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傀儡提示您:看後求收藏(書包網www.shubaoinc.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那條通往城裡的馬路上,向天星被脫光了衣服扔在路中央。

林嬌哽住,當真的看到人的那一刻,她卻不敢上前了,她下車,推著車緩緩前行,車胎壓過小石子發出微弱的聲響。

她屏息傾聽地上那人的呼吸聲,身體只剩微弱的起伏。

她將車扔到一旁,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扶起他。

“向天星,醒醒。”

向天星沒有睜開眼睛,他朝林嬌脖頸處蹭了蹭,她聽見他輕輕地喊了聲:“媽媽。”

她的手無意識地收緊,向天星痛醒,睜開眼睛,不確定地看著她。

林嬌將擋住他眼睛的頭髮拂去,輕聲說:“回家了。”

向天星緊緊捏住衣角一遍遍重複:“我不想爛在這裡。”

林嬌抱緊他:“好,我答應你不會讓你爛在這裡,你會出去的,你一定能出去。”

你也一定要出去。

向天星坐在她腳踏車後座,林嬌將他兩隻手環在她的腰上:“抱緊了,別掉下去。”

林嬌只剩一件小背心,夜晚有些冷,可向天星緊貼著她,讓她後背感受到了一絲溫度還有潮溼。

向天星小聲問:“為什麼要來找我啊?”

語氣是他都沒察覺的眷念和期待。

林嬌問他:“施陽沒和你說嗎?你經歷的我都經歷過。可能我只是想給過去的自己披上一件衣服。”

風聲太大了,他好像沒聽見。

林嬌只好大聲地說:“林韜有點想你。”

在她祈禱有人來救她的那個夜晚,在她害怕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去的夜晚,她將自己活成了一座山,她知道,不會有人來救自己。

可她不能死,因為哥哥還在家裡等著她,她對自己的謀殺同樣也是對哥哥的。她們是一體的,她生來就不是為自己活著。

所以那一晚是怎麼回去的呢?胸前的傷疤丈量過銅山的每一寸土地。

她將向天星帶回家,林韜已經熟睡,她讓向天星躺在她的床上,去燒了點熱水,拿出跌打酒。

將毛巾遞給他,向天星接過擦了擦身子,背後都是被小石子刮傷的痕跡,林嬌皺眉:“酒精不好買,你要忍一忍,今晚別走了,可能會發燒。”

向天星點頭。

林嬌又去煮了雞蛋和菜遞給他,向天星接過卻沒吃,低著頭。

林嬌也低下頭去看他:“手上沒勁,要喂啊?”

他趕緊搖頭,像是牽扯到傷口,嘶了一聲。

林嬌說:“吃吧,這都是你的錢買的,你的衣服賣出去了,掙挺多的。”

向天星聽到錢立刻來了精神:“真的啊!那錢你就不用給我了,當伙食費。”

“嗯。”她應,“回來那天就想告訴你,但你好像並不想見到我。”

向天星低下頭小口的吃飯,不說話。

林嬌靠著椅子後背靜靜地看著他。

吃相真好看。

吃完後,林嬌說放那吧。

向天星意識到她有話要說,可她只是看著他。

所以他問:“要睡覺嗎?明天還要上學。”

林嬌:“不用,一個星期後你再去上學,等你傷養好了。”

向天星這才發現她的床是正對著窗戶的,躺下的時候可以看到外面的月亮,兩個人靜靜地待了會兒。

他問:“施陽說你去上學是為了拿畢業證好去配件廠上班是嗎?”

林嬌大方地點頭:“是的。”

向天星啊了聲,說不出心中的苦澀,明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她這麼說出來,他很不甘心,為什麼……不能走出去呢?

“所以那天看見我為什麼要跑?”

“施陽是不是喜歡你。”

兩人一起開口。

林嬌露出迷茫:“什麼是喜歡?你覺得施陽喜歡你嗎?”

向天星搖頭:“當然不!”

林嬌贊同:“那不就行了,他對你做過的,都對我做過,你覺得他喜歡我?”

向天星險些被繞進去,但他心底冒出一個聲音,林嬌一定不會喜歡施陽,這個想法讓他忍不住彎起唇角。

林嬌踢了踢床邊:“你還沒回答,什麼是喜歡。”

“啊?”

