般客氣做什麼,今日還是我們對不住你了,不僅讓你去送水,還忘了告訴你松喬苑的規矩,往後啊你可得記住了,若是再去松喬苑,頂多只能進外院,這內院啊是萬萬不可入的!侯爺最是不喜女子擅自闖入內院,違者重懲,前些年便有被趕出去的。”

不許女子闖入?

這規矩實是有些奇怪。

想起今日在松喬苑看到的那副冷清場景,穆兮窈忍不住問道:“侯爺為何定下這個規矩,可是從前……出過什麼事兒?”

徐嬸聽得此言,眸光略有些閃爍,少頃,才笑道:“十幾年的老規矩了,嬸子勸你莫要打聽,知道那些對你也沒有好處。”

十幾年的規矩……

穆兮窈隱隱想到些什麼,朱唇輕咬,頷首不再追問。

送走徐嬸後,她將自松喬苑帶出來的那件長袍疊好,擱在乾淨處,盯著那長袍心緒略有些複雜。

今日,她之所以貿然闖入那屋,其實揣著旁的心思。

鎮國公府那夜,屋內黑的厲害,她酒醉迷迷糊糊,看不清男人的模樣,只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在交纏的喘息聲中,依稀看見男人敞開的衣衫間露出一道很長的疤痕。

可入了屋,她便緊張得厲害,又發生了匕首飛來的嚇人事,她哪裡還有心思去瞧那位安南侯的胸口。

那會子失了機會,也不知往後要如何探明安南侯的身份。

而且不僅如此,那安南侯這般冷性子,雖說不算是壞人,不然也不會將那衣裳給她,可若他真是歲歲的爹,能將歲歲照顧好嗎。

穆兮窈坐在被褥上,正嘆息間,一個小小的身影驀然拱進了她的懷裡,坐在她腿上,昂著腦袋問:“娘不開心嗎?”

歲歲尚且不懂大人的心思,可她看得出來,孃親今日眉頭蹙得好緊,定然是不大高興。

但她不想讓娘不高興。

她伸出小手一下捂住了穆兮窈的眼睛,神秘兮兮道:“娘,歲歲送你一件東西,你看了,就高興了。”

穆兮窈不知女兒要做什麼,但還是無比配合,“好,歲歲要送娘什麼呀?”

她話音才落,便覺口中被塞入一物,甜絲絲的味道伴隨著淡淡桂花香瀰漫開來。

她睜開眼,驚詫地取出嘴裡的桂花糕,看向歲歲。

這自然是今早孟管事給歲歲的,見歲歲一時捨不得,她就幫歲歲裹在帕子裡,還以為她早已經吃了。

“歲歲不吃嗎?怎的留著給娘了?”

她最是清楚歲歲愛吃甜食,從前一碗糖水都能讓她稀罕得舔好一會兒碗底,更何況是這般香的桂花糕了,她可是從未吃過這般好的糕食的。

怎麼能忍得住一直留到現在。

歲歲嚥著口水,但還是堅定地搖搖腦袋,“歲歲不吃,娘吃,娘高興。”

雖歲歲的表述仍有些不流暢,可穆兮窈哪裡不懂她的話,一時鼻尖發軟,眼圈登時便紅了。

她將歲歲摟緊了幾分,將手中的桂花糕掰開,大的一半給了歲歲。

“歲歲和娘一塊兒吃,娘更高興。”

聽得這一番話,歲歲才伸出手接過桂花糕,在確認般又看了孃親一眼後,才歡喜地咬了一口,頓時雙眼發亮,跟小耗蟲似的,雙手捧著小口小口地咬起來。

穆兮窈眸光柔和地看著歲歲,眼淚不由得在眼眶裡打轉。

歲歲越是這般懂事,她越是捨不得,可她很清楚,歲歲跟著她,只能像今日這般吃苦受罪,可若她真是安南侯府的孩子,便能過錦衣玉食,膏粱文繡的日子。

她強忍著眼淚,驀然問道:“歲歲想要爹爹嗎?”

歲歲吃糕點的動作一滯,似乎對“爹爹”這個詞十分陌生,她知道自己沒有爹爹,因從前在莊子上,總是有孩童跟在她身後,笑她是沒有爹的野種。

歲歲倒不在乎,也不難過,因她壓根聽不懂那話,她面露疑惑,無比認真地問:“娘,爹爹……是什麼?”

