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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裡燈影闌珊，叮叮噹噹的酒杯碰撞聲清脆悅耳。
一個喝得紅光滿面的傳媒老闆，突然站起身給沈清敬酒。
他一邊敬酒，一邊痛心疾首道：
“沈組長啊，真是可把您盼來了，文娛行業這一塊早就該查了。
烏煙瘴氣、亂象橫生，我都快受不了了。
您就是我們的青天大老爺啊！”
沈清嘴角抽了抽。
鬧呢？
你們的青天大老爺不應該是市長大人嗎。
這話一出，把杭城的一市之長置於何地？
沈清瞄了一眼面前有些醉意的男子，也不知道他是真醉還是假醉。
這人看似口無遮攔，但其實是在給她下絆子。
她要是真應聲了，那就等於在打市長的臉。
酒桌上，不僅要會講話，還要會“聽”話，能夠聽出別人話語中的“弦外之音”。
沈清輕輕笑了笑：“不不不，我只是來杭城執行任務的，背後可離不開市長的支援和助力。”
說著，沈清端起酒杯，從座椅上站起來，身體略微向前傾，雙手舉杯，向市長敬了一杯酒。
沈清輕輕巧巧一句話，就巧妙化解了一場尷尬。
市長眼底流露出笑意，微微頷首。
在座的大佬們彼此之間交換了一個眼神。
其實剛剛只是個試探。
他們想知道沈清對於市長是個什麼態度。
市長的官職雖然比沈清大很多，但是沈清可是帝都來的特派員，手握特權。
他們就怕沈清仗著手裡有點特權，就在杭城大開殺戒，把杭城鬧得雞犬不寧。
現在看來，沈清還是知道分寸的。
心裡大概有了底，眾人膽子也就稍稍大了起來。
看來，這場風波應該波及不到他們身上了。
能夠坐到這個包廂裡的賓客，或多或少都跟市長沾點關係。
既然沈清顧及市長的面子，那屠刀應該就砍不到他們的頭上。
官場的酒席，喝的不是酒，吃的也不是席。
喝的是人情，吃的是世故。
沈清當然明白這一點。
沈清暗暗環視了一番，她發現這些人的面部表情都放鬆了下來。
這就說明，這些人已經放低了戒心。
讓這些人放低戒心，也正中她的下懷。
自從她查封了嘉億傳媒，整頓了網路上的營銷號後。
這些人應該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視她為大敵，處處防備了。
這對於她接下來將要開展的工作很不利。
沈清心裡暗笑。
如果三言兩語就能讓這些人放下戒心，那也是一筆不錯的買賣。
市長看著沈清，緩聲道：“沈組長任重道遠啊，文娛行業弊病重生，想要整頓不良風氣，淨化行業環境，並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市長說完，端起酒杯站了起來：“來，沈組長，我敬你一杯。”
沈清面色一凝，眼尾挑了挑。
市長竟然親自向她敬酒？
要知道市長的職位，可是遠遠高於她這個新上任的檢委組長。
市長這個舉動，敬的不是酒，也不是人，敬的是她手裡的權力。
喝下這杯酒也就代表著達成了某種共識。
但是沈清微微一笑，將酒一飲而盡。
看到沈清將酒一飲而盡，王大海等人帶頭拍手叫好：“好！沈組長，巾幗不讓鬚眉，真是好酒量！”
繼市長之後，王大海等人也陸續站起來向沈清敬酒。
王大海笑嘻嘻地舉著酒杯：“沈組長，那你們接下來重點要抓哪一塊啊？”
沈清明白，這是在探口風。
剛剛暗示了這麼多，沈清哪能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於是，沈清便說出了所有人都想聽到的那句話：
“電商直播帶貨這一塊的亂象，我也有所耳聞。
我們小組接下來會抽查直播電商公司，打擊虛假賣貨以及核實稅收。”
看到沈清鬆口，在座所有人心中的石頭便落了地。
王大海喜笑顏開，美滋滋地想著，果然還是市長的面子大。
刀子砍了別人，就落不到他的頭上了。
沈清冷眸微眯。
今晚你們喜歡聽什麼，那我就說什麼。
但是今天出了這門之後，咱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今晚畢竟是市長設宴，她沒有必要在這裡跟人翻臉。
她要是這個時候跟人翻了臉，那市長的顏面往哪擱。
給市長留面子，就是給自己行方便。
至於今晚之後，她會做什麼，那就另當別論了。
沈清已經想好了。
後面如果有人罵她出爾反爾，她裝傻就完事了。
反正她又沒有答應不繼續追查。
.........
深夜，酒席散去。
在一堆人的目送下，沈清幾人坐車離開了麗都酒店。
車窗大開，微涼的夜風吹散了酒意，讓人清醒了不少。
“嗝......”
徐麗拍了拍肚子打了個飽嗝：
“今天的菜都好好吃啊，尤其是那個櫻桃鵝肝，口感跟冰淇淋一樣。”
“你就知道吃，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多兇險。”可雲瞥了徐麗一眼。
可雲：“我看出市長擺酒局的用意了，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還好有沈清姐在前面擋著。”
曹樂疑惑地抬起頭：“沈清姐，我們下一個目標本來是異星傳媒，現在真得要轉頭去查電商直播嗎？”
沈清搖了搖手指，偏頭看向曹樂：“當然不，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曹樂有點懵：“什麼話？”
沈清：“領導要求的事情全部答應，但是全部不做。”
曹樂：“........”
徐麗插了一句嘴：“不過，沈清姐，你酒量真好啊，那麼多人排著隊給你敬酒，你竟然都還沒有醉倒。”
沈清點了點頭，她酒量一向挺好。
提起這個，沈清突然想起鄉下又抽菸又喝酒的奶奶。
她好像從來沒有看到奶奶喝醉過。
沈清搖了搖頭，酒量這玩意，或許是能遺傳的吧。
........
沈清在喬頓莊園門口下了車。
她吹著夜風，踩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慢悠悠地走著。
到了大門口後，沈清看見門邊倚著一道頎長的人影。
月光靜靜灑在陸野身上，像是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銀霜。
似乎是在這裡等了很久。
沈清目光微微一頓，立即走上前：“陸野？你什麼時候來的？你在這裡等多久了？”
陸野看向沈清，擰了下眉毛：“你喝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