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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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裡屋。

火盆旁，宋母在一旁制草蓆，蓑衣，宋父則在飲酒，喝的面紅耳熱，兩眼渾濁。

宋長明沒有喝多少，只是靜靜陪著自家的老父親。

“長明，還記得宋家村麼？”宋父忽而問道。

宋長明點頭，穿越最初，他們宋家並非就在這郡城，在這白衣街生活，而是城外一小野村裡的農戶，只是後來才搬到了郡城。

“宋家村沒了，前幾日來了一批不知來歷的亡命徒，將那裡洗劫一空，村裡最終活下來的沒幾個。”宋父神色苦澀道。

此言一出，早已知曉此事的宋母，則在一旁悄悄的抹了抹眼淚。

饒是宋長明在那個村子待的時間不長，也是一陣默然，深深感受到其中的殘酷。

“唉，這世道便是如此，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找到了門路，拼命擠進了郡城，在此紮根......”宋父又抿了一口酒，悶聲說著。

對此，作為親歷者，宋長明也是贊同的。

現在的日子是一貧如洗沒錯，但在過去，他們宋家實際上也還沒有破落成這般田地。

宋父早年在郡城裡獨自摸爬滾打，硬是從無到有，學成了一門打鐵造器的手藝。

當時雖算不上是鍛器名家，但造出來的器具品質也都算不錯，甚至能夠被郡城中許多家大的鍛兵坊邀請，可見手藝不俗。

長此以往，等宋父手藝更加精通，名氣更大時，宋家甚至有可能實現階級跨越，住到其他的街區去。

但可惜，一場變故讓宋家從此一蹶不振。

“我這輩子最大的悔事，就是放你大哥二哥去從軍......”宋父說出此話時，嘴角止不住的顫抖，眼眶泛紅。

時至今日，他都還未從中走出。

宋長明是家中老四，往上三姐宋玉，以及早早過世的大哥，二哥。

大哥宋長平，二哥宋長安。

兩人當年都是一腔熱血，不願去學宋父的鍛器技藝，想要在軍中闖出一番名堂。

多年後，因一場慘烈的戰事，讓宋父宋母一下失去了兩個孩子。

巨大的打擊猶如晴天霹靂，讓宋父本就不算好的身子骨一下病倒了。

自此，失去了頂樑柱以及軍中倆孩子的宋家，這才一路走低，淪落到今日地步，好不容易才將三姐宋玉和年幼的宋長明養活大。

“玉兒已經出嫁，我能看出懷明是真心待玉兒的，我不擔心，眼下唯有你尚未成家，是我放不下的...”宋父搖頭道。

原本他是想讓宋長明長大後繼承他過往鍛造的手藝，謀一份生計，再找人說個媒，成家後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但突逢官府的一張徵兵令，打亂了他對宋長明的安排。

那份徵兵名單中，赫然有白衣街宋長明的字樣。

已經有兩個孩子戰死沙場的宋父，是寧死都不想讓宋長明步入後塵。

故而才求到了趙家，哪怕是下跪也要為宋長明跪來一份巡甲司的差事。

也只有進了郡城裡的巡甲司，成了名義上郡守府的人，才能免去這次的強徵。

“光是巡夜人的身份還不夠，唯有成為巡衛，才能讓人高看你一眼，也才有好姑娘願意許配給你......”宋父酒意上頭，說話也變得含糊了起來。

“你最近開始苦練刀，爹很高興，爹會想辦法給你送去武，武館，學真正的本領......”

從裡屋出來，宋長明身上並沒有多少酒氣，他純粹是陪老父親喝酒而已。

宋父與他說了許多，宋家村的覆滅，過去的事，將來的打算。

宋長明作為宋家現在唯一的男丁，宋父想讓他成為巡衛，再娶妻生子，延續宋家香火。

這便是宋父晚年心中最後的願望。

“成為巡衛麼，還差些...”宋長明檢視面板。

【斷魂刀：入門（410/500）】

入門後，這練刀的進度增長一下變緩了不少，即便在天道酬勤的狀態下，一天也才只能漲六七點。

而他也做不到一直處在天道酬勤這種打雞血的奮進狀態，偶爾也需要適當休息，以至於兩個多月的苦練，這五百進度都尚未滿足。

當真是入門易，精通難。

尋常人想要精通此刀功，登堂入室，都是以年為單位計的，短則半年，長則多年。

相比之下，宋長明仍然是比尋常人要練得快的。

他也不著急，最遲年後就能成了。

......

辭舊迎新，舟舫巡遊，戲臺夜會，品詩會，煙火會，諸多盛事接連開始舉辦。

新年的喧鬧也傳遍整個郡城各大街區，家家張燈結綵，鮮紅喜慶。

唯獨白衣街少了許多花樣。

宋長明早已習慣白衣街的平淡年味，他並不貪戀這些不屬於他的熱鬧，仍在家中練刀。

某一刻，他腦海中忽而多了幾分明悟，只覺手中的長刀變得輕盈。

刀功更添幾分凌厲與刁鑽，動靜結合，虛實變化頗有精妙之意。

登堂入室！

這就算是踏上更上一層臺階了。

宋長明欣喜之餘，開啟面板，果不其然。

【斷魂刀：精通（0/1000）】

他已然將這套斷魂刀精通，歷時不滿三個月。

如此，他總算是具備了一定的防身能力。

憑藉手中這把刀，他自覺對上三五個尋常兇徒悍匪都問題不大。

實力方面，這就算有資格在巡甲司裡當個巡衛了。

只是實力是一方面，想要真的晉升巡衛，他還差一個機會。

一個在人前立功，獲得上頭賞識的機會。

長舒口氣，平復心緒，宋長明收起刀，不管怎麼樣今日刀功精進的任務已經達成，之後的事之後再說。

看了天色，差不多到巡街的時候了。

宋長明穿戴齊整，臨出門前讓爹孃鎖好門窗。

每逢寒冬時節，尤其是新年初始，郡城裡總會有諸多外來流民湧入。

且還會有不少盜匪混跡其中，想趁著歡騰的時刻製造點混亂，以便渾水摸魚。

故而這個時間段城中的治安問題是有些嚴重的，巡甲司裡的巡衛不僅沒的休息，反而差事變得更繁重了。

就連宋長明這樣的提火巡夜人，晚間也被安排的格外多人數，用以震懾宵小。

“長明，昨日伱去看那飄香畫舫的長河燈會了麼，那叫一個美輪美奐，裡面的人兒也...咳咳...”

李富安說到後面，似是覺得自己有些許猥瑣，不由打住。

“沒呢，以後有機會再去看看。”宋長明淡笑道。

“機會有的事，就是要銀錢才能上船，這輩子如果能進去享受一回，那真是死而無憾了。”李富安說道，看得出頗為羨慕那些能登船的人。

那些都是郡城中非富即貴的存在。

他雖住在厚裡街，但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底層巡夜人，那種奢靡之地他也只能遠遠觀望，不可能身臨其中。

兩人正閒聊著，忽而不遠處的街巷裡，一支訊號煙升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