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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雲不是我說你！你傢什麼情況你兒子不知道嗎？現在還想著去旅遊？大學不用學費？”
“曲姐，你小聲點！”
“就應該讓他聽見！現在就亂花錢，以後去了大學怎麼辦？”
外面爭執的聲音，讓孫立宏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剛才好像是老媽的聲音？我這是做夢了？”
母親一個人在老家，他現在是一個007的社畜。
好久沒跟母親通電話，都有些忘記母親的聲音是什麼樣的了。
等他看清楚眼前的環境後，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好像是我高中住的房子？”
一張書桌，一個衣櫃，一張床，非常簡陋的房間。
書桌上堆了很多書，翻開的幾本是漫畫書，其他的書都堆了起來。
書堆的上面，是幾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擬》。
白色耳機線延伸到抽屜裡，裡面更為雜亂。
磁帶，圓珠筆，收音機，亂七八糟什麼都有。
牆上，貼著幾張《夢幻西遊》的海報，海報的主角是舞仙姬。
孫立宏直接坐起來，眼中帶著迷茫，“今天的夢，有點真實……”
這個時候，窗戶外面又傳來了對話。
“曲姐你就幫幫忙，等發了工資我就還給你。”王素雲的語氣有些低三下四。
另一道聲音嘆了一口氣，無奈道：“你說你這樣慣著他，以後可怎麼辦呀？”
“就這一次，就這一次！”王素雲趕緊道。
孫立宏下意識用手撐住床，就想下來。
下一刻，手觸控到床板後，他心裡是驚濤駭浪。
做夢怎麼會有觸覺，太過於真實了吧？
“我就一百了，全給你了。”
“謝謝曲姐。”母親的聲音再度響起。
孫立宏已經想起了這件事情，高考完他準備跟幾個同學一起去旅遊。
為了這五百塊錢，母親到處去求人，外面的曲姐就是其中之一。
自己這是重生到千禧年，高考結束後的時間了。
他趕緊看了一眼日曆，千禧年六月十五號。
看著眼前的房間，他心裡一片感慨。
母子倆相依為命，住在這個小房子裡。
為了供他上學，母親每天都會忙到很晚才回家。
每個月就五百的工資，根本就不敢亂花。
留下必要的生活費，其他的全部存了定期。
他突然要去旅遊，王素雲捨不得那點利息，只能到處找人借。
原本以為兒子能考個二本，每年的學費就四千左右。
結果孫立宏考了個三本，學費要六千多。
錄取通知書發下來後，母親是愁得幾天沒睡著覺。
一下差了這麼多錢，家裡根本就拿不出來。
無奈之下，只能回孃家借錢。
讀書的時候他要是用功一些，考上一本就不用花這麼多錢了。
兩千塊對於普通的家庭，擠一擠還是能擠出來的。
母親只是小學畢業，她能做的就是拼命。
現在想來，他真的是太自私了。
這個時候，一臉愁容的王素雲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到兒子醒了，她趕緊換上了笑容，“餓了吧？鍋裡有粥，快點吃。”
孫立宏看著母親，鼻子一酸，眼眶有點溼潤。
三十幾歲的王素雲，已經有不少的白髮，看起來就像年過半百的人了。
穿的衣服已經發白，一看就是洗了很多次。
身形有些佝僂，背部微駝，眼中帶著憂慮和疲勞。
為了他，母親真的吃了太多的苦。
想到這裡，他直接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的一聲，在房間裡格外的響亮。
王素雲看到這一幕，嚇了一跳，趕緊走上去。
“兒子，你這是怎麼了？”
孫立宏看著眼前母親，眼眶已經紅了。
前世那句一直藏在心裡的話，現在脫口而出，“媽，對不起！”
王素雲一個激靈，直接愣在了原地。
過了一會，她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說什麼胡話呢？你什麼都沒有做錯，跟媽道什麼歉？”
孫立宏胡亂地擦了一下眼睛，“媽，開學還有一個半月，我想出去打暑假工。”
王素雲臉色一變，“你是不是想跟你同學去旅遊，騙媽有意思嗎？”
母親會有這個反應，孫立宏是一點都不意外。
“媽，這次我不找你要錢，我會自己賺錢的。”他認真道。
王素雲聽到這話，有點不敢相信地摸了摸兒子的額頭。
“這也沒發燒啊……”
聽到母親的話，孫立宏有些哭笑不得。
“媽，兒子懂事了，以後不會讓你一個人辛苦的。”孫立宏輕聲道。
王素雲猛地抬起頭，看著兒子的眼神中，全是不可思議。
沒一會，她的眼眶就紅了。
這些年的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很多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她都想過要不要放棄。
想到兒子的一瞬間，她就堅定了想法。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讓兒子成才。
“好！你能這樣想，媽很高興。”她的語氣中帶著哽咽。
說完之後，她拿出一堆錢，一百的，五十的，十塊地，甚至還有一塊，兩塊的票子。
“這是七百塊錢，明天跟同學出去玩，不要不捨得花錢。”
聽到這話，孫立宏心裡酸溜溜的，母親省吃儉用，對他確是捨得花錢。
“媽，我不去旅遊了。”他深吸一口氣，直接把錢推回去了。
王素雲看著兒子，有些不高興，“你都跟同學說好了，現在……”
“媽，我是真的不想去了！”孫立宏語氣非常的認真，“你把錢還給曲阿姨！”
王素雲聽到這話，眼睛再次溼潤，“好，聽你的！”
一夜無語。
次日六點不到，王素雲就出門上班去了。
孫立宏聽到外面的聲音，第一時間就醒過來了。
他沒有出去，是怕母親擔心。
外面關門的聲音響起，他這才走出房間。
灶臺的鍋裡，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面上還有一個荷包蛋。
他把面端到桌上，慢慢地吃了起來。
吃完後，他把家裡收拾了一遍，這才出門。
在一個月的時間內，他要賺一筆錢，改善家裡的情況。
“別問愛過多少人，在一起的人，只問愛你有幾分
別問太多的傷痕，如果不懂傷有多深，別問最愛我的人，傷我有多深
現實總是太殘忍，我早已付出了靈魂……”
一出大門，就聽到了謝大廚的歌曲，《謝謝你的愛1999》。
他就站在原地，靜靜地聽著這首老歌。
一曲歌畢，他放眼望去，一切是那麼熟悉又陌生。
馬路上，桑塔納、奧拓、夏利已經很常見。
可要說最多的交通工具，依然是腳踏車。
便宜，方便，這是腳踏車現在無法被取代的優點。
遠處，一棟棟高樓如同雨後春筍，拔地而起。
視線稍微收回一些，看到的就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引來了不少的小攤子。
修腳踏車的，賣早餐的，好不熱鬧。
旁邊的廣場上，大爺在下棋，大媽在跳舞。
沒有了前世那麼多的高樓大廈，卻多了些人間煙火。
孫立宏看著眼前的一切，咧嘴一笑，千禧年，我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