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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下逡巡,找了塊位置稍高的竹叢鑽進去。

梨花也沒閒著,去車裡挑了把鋤頭給他,又交給他一把扇子,兩張外皮烏漆麻黑的餅子。

“咱家沒帶釜鑊甗,暫時只能吃這個。”

“能墊肚子就行。”劉二向來不挑食,“三娘子別擔心我,這兒蚊多,小心被叮了。”

“我皮糙著呢。”梨花上前挨著他坐下。

這片林子大,熱風吹進來時,頭頂的竹葉嘩嘩響,卻能靜人心。

梨花找話題聊,“你和阿耶去小蛇山,途中可有遇到烏蒙縣來的人?”

估摸著日子,嶺南已經亂了,烏蒙縣離得近,有先見之明的百姓肯定會外出避禍,若往北來,風聲應該傳到南邊幾個鎮子了,她們這趟去縣裡,要不要提醒青葵縣衙門早做準備?

劉二咬了口餅子,見她神情凝重,回憶道,“沒碰到烏蒙縣來的。”

烏蒙縣雖是鄰縣,卻屬南詔,按照律法,百姓離開住處百里需去衙門辦理過所,最近這邊鬧災,烏蒙縣衙門肯定不會頒發進戎州的過所。

他問梨花,“三娘子怎麼問起烏蒙縣了?”

“也不知道那邊鬧災了沒?”

烏蒙縣的人不過來,周圍幾個鎮的人便以為只有饑荒,殊不知,嶺南的食人族比饑荒更恐怖,想到什麼,她忙低頭看自己的手和腳。

劉二注意到她的動作,眉頭微皺,“三娘子?”

梨花高燒時,哭著嚷嚷手腳沒了,此時看她炯炯有神的盯著四肢,劉二怕她是犯病,一臉緊張。

“我的手傷著了。”梨花把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委屈的撅起嘴。

劉二看一眼,手腕泛著淤青,手背還有許多細細的劃痕,劉二安慰她,“過幾天就好了...”

梨花收回手,腮幫子鼓鼓的,和平日生氣沒什麼兩樣。

劉二心裡摸不準,“三娘子,你還記得生病時說了什麼嗎?”

梨花靠著鋤頭,眨了眨漆黑的眼,一臉天真,“我說什麼了?”

劉二搖頭,“沒什麼。”

不記得肯定是病好了,既然這樣,他又何必提那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竹叢裡蚊多,嗡嗡嗡的,很快梨花臉上被叮出了紅疙瘩,她坐不住,哼哼哧哧的提著裙襬跑了。

見她這樣,劉二好笑,這模樣,分明跟以前差不多嘛。

三娘子的病,應該是徹底好了。

梨花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得出格,走出竹叢後,她跑到釜邊看嬸孃們煮飯。

“三娘餓了?”老吳氏的兒媳婦問。

她家帶的傢伙齊全,煮飯的釜,洗臉的巾子,啥都有,是以好幾家帶著米和糧過來搭夥,梨花家也在其中。

釜邊溫度高,梨花沒湊太近,“我不餓,我就看看。”

釜下墊著幾塊大石頭,一側留有十指寬的口子,一個婦人蹲在口子前往裡塞柴火。

梨花圍著釜走一圈,又去其他釜前轉悠。

在場的婦人好笑,“別說,三娘這架勢,和她四爺爺有些像呢。”

老村長徹底發不出聲了,但釜架好後,他杵著柺杖過來瞧了好幾次,生怕哪兒沒弄對,把釜給摔壞了。

梨花莫不是替老村長跑腿的?

梨花可不知她們想啥,溜達一圈後,她回去找老太太,老太太睡著了,劉二媳婦坐在邊上替她打扇,見她被蚊子叮咬了,朝她大力揮了揮扇,“竹林蚊多,三娘子別往草叢鑽。”

“好。”梨花笑眯眯的應下,盤腿坐著想事,一會兒感到腿麻,換了個姿勢,換來換去,不知怎麼躺下睡著了。

醒來時,林子已經暗下了,周圍靜悄悄的,只餘淺淺的鼾聲。

“醒了?”老太太坐在邊上,慈眉善目的望著她,“餓不餓?”

梨花坐起揉眼,見其他竹蓆睡滿了人,有些甚至直接睡在竹葉上,朝老太太搖頭,“我不餓,我瞧瞧劉二叔去。”

劉二還坐在那兒,眼睛望著大棗村方向,他身側,趙廣安背靠竹子,腦袋上揚,嘴唇微張,睡得正香。

她放輕腳步,“村裡有人出來嗎?”

“沒有。”劉二回頭,“一下午都沒人出來。”

外頭的天亮得發紅,太陽掛在西山,漸漸下沉。

劉二道,“這村子太怪了。”

東家來後,他偷偷去山下草叢蹲守了會兒,大棗村沒有活人走動不說,連說話聲都沒有。

梨花面無表情,“咱只是路過,村裡的事和咱無關。”

大棗村的異樣,老村長也察覺到了,太陽一落山,立刻讓趙鐵牛吆喝眾人收拾行李離去。

趙鐵牛聲若洪鐘,爬上竹子一吼,睡覺的人三魂丟了兩魂。

再看茂密的綠竹間趴著個黑黢黢的影兒,差點暈厥,“鐵牛,大白天別嚇人行不?”

