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翻山越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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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肉味在夜間篝火旁飄起，讓不敢睡覺的小丫頭狠狠的嚥了一下口水。

經過之前事情，小丫頭已經無心睡眠，看著他一頓操作之後，心中不免嘀咕著：有這本事幹嘛不早點用，天天吃那點饢餅，作踐自己？

陳陌把切割出來的肉塊用樹枝穿過插在篝火旁邊燻烤著，換了一個舒爽的位置，看了一眼有些呆滯的小丫頭，再次盤坐冥想。

陳陌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胸口和左手的傷還略有些痛，但也沒有太大的障礙，剛才拿這野狼活動活動身子，同時也替自己弄點食物，他確實會一些本事，但不代表著他可以不吃不喝，他又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仙人，再說仙人就可以不吃不喝了？他不知道，就連這世上有仙人這事他也不信，只是那人喝了劣酒，腦子不清晰胡謅罷了。

陳陌每天的入定也不是小丫頭眼裡的枯坐，而是一種修行。

師父帶入門，修行看個人。

陳陌的半吊子師父就切切實實的旅行了這句話，只用了一句"小兔崽子，老夫看你骨骼驚奇，有仙人之風，就點撥你兩下。"

說兩下就是兩下，那人就教了陳陌兩樣東西，入了兩個門，之後每次跟陳陌見面基本都是吹牛皮，啥事都沒幹。

雖然當時的陳陌對於師父的半吊子本事不怎麼恭維，但師父的牛皮還是很好聽的，給無聊的童年有了無限的憧憬。

只可惜，陳陌直至離開那裡的時候也沒學會什麼大本事，就連那吹牛的本事也沒學來。

烤肉的香味傳來，陳陌再次睜開眼睛，看著烤得差不多的狼肉，在自己的嘴邊吹了一口，然後撕拉起來，看得旁邊的小丫頭直咽口水。

小丫頭實在忍不住了，肚子又不爭氣地響起來，艱難的轉過身去，掏出幾根樹根，默默地咀嚼起來。

就在她就著肉香味，嚼著樹根的時候，一塊狼肉拋到她的身側，讓她愣了一下，用驚訝的目光看著像沒有事發生陳陌，然後立馬抓住那還有些滾燙的狼肉，絲毫不在意的撕扯起來，生怕等一下那人反悔或是什麼的就不好了。

幾天來，終於吃上了肉，也不在乎它的腥味，簡直比以前在家裡吃的還要香。

一小塊狼肉很快就被小丫頭消滅殆盡，似乎意猶未盡的把手指上的油脂吸吮乾淨。

吃了一塊之後，看著還在燻烤的狼肉，即使自己沒有吃夠，她也沒有向陳陌乞求再要一塊，只是默默的往篝火裡新增一些木柴，如同以往一般，抱膝而坐，看著火苗，或許是吃飽了，或許那人還在身邊，睏意席捲而來，眼皮不知不覺的就合上了。

吃過狼肉後的沉默，擦乾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小丫頭，再次盤腿入定。

自從那天下過一場大雨之後，連續好幾天都是大晴天。

翌日清晨，收拾好東西，陳陌難得說了一句話，這一句話，讓小丫頭背上多了一個有些沉重的包裹，但小姑娘一點也不介意，因為，只要幫他做這個苦力活，晚上自己就能得到一小塊狼肉。

一小塊只是相比較於陳陌吃的那一塊，那一小塊對小姑娘來說，已經很大了，足夠她第二天有力氣在山林裡行走了。

又繼續在山林裡走了五天時間，若是按照以前的行軍速度，這十天的路程，就三四天，或許還是因為自己要辨別方向的緣故。

在第十天的時候，天空開始泛起了烏雲，看來是要下雨咯，一下雨，這山裡的路就更加難走了。

白天趕路，入夜了還得搭棚子躲雨，火也是一個重要的東西，下雨天，這火就更加難生了。

小小的雨棚下，陳陌坐在裡面，然後是一堆溼了的木柴在火邊烤著，小姑娘在最外邊，勉強不被大雨淋著。

大雨下了整整五天，即便是穿著簡易的蓑衣，被這麼淋著，脾氣也變得有些煩躁起來。

就在陳陌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方向的時候，事情迎來了轉機。

在一處山頭上，陳陌就著還在下的雨水，眯眼眺望遠方，看見了轉機，他好似看見了人的蹤跡，有了蹤跡，就表明自己應該到了雲林山脈的邊緣，至於是不是楚國境內，他已經不太在意了。

有了目標，心中的煩悶消散了好多，立馬動身向著那個方向尋去，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一點。

看著陳陌輕快的樣子，小丫頭使勁的晃了晃難道，把臉頰上的雨水甩掉，又用自己稚嫩的手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小聲的說道："不怕，你可以的。"

