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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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掖李家，天河福地。
氣質鋒銳、凌厲的年輕人掐算了一番後，微微頷首，自忖道：
“表面上看，是‘眾星會’的某位成員機緣巧合找到了埋藏在赤金山中的趙宋太祖遺蹟，並在遺蹟外圍尋得一些寶物，繼而拿到玉門和敦煌售賣，最終被‘四凶堂’的人盯上。
“‘四凶堂’的人跟著‘眾星會’的方虛子到達赤金地區後，也發現了那處遺蹟，又算出冰泉鎮趙家乃是八千多年前的趙宋皇室後裔，那處遺蹟的‘鑰匙’很可能藏在趙家之內，於是便在打傷方虛子後，以趙家‘太上感應丹’為誘餌，設計方虛子試探真正‘鑰匙’的同時，又藉助官府之手，剷除了鎮內的‘心光寺’勢力。
“在這個過程裡，他們還逐步控制了冰泉鎮、赤金鎮和金灣鄉官面和江湖中的各個勢力，徹底掌握住了赤金地區。
“其間幾次因行事不密，差點暴露，但都‘好運’地彌補了過去……
“直到趙家家主的夫人李秀凌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服用‘太上感應丹’，獲得了‘千里傳音’這一本命法術，將訊息傳遞到了郡城，‘四凶堂’的人這才不得不孤注一擲……
“當然，只是表面上如此。
“實際上，則是我李家出了敗類，從許久前就發現了赤金山的遺蹟，並秘密研究多年，終於在三年多前得出‘鑰匙’得由同時擁有趙家和‘赤須龍’血脈的一對男女煉製而成的結論。
“而他也在不久後就驚喜地發現了他的一個庶女覺醒了‘赤須龍’血脈。
“由於無他人知道此事，我李家的那個敗類直接封印了他女兒的血脈力量，又抹去了對方相關的記憶，繼而謀求了冰泉鎮鎮守的位置，還藉口為了拉攏地方勢力，將那位庶女嫁給了趙家家主作為繼妻。
“那趙家家主一開始還不清楚他的目的，但後來也被他拉上了賊船，為趙宋太祖遺蹟所誘惑，決定和我李家那敗類一起設計一個大局，這才引來方虛子和後續的‘四凶堂’，準備將‘魔王’出世生靈塗炭和以自己兒女為祭的黑鍋扣在邪惡組織頭上。
“可笑那趙家家主一開始並不知道‘鑰匙’是什麼，直到最後才在我家那敗類的引導下想到了他那一對兒女……
“呵，他到這時想反悔也遲了！
“我家那敗類倒也本事，竟然在暗中成就了神通……要不然也不能頻繁幫那些‘四凶堂’的人處理收尾……
“哼！為了能事後脫罪，還故意聘請了家族一位百歲的罡煞境供奉，並洩露其手段，令其被‘四凶堂’之人所殺，讓道官誤以為他因此失去保護被控制。”
梳理了一遍“掐算”得到的結果，確定沒有陷阱後，氣質鋒銳凌厲的俊美年輕人這才站起身，化作劍光，破空而走。
“血祭怕是來不及完全阻止了……但至少不能讓‘赤須龍’的分魂出世！
“‘赤須龍’可是大凶級的妖邪，太霄道君當初不知廢了多大的代價才將其本體斬殺，若是讓祂借分魂復活，那罪過就大了。”
……
距離金嘉縣城百里外的高山頂部，臉頰清癯、白麵朱唇男子腦後的星辰虛影“啪”地一聲破碎。
同一時間，原本籠罩在赤金地區上空的無形手掌也如從沒出現過一般，消散一空。
“咳！咳！”
男子捂著嘴咳嗽了幾聲，並擦掉了嘴角的血跡，這才神色興奮地喃喃道：