這話可是給穆兮窈問住了,她思忖片刻,才答:“爹爹……是……很厲害的人,是會保護歲歲,能讓歲歲吃上好多好多桂花糕的人……”

聽到能吃好多桂花糕,歲歲的眼睛都睜大了,但她也不是隻貪戀桂花糕的人,她更在意的是前面那句話。

爹爹會保護歲歲,那是不是也會保護娘。

所以能保護孃的就是爹爹,那這樣的爹爹歲歲想要。

歲歲重重點了點頭,“爹爹,歲歲要,爹爹在哪兒?”

“爹爹在……”穆兮窈沒想到這番問話把她自己給繞進去了,她想了想,答,“娘還在找爹爹,等找到了便告訴歲歲。”

思至此,穆兮窈不免又開始犯愁起來,雖說要找,可她該從哪裡入手,畢竟松喬苑她進不去,安南侯多數時候又在軍營。

軍營重地,豈是她輕易能進入的。

末了,穆兮窈只能想著船到橋頭自然直,就這般入了眠,只她沒想到,轉機來得比她想象得還要快。

翌日一早,她晨起梳洗罷,便有一人登了門,不是旁人,正是先前領她去灶房的小廝。

“瑤娘,孟管事讓我來傳話,說活找著了,你若是願意,明兒隨她們一道坐車去便是。”

坐車去?

難不成不是在府中幹活。

穆兮窈不解道:“敢問小哥,是什麼活啊?”

那小廝答:“這府內實在不缺人手,倒是軍營灶房,平素忙得厲害,尚缺幫廚的,你可樂意去?”

歷史軍事推薦閱讀 More+
大楚小縣令:長腿老婆找上門

大楚小縣令:長腿老婆找上門

春山山
下載客戶端,檢視完整作品簡介。
歷史 連載 5萬字
公主成群,贅婿家裡放不下了

公主成群,贅婿家裡放不下了

逍遙的風
工地搬磚被砸死,他竟意外穿越。猛然醒來,只見一絕美女子在懷。凌雲狂呼,蒼天不薄啊! 誰知未婚妻找上門。什麼,這女子是大燕第一才女?還是未婚妻姐姐? !!
歷史 連載 6萬字
她不可能真的想殺我

她不可能真的想殺我

一江聽月
十六歲的隗喜穿越了,帶著一副先天性心臟病的身體,來到了一個違背科學價值觀的修真界。 這裡到處充斥著危險,穿越的第一天,她就遇到了青面獠牙的惡鬼。 後來,她覺得自己要死在這個陌生又可怕的世界裡,卻又峰迴路轉。 她遇到了一個好人。 他是一名修士,名聞如玉,年紀不大,性子溫潤如玉,至情至性。 他救了她,後來還喂她吃了一顆丹藥,讓她幾乎停跳的心臟重新開始跳動。 她在這裡如浮萍,只能以報恩之名尋求他的庇護,
歷史 連載 7萬字
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金宮
【壓軸題】:如何從孽徒男主手裡,拯救即將被關小黑屋的無辜師尊? 沈映宵思索片刻,大筆一揮:“只要我先一步把師尊搶走,就能碾平男主的路,讓男主無路可走!” 孽徒師弟:? 師尊:? · 沈映宵穿到一個修真世界,成了孽徒男主的溫潤大師兄。 “根據劇情,我的天才小師弟和我的美人師尊,即將展開一場動輒以全天下陪葬的虐戀情深。” “而我這個大師兄,則會因維護師尊,被男主失手誤殺,成為橫亙在師徒之間的一根拔不掉
歷史 完結 1萬字
從鋪兵開始橫掃天下

從鋪兵開始橫掃天下

草原五班副
三十里鋪驛站有個傻子鋪兵,不爭不搶。什麼?他都能當上驛丞了,這怎麼可能,以前我還罵過他。 驛丞大人,我堂堂驛兵,去站崗不合適吧?那個傻子驛丞怎麼不來謝我,我可是縣令,他是不是真傻? 什麼?葉楓,縣令你也敢捆,還有王法嗎!天下驛丞無品,唯獨三十里鋪驛丞是一品,我這個巡撫還怎麼開展工作? 參他?你說得對,我現在就上摺子參他。葉楓,我只是提個意見,你竟帶十萬精兵圍住巡撫衙門!
歷史 連載 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