她一臉鄭重:“沒人教過我什麼是喜歡。”

向天星看著她認真的眼,臉瞬間通紅,講話都有些結巴:“啊,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沒有喜歡過什麼人。”

林嬌哦了聲:“你以前的那些同學挺優秀的吧?沒有喜歡的嗎?”

向天星迴道:“當然沒有,以前每天都在練琴,連班裡有幾個人都不知道。後來……後來就想著怎麼填飽肚子,哪有精力想這些啊?”

林嬌問:“什麼琴?鋼琴嗎?”

“嗯,前十幾年好像只專注在這一件事上了。”

“你是想成為一名音樂家還是走這條路?”具體的路她也不清楚。

向天星沉思:“喜歡吧,有段時間總是練琴就嫌煩,但父母說他們奮鬥的意義就是希望我的人生不設限,能有更多的選擇,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又是個喜歡,林嬌想了想喜歡的事情,似乎也沒有。

她抓起跌打酒倒了些在掌心揉開:“用這個,好得快。”

說完就抓起他的胳膊:“我只在英語課本上見過鋼琴,你彈的是自己寫的曲子嗎?”

向天星忍痛回道:“不是,我學的是古典,我擅長彈肖邦的曲子。”他又加了句,“他過世了。”

林嬌點頭:“很多人都彈他的曲子,那為什麼還要彈呢?誰能有原作者彈得好嗎?”

“這個就和唱歌一樣,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感悟吧。同一件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像是認識了多年的好友。

林嬌將跌打酒收好,向天星問她:“會留疤嗎?”

林嬌被他逗得笑出聲,雖然很輕很輕,但這是向天星第一次看見她笑。

原來她笑起來是右邊是有個酒窩的,看起來很可愛,連那雙眼都多了幾分神采。

在月光下亮晶晶的。

林嬌看了眼隔壁房間,小聲問道:“你還害怕留疤?臉上應該不會,你臉上沒傷口。”

這張臉要是留疤那太可惜了。

向天星看著早已經穿好衣服的她:“那你身上……”

林嬌頓住:“嗯,小時候發生了很多事,我好像本身就容易留疤。”

兩人都在一言一語間提到了童年,很明顯,林嬌不願意多聊。

向天星低嘆,小王子沒有說錯,要想和一個人產生羈絆就要冒著掉眼淚的風險。

他想走進一個人的心,就要先學著開啟自己的心扉。

快來看吶,這裡住著我所有的不堪與繁華,你要進來看看嗎?

林嬌問:“你怎麼會在那條路上。”

向天星立刻明白:“後來打不過他們,我就跑,他們追,就不自覺地跑到了那條路上,然後……施陽對我說,爬回去吧。他們就放過了我。還以為大晚上在馬路中央很危險,沒想到這裡車子那麼少,一晚上都沒看見一輛,哈哈。”

林嬌也跟著笑,頭上的汗水乾了,身上的汗水混著奶香味有種海風的鹹,不知道她到底騎了多久找了多久。

向天星想,那個夜晚,應該也沒有一輛車經過。

“你會離開這裡。”她向他保證。

“那你呢?”他問。

林嬌愣住,不再說話,抬頭看向那個月亮。

夜風輕拂,向天星有些遺憾:“要是能把我的MP3帶出來就好了,裡面錄了我彈的曲子,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

說完,他就哼了起來。

不得不說,他的嗓音有一種乾淨的透徹,曲子裡的那些荒誕和虛幻,無法掙脫的無可奈何都變得清明,林嬌聽得很認真。

林嬌:“很多時候我做成一件事的時候,我就喜歡抬頭看月亮,會覺得深夜中只有月亮才是活著的,我說什麼她都能聽見。”

向天星笑:“我練琴的時候也會,我第一次掌握輪指很興奮想要找個人分享我的喜悅,可那麼晚父母都睡了,就連鄰居的燈都是關的,啊,好失落啊。好像天地之間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很奇怪吧,明明那個時候有很多人愛我,我也同樣愛著他們,但總有某些想要試圖被理解的瞬間,我覺得我是孤獨的。

於是我抬頭去看月亮,我發現天上永遠會為我亮起一盞永不熄滅的燈。”

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轉移話題道:“我還沒聽過你唱歌,你聲音挺好聽的。”

林嬌趕緊擺手,她似乎很不適應被誇獎:“再誇下去我要成歌手了。”

向:“搞不好十年後真的能聽到你的歌,走到哪放到哪,紅得不得了。到處都貼滿了你的名字,林嬌。到時候我給你做小跟班。”

她笑:“歌手也有化名吧?我不太喜歡我的名字。”

向:“那你想叫什麼?”