趙鐵牛可不管,吼到最後一個躺著的人坐起就屁顛屁顛滑下地卷自己竹蓆去了,三娘讓他趕牛車,作為報酬,他家娃能坐車,他不快點,被人搶了怎麼辦?

片刻,隊伍重新上路,梨花家的牛車仍在最前,只是原本坐了她和老太太的車裡還坐了十幾個孩童。

趙鐵牛把孩子放上來後,族裡其他人也湊過來央求,深思熟慮後,老太太讓四到七歲的孩子坐上來。

老太太扶著自己的棺,眼睛沒有離開他們,誰要亂動,她立刻繃緊臉,無比緊張。

走路的大人見了,溫聲道,“老太太不用顧他們,他們不會摔下來的。”

老太太聚精會神盯著棺木兩側的孩子,並未聽到有人與她說話,也幸好她沒聽到,否則不知道怎麼回。

她才不關心孩子會不會摔著,她怕他們在棺木上亂摸,把木板摸髒了。

這麼想著,她後悔讓孩子坐她的車了。

“梨花...”她湊到孫女耳朵邊,“他們不會一直坐咱的車吧?”

梨花不明所以,老太太指著鐵牛家五歲大的男娃,“他穿得也太髒了...”

衣服上的灰不會落到棺木上吧?

梨花不懂老太太的小心思,只道她愛乾淨,不喜歡邋遢的娃,“待會讓鐵牛叔給他換身乾淨衣。”

老太太又指著指甲縫有泥的娃挑剔,然後是流鼻涕的娃,坐姿不規矩的娃...

漸漸,梨花慢慢領會到老太太的意思,哭笑不得。

老太太不自在,“你莫覺得阿奶小肚雞腸,阿奶的棺材髒了,你四奶奶準笑得歡,我可見不得她那副嘴臉...”

梨花眉眼彎彎,“阿奶別擔心,棺木刷了漆的,髒了,抹布一擦就乾淨了,四奶奶沒機會笑話您。”

老太太狐疑,“真的?”

梨花斬釘截鐵,“真的。”

“阿奶信你。”

老太太懸著的心落回實處,不再盯著那些娃,目光往遠處眺去。

這一眺,肝膽欲碎。

她們已經離開大棗村地界駛到山腰來,山路一側是山坡,一側是地勢傾斜的山地,一塊山地裡,兩撥人在打架。

她抵梨花胳膊,“梨...梨花...”

梨花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臉色微變,“阿耶...”

這時,後面響起驚叫,“搶糧,有人搶糧啊...”

梨花跑出去,後頭已經亂了,大傢伙穿著差不多,梨花分不清誰是誰,只看到扭打成一團的人。

趙大壯反應快,牛繩一扯,人已經跳下車跑了,趙鐵牛緊隨其後,“敢搶我趙家人,兄弟們,抄傢伙揍他們...”

他一吼,地裡打架的人停下來,一老丈急急揮手,“救命,救命啊...”

隊伍後頭遭了難,族裡自顧不暇,哪有功夫管其他?

趙廣安後知後覺,抓著牛繩的手緩緩鬆開,梨花先聲道,“阿耶,咱車裡娃多,得小心抱娃的。”

趙廣安立刻抓緊牛繩,“阿耶不走。”

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去後面不是找死嗎?

他沒活夠呢。

要不怎麼說閨女像他呢?閨女知道他的斤兩,不讓他強出頭,甚至還給他編好了理由。

看孩子,多正義凜然的事,他勒住繩子,讓車子停下,“三娘,把我的鋤頭拿來。”

他不能為族裡人衝鋒陷陣,但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誰家娃被抱走,誰敢來,他劈了誰。

梨花把鋤頭遞過去,自己拿著鐮刀站在他身側。

地裡的老丈還在喊救命,趙廣安高聲道,“老丈,我們自身難保,你且自救吧。”

“......”老丈栽在地裡,仰頭哭嚎,“沒法活了啊。”

趙廣安戒備的盯著四周,時不時瞟一眼地裡。

老丈哭倒後,一群人撿起地上的東西飛速離去,趙廣安如臨大敵,“那些人會不會衝上來?”

梨花也看著那邊,“不會。”

眼下族裡已經抄傢伙了,那些人不敢硬碰硬。

趙廣安不敢鬆懈,問老丈,“老丈,你們哪個村的?怎麼到這兒來了?”

附近沒有茅屋,兩撥人應該都是從其他地過來的。

老丈哭天搶地痛不欲生,扶他的漢子回,“我們是鹽泉鎮逃難來的,被同行的難民搶了。”

“鹽泉鎮哪個村的?”趙廣安又問。

“東鹽村...”

東鹽村在近溪村東南方,北上逃荒不該走這條道啊,梨花心下奇怪,“阿耶,你問他們怎麼跑到咱們這邊來了?”

趙廣安大聲再問,漢子聲音悲切,“沒法子啊,北鹽村封了路,咱們進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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