在山林裡，眼睛說："近了。"

腿卻說："近你奶奶個腿。"

等陳陌兩人趕到一個山坡的時候，也終於來到了陳陌白天看到的地方，現在剛剛入夜，大雨也變成了小雨。

陳陌看著眼前的坡下，雖然沒有人影，但卻有一條比較寬敞的道路模糊的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條官道，陳陌一眼就看出了，有了官道，這表明他們已經在某國的境內，或許是楚國，再不濟就是商國那邊，他不相信自己在山林轉了一個大圈，回到了夏國。

陳陌向著坡下走去，後面傳來哎呀一聲，陳陌也沒有理會，他知道，只是路滑摔倒而已。

這幾天的雨，確實讓腳下的地面相當溼滑，只要稍微一不注意就會滑倒，小丫頭這幾天都不知道滑倒過多少次。

陳陌來到官道路上，留著還沒有完全黑下來的夜色大概看了一下這條官道，有些破財，也長出了很多的荒草，相必是一條荒廢了許久的官道。

陳陌搜尋著白天那些人的蹤跡，還真的發現了腳印，向著那個方向走去的。

有了方向，他就開始沿著道路繼續前行，趁著還有依稀的光亮，找個過夜的地方。

小丫頭看著馬不停蹄的陳陌，好不容易來到道路上，還沒喘口氣，就看見他繼續前行，咬了咬牙，踉蹌的跟了上去。

這天快黑了，她不想跟丟了，一跟丟自己就真的丟了，她相信他也不會為了自己找回來。

沒有多遠，陳陌就看見一個搭建的雨棚子，這就對了，這裡有人來過。

陳陌走向雨棚，搭的還挺結實，棚子底下還有篝火的痕跡，想必是今天看到的那波人昨晚過夜留下的，也好也不用自己搭，也有一些現成的乾柴火，篝火很快就弄起來了。

淋成落湯雞的小丫頭把為數不多的狼肉放在陳陌面前，就很快坐到對面等著陳陌把火生起來。

火苗再次跳動，似乎比以往的更加歡快。

小丫頭看著雀躍的火苗，顫抖的身子使勁的往篝火那邊靠，似乎恨不得整個身子都融在那篝火之中。

陳陌沒有理會這可憐的落湯雞，包裹中拿出一狼肉丟給了她，自己也取出一塊，就著火看著。

狼肉被雨水泡過，不烤好一點，真的很難吃。

小姑娘屈膝抱著，埋著頭，儘可能讓自己快些暖和起來，這幾天的雨真的讓她受夠了，甚至她有些後悔跟著他出了小村子，還不如多在破爛的村子裡，與那些屍體為伍，雖然可怕，或者死亡，總好過這般受罪。

身體暖和一些後，陳陌冷漠的聲音輕聲說道："我們走出大山了，之後沿著這條路走下去，總會遇到別人的，你也不用跟著我了，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

小丫頭沒有出聲，依舊蜷縮著身子。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陳陌又加了一句。

"你也別指望著報官了，這個世道，不會有哪個官老爺會理你們這樣的小村子的。"

陳陌這樣說也是出於一些私心，他不想自己的一切會被人調查，哪怕一絲絲都不行。但仔細一想，自己多慮了，這樣的避世小村子，村子裡又有幾人知道什麼官府呢，更何況這樣年紀的小孩，村子都沒出過。

不過話說回來這樣一個對世道無知的小孩，出了大山是不是更加危險，什麼都不懂，在這吃人的世道，恐怕很難活下去吧。

活不活得下去那都是她的事了，自己沒必要帶著一個累贅走自己的路，她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就得為這個選擇努力吧。

陳陌也不太希望她很快的死去，畢竟經歷了千辛萬苦走出大山，都沒看幾眼就死去，那也太不划算了。

小丫頭似乎沒聽見陳陌的話，沒有那麼顫抖的身子指使著小手抓過陳陌之前丟過來的狼肉，自顧自的篝火邊烤起來。

陳陌也不管她聽沒聽懂自己的話說了，又一次閉上眼睛打坐，既然走出了大山，那就表示自己的新生活要開始了，趁著現在，稍微想一想接下來還怎麼又。

小丫頭翻弄著被雨水弄得軟綿綿的狼肉，兩隻眼睛沒有焦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許是被大雨淋傻了，又或者這半個月的翻山越嶺讓她也變得跟眼前的這個人一樣沉默寡言了。

軟弱無力的撕扯已經有些乏味的狼肉，嘴巴砸吧砸吧的咀嚼著，眼睛也漸漸的合了上去，就這樣，手上的狼肉沒吃完，嘴裡的狼肉沒吞下，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