她思索了會兒:“就叫,月亮也圓了吧。”

向挑眉:“很特別啊。別說十年,就是二十年我也不會忘記,我要每天開啟廣播,看看月亮也圓了歌手今天有沒有出新歌。”

關於未來的暢想是帶著希望的,希望,這兩個字念出口嘴角就忍不住的上揚。

他突然感慨:“不知道長大後的我們會是什麼樣,好想穿越回去看看啊。”

人生為什麼沒有加速鍵,一鍵度過這些苦難。

林嬌看著漸漸西沉的月亮催他睡覺,向天星覺得今夜氣氛正好,如果現在不開口,或許他這輩子也不會再有機會說出自己的故事。

又或許,他只是太孤單了。

所以他主動說了:“不僅MP3,父母同學送的禮物,我的鋼琴畫板,我的獎盃我的得意人生一樣都沒有被帶出來。我的人生是被一刀劈成兩半的,沒有一點緩衝期,我在被擠壓的邊緣,前方就是懸崖,我只是從站著變成了坐下。”

林嬌坐到了他的身邊,兩人一起抬頭看月亮。他突然問:“你知道我抓周抓了什麼嗎?”

林嬌搖頭。

他笑:“聽說當時放了很多很多選擇,可我一樣都不要,我就那麼直直的衝向了我爸媽懷裡,我爸總拿這個說笑,說我這麼重感情以後是要哭鼻子的。”

父母全身心的愛將他灌溉得太好了,所以這種斷崖式的割離才痛徹心扉,他甚至來不及告別。

林嬌覺得自己不是個很好的傾訴物件,她應該說些什麼,但此刻說什麼都有可能是雷點,她換位思考,如果是她,會需要安慰嗎?

似乎不需要,她只需要天上那盞永不熄滅的燈,靜靜地存在就好。

向天星深吸一口氣:“是我害死了父母。”

林嬌的右手立刻在左手臂上拉下幾道紅痕,她身體輕微的顫抖,向天星意識到她的不正常,想起了那些流言蜚語,立刻轉身扯開她的手攥住。

“我們不一樣,林嬌。你當初還是個嬰兒,連笑都還沒學會。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看這個世界,你能做什麼?你怎麼會有錯呢?不要拿別人的錯去懲罰自己。過去是一條環形的湖,銅山就是那條船,你每一次回憶的斷點都是一次刻舟求劍,不要再給自己添新傷。”

林嬌苦笑著拂開他的手臂:“那你呢?”

我?

是啊,每個人只有開導別人的時候最清醒。

向天星還記得被警察帶走那一刻的恐懼,昔日最好的玩伴陳謹思掉著眼淚和警察解釋這應該是個誤會,他不是這種人。

陳謹思問警察能不能放過他,卻在擁抱的瞬間在他耳邊冷笑:“我不會永遠排在你身後。”

那種恨意。

他恍惚了,以為出現了錯覺,一條毒蛇順著他的耳後鑽進了他的心裡狠狠咬上一口。

他後悔了,不應該報名這次的肖邦青少年鋼琴比賽。

不應該和陳謹思做朋友,不應該……偷東西?

父母為了給他驚喜,謊稱工作原因無法到場,原來他們早已經換上了最美的禮服,捧上滿懷的鮮花,迎接讓他們驕傲的兒子捧著獎盃回家。

他和陳謹思從小學三年級就是同桌,陳謹思家庭條件不太好,但為人努力,做事刻苦,雖然學習成績一般,但老師們都很喜歡他。

當陳謹思總是用那雙充滿崇拜的眼睛看向向天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些虛榮心,他很享受。

陳謹思因為買不起本子躲在座位上哭,他想不就是一本本子嗎?他給陳謹思買了十本。

陳謹思摸著咕咕叫的肚子和他說好羨慕大家都有熱乎乎的早飯吃,他想不就是早飯嗎?每天阿姨做了很多反正他們也吃不完,帶給他吃。

陳謹思開始越來越粘他,說父母還沒離婚的時候就打算讓他去學鋼琴,可惜……

其它小說推薦閱讀 More+
爬進棺材等死後,侯府全員悔斷腸!