“瞞過去了！
“最難的一步瞞過去！
“李玄皓相信了我編寫的‘故事’！”
……
赤金山，隱蔽的峽谷內。
穿著黑色長袍的“虎”望向冰泉鎮、赤金鎮、金灣鄉方向瀰漫起的血色，不由得恨恨地道：
“若非朝廷長期用‘紅薯米’荼毒底層百姓，透支他們的靈魂潛力，讓他們的靈魂靈性全失，死後連鬼魂都無法形成，我想要召喚‘睚眥’大人分神又何須去血祭三個富庶的鄉鎮？
“直接找些窮苦的村莊屠了也就夠了！
“所以，你們要怨，就怨朝廷吧。”
語畢，眼見漫天的血氣化作“長河”向著峽谷內法陣的大祭壇“奔流”而來，“虎”伸手一指，其下屬中一位以“豺狼”為代號的黑袍人就臉色一變，露出祈求的表情。
但“虎”視而不見，只無聲地瞪視著他。
見此，那人即便再不情願，也還是不得不一步步向大祭壇走去。
不同於已經離開的“鳳”大人，他和“狐狸”、“蛇”等人雖名為屬下，但其實都是“虎”大人的“倀鬼”，根本無法違逆“虎”的命令。
當“豺狼”終於走上大祭壇後，那正主持儀式的黑袍老者口中忽然唸誦出了一連串聽不懂含義的咒文，緊接著，從兩鎮一鄉匯聚而來的巨大血霧便飛向了祭壇，飛向了“豺狼”。
“豺狼”的體表頓時出現了一道道裂縫，很快崩解成數不清的血肉，與那些匯聚來的血霧融合在一起。
僅僅幾秒後，伴隨著群山劇烈的震動，一個豺身龍首，身上滿是裂痕和血汙，彷彿是由一塊塊血肉、一個個器官殘片拼湊而成的巨大怪物就此成型。
“睚眥大人……”“虎”剛恭敬地高喊了一句，就看到天邊飛來了一道璀璨的劍光。
這劍光接天連地，彷彿天柱倒塌般，直接“砸”了過來。
“開山闢道承諸聖，陷地塌天鑄劍河。”
這道劍光的主人正是張掖李家的“洞玄”老祖，曾一劍開河，連通雪山和玉門的……
“‘天劍’李玄皓！”
“虎”說出了這個名字後，臉色難看地感嘆道：“來得好快……”
說完，他又瞪向“狐狸”，“都怪你辦事不力！”
“狐狸”縮了縮脖子，不敢爭辯。
好在，在察覺李秀凌傳出了訊息後，他就有所準備，提前召喚出了“睚眥”大人的分神。
“就是探索遺蹟要冒些險了！”
想到這裡，“虎”一邊請求“睚眥”應敵，一邊命令趙嵩立刻殺死他的一對兒女，以血鑄‘鑰’，開啟遺蹟。
事實上，根本不用“虎”請求，在感覺到足以傷到自己的危險後，睚眥已然從口中吐出一把寶劍，直迎向那道彷彿五嶽壓頂般的劍光。
那寶劍雖然相比起接天連地的劍光顯得極為渺小，但其顯然也已達到了“洞玄”層次，所以穩穩接住了劍光的“砸”擊，讓其在毀了周圍數個山頭後，再也不能寸進。
與此同時，就在趙嵩臉色複雜地舉起手中的匕首時，一道讓他熟悉無比的身影卻忽然殺到。
“秀凌？”趙嵩和他旁邊的李湖都吃了一驚。
畢竟對方早該死去了。
而“虎”在見到李秀凌後，也同樣驚異，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讓手下糾纏住她之餘，也快速用神識檢視起周圍的山體，尋找起幕後之人來。
很快他就發現了躲在峽谷上方的小姑娘趙錦，並毫不猶豫地對其放出了法術。
在“虎”轉頭的一瞬間，趙欽閒庭信步般走到了那扇大門前，與李湖的身體重疊在了一起，等待起趙嵩殺死那一對姐弟，再趁機進入遺蹟。
雖然以他的實力足以控制全場，但硬莽不是他的風格，而且也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在大夏境內還是低調一些比較好。
他回頭看了眼被法術擊中的趙錦，笑著搖搖頭道：“小妹妹，很抱歉……其實我更喜歡等你對我無比信任，無比依賴時，再突然背叛，享受那種劇烈的痛恨和後悔情緒的……但現在，卻有更美味的東西等著我！”
不過就在這時，一把20餘米長的巨斧忽然從天而降，其穿過“睚眥”的防禦圈，向著峽谷盡頭劈了過來。
而其落點，正是與李湖身體重疊的趙欽所在。
“這是……‘禹王開山斧’？”趙欽見狀眼睛猛地瞪大，再顧不得隱藏，瞬間化作人身蛇頭的巨蟒，抵擋住了這一擊。
“轟”的一聲，兩者撞在一起，繼而引發了天災級別的劇烈震動，將赤金山的大部分山峰盡數震塌。
當煙霧散去，扒拉開身上石頭的“虎”剛一露頭，就看到那條人臉蛇身的大蟒蛇正和一位高達十餘米的巨人對峙在一起。
而那巨人的面容，赫然與黃顯鈞館主有著七八分的相似。
“虎”只看了那巨人一眼，無數的“知識”就衝向了他的腦海。
他暗道不好，立刻閉上眼睛，斬斷靈魂和眼睛的聯絡，但即便如此，其中一顆眼球還是就此爆掉，其靈魂也受了重創。
“老傢伙，你居然還沒死？還來壞我好事！”那人臉蛇身的“趙欽”滿臉譏諷地開口說道，“不過你現在這個狀態是強行凝聚出的‘禹王真身’吧？嘖，這‘真身’虛弱得連‘洞玄’第一境的‘法相’都不如了……
“你能堅持這種狀態多久？一刻鐘，還是兩刻鐘？等真身消散後，你必死無疑！”
“摩呼羅迦……你知道我等你再次降臨大夏，等了多久嗎？為此我不惜獻祭了自己的‘洞玄’修為，預言了你這次降臨的準確位置！
“只要能殺了你，就算身死又如何？
“可惜重新凝聚‘真身’需要花費了太多時間，否則根本不會讓這些混賬血祭了冰泉鎮！”
黃顯鈞模樣的巨人怒吼一聲，就再次擎著巨斧劈下，而那人首蛇身的大蛇也不甘示弱，立刻迎了上去。
兩處戰場，四位“洞玄”境的強者捉對廝殺，“虎”和李湖重傷的情況下，誰也沒注意趙嵩竟已狠心殺死了自己的兒女，憑藉一把鮮血鑄成的鑰匙，開啟了大門，進入了“遺蹟”內。
或者說，妖邪一方的“洞玄”存在放任了他的行為，而李玄皓和黃顯鈞想要阻止，卻力所不及。
然而，僅僅片刻後，趙嵩就跌跌撞撞地從其中跑了出來，其披頭散髮，眼淚鼻涕滿臉，並瘋瘋癲癲地咆哮道：“假的！都是假的！”
假的？眾位存在心中一驚，但緊接著就駭然發現灰白色的迷霧已充斥了整個峽谷，並向著兩鎮一鄉的方向快速蔓延了開去。
“這個感覺是……星神遺寶？！陷阱！這是陷阱！”那名為摩呼羅迦的大蛇怪叫一聲，再顧不得和黃顯鈞糾纏，飛也似的向天邊逃去。
但它的速度哪可能有迷霧快？很快就被染成了黑白灰三種顏色。
而黃顯鈞也沒有追擊，只看著這些迷霧，恍然道：
“星神遺寶，歷史迷霧！
“原來預言裡那句‘晨光染紅霞，水月伴五仙。一朝迷霧起，恩怨俱回還’是這個意思……
“陷於歷史迷霧，所有命運往復，永遠在一段時間內迴圈，可不就是‘回還’嗎？
“這樣也好……這可比殺了它還讓它痛苦！”
……
距離金嘉縣城百里外的山峰上，望著被迷霧徹底遮蔽的赤金地區，那位曾想隔空擊殺王道一的男子大笑一聲：“成了！”
接著，他將一枚丹藥放入口中，繼而向前一步邁出，跨過層層空間，進入了張掖李家的天河福地之內。
“地裂山崩難消恨，覆沒百里罪凡塵。
“雍和萬化稱無瑞，撫料蒼生頌厄神。”
“‘厄神’宋無瑞拜訪張掖李氏，求取李家至寶《天墉仙門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