爬進棺材等死後,侯府全員悔斷腸!

流光泡泡
母親說,嶽月家滿門忠烈,該留個血脈。 你能代嶽月死是義薄雲天,高風亮節…… 從此,嶽月頂著她的身份,做了謝家的四小姐,享受著謝家上上下下的寵愛。 年僅六歲的她代替嶽月被充為官奴。 一等八年,熬到身體虧空,命不久矣之時,父母終於把她接回去了。 他們總說,你是姐姐,月兒是妹妹,做姐姐的該讓著妹妹! 未婚夫說只想娶嶽月,她讓。 大哥說岳月想做大師的徒弟,你別和她爭,她讓。 遇到劫匪,二哥說岳月不能壞了名
其它 連載 5萬字
閃婚當天,老公的百億豪車藏不住了

閃婚當天,老公的百億豪車藏不住了

微瑩
秦妙語當了二十多年乖乖女。直到家裡想要利用她聯姻。她當機立斷,找了個普通上班族閃婚了。 只是她不知道,閃婚物件不是她以為的普通人,而是景城頂級豪門未來的掌權人! 陸祁安一直悔恨當年遲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訂婚。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心中藏著的人有一天自己撞了上來……只是這婚後的日子,該怎麼捂住小馬甲似乎是個大問題!
其它 連載 12萬字
吞噬神體

吞噬神體

銳不可擋
李天一天華星域李家的少主? 身懷吞噬神體?是一種逆天體質! 能吞一切能量物質轉換為己所用! 可這種體質啟用非常苛刻? 需要“吞噬神靈”作為神魂之源?才能覺醒“靈根”。 否則就是廢體! 不但不能修煉? 而且身體每時每刻都會消耗自身本源?直到死亡。 李家身為天華星域這片位面世界的巔峰勢力。 李天一的父親“李天霸”?戰力能排進天華星域前三。 在他的帶領下,耗盡李家資源,隕落九名巔峰強者的代價! 在混沌遺
其它 連載 0萬字
穿成黑蓮花公主,盯上禁慾皇叔

穿成黑蓮花公主,盯上禁慾皇叔

紫流雲
【先虐後寵】身為大虞朝最不受寵的七公主,姜喜在楊家苟了十年。 本以為自己觸發了金手指就可以幫到自己的皇兄,卻不曾想被那狗皇叔設計仍舊一敗塗地。 一怒之下的姜喜綁了狗皇叔把他變成了自己的裙下臣,哪知事後反被他囚禁。 “你休想再碰本王!” 後來,她憑著毒藥空間問鼎天下,而他卻寸寸淪陷。 那個曾說不讓她碰的男人,在看到她身邊簇擁著的青年才俊後,將她抵在門後。 “小七,讓他們滾出去,他們哪及本王愛你的萬分
其它 連載 5萬字
被挖骨換血!廢材大小姐殺成絕世女帝

被挖骨換血!廢材大小姐殺成絕世女帝

大溫柔
雲九本是天生至尊,卻被人坑害挖掉了至尊骨,放幹了至尊血,徹底淪為廢人,還被迫跳入地獄黃泉,差點死無葬身之地。 卻不想她因禍得福撿回一命,拜了幾尊萬年大魔頭為師,重塑靈脈,修煉神決,煉神丹,抬手凝練禁忌符籙,隨手佈置絕世殺陣,精通絕世醫術不說,還白撿回一個神尊小白臉,從此天炎星域的黑白兩道,始終流傳著雲九的傳說...
其它 連載 77萬字
給星際玩家一點小小的女鬼震撼

給星際玩家一點小小的女鬼震撼

無限宇宙
(星際遊戲+搞笑+女主無cp)\n(就是一個女主狗策劃搞事業,做恐怖遊戲嚇哭全星際,自己吃瓜看戲的故事,該恐怖恐怖,該搞笑搞笑,主要角色都無愛情描寫,愛磕隨意但請別舞別吵別懟書友! )\n葉予曦穿進全員猛男猛女的星際時代,開局被扔進無良同學做的簡陋版電鋸驚魂裡,還被嘲諷膽子小,做不出恐怖遊戲? \n上輩子出生於地球,接受過無數中外恐怖文化洗禮的葉予曦,看著星際時代遊戲榜單上單調的射擊對抗類遊戲,反
其它 連載 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