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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鏡子,林雲舒一定會看見自己的臉色有些泛紅。
眼神帶著慌張,平日裡疏離而自持的模樣早已消失殆盡。
留下的,只有像小狐狸一般的慌張和虛張聲勢。
看起來甚至有些讓人憐愛。
或許是因為林雲舒的動作實在是防備意義太大了,讓蕭無咎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中。
林雲舒眼睜睜地看著蕭無咎緩緩的收回了手,若無其事的放在身側,背過臉,整個人背對著陽光,看起來有些鬱氣。
她的瞳孔顫了顫。
這幅退讓的神情,林雲舒很熟悉。
在上輩子,蕭無咎每次想要主動伸出手的時候,就會被自己嚴厲地拒絕。
然後,她就會看見,一向強勢的攝政王,緩緩地退開身子,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安靜地看著自己。
他似乎一直在尋找著自己,視線在追逐著自己。
但自己從未停留。
但……
林雲舒低下頭,伸出手撫摸上自己的心臟,嘴角的弧度有些苦澀。
但她看見了蕭無咎眼底的情緒。
他就是在透過自己,看向另一個人。
他不是看向自己。
自己所得的偏愛也是因為他人。
不然為何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林雲嬌,也能得到蕭無咎的青睞呢?
林雲舒沒辦法騙自己。
至少現在她不願意和蕭無咎有過多的親近。
想到這裡,林雲舒下意識地抓起床榻上的被褥,將自己裹在裡面,說著:“你想幹嘛?!”
蕭無咎的視線落在林雲舒的身上,看著因為她身上的血跡而染髒的被褥,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有些深沉。
就像曾經千萬次看著林雲舒時的眼神一般。
林雲舒知道,這不是蕭無咎生氣的預兆。
他只是想要看著自己。
過了一會兒,蕭無咎聲音沙啞地開口說道:“我叫人給你打了水,等會去洗洗。”
然後轉身就準備出去,只是離開的身影,在林雲舒看來,有些踉蹌,還有些不可言說的落荒而逃。
鬼使神差的,林雲舒卻想到了,在譽王府換了衣服的林雲嬌,和寧太妃帶來的李霜霜。
她抿了抿唇,張口便是一句:“你也是這般幫她們的?”
此話一出口,林雲舒就感到了怪異。
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真是奇怪,自己怎麼會說出這般帶著酸味的話,著實有些落了俗套。
然而,蕭無咎卻沒有笑。
他只是轉過身,背對著陽光,用那雙深沉的眼睛看了一眼林雲舒。
然後轉身離開。
一言不發。
林雲舒心中所有的尷尬情緒都在那一眼之中消失。
那樣的眼神,彷彿在說。
——你也在意這種事?
彷彿在說自己曾經追在蕭逸卿身後時,也沒在意過他的感受一樣。
林雲舒癟了癟嘴,小聲地說了句:“小氣鬼。”
只是這裡,也沒誰回答她。
沒過多久,這個別院的侍女便走了進來,她的臉上有一道大大的疤痕,用長髮遮住了自己的臉。
對著林雲舒彎下腰,畢恭畢敬地說道:“請林姑娘移步清月池。”
林雲舒沒有讓自己的視線在這位侍女身上停留許久,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然後跟在侍女的身後。
這才有空打量這個別院。
說是別院,其實也是個“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的院子。
就連所謂的清月池,也是一個擁有溫泉的洗浴室。
林雲舒低頭看著自己滿是髒汙的衣裳,臉頰一紅,走了進去。
侍女乖順地站在林雲舒的身邊,小心地為她倒水,擦拭身上的塵土,態度虔誠。
也像她們的主子那樣,不愛說話,沉默得很。
林雲舒想了想,還是壓下了對侍女臉上傷痕的好奇,只是對她說道:“你去我衣服裡,把那個藥囊拿出來。”
侍女低聲應了聲,就把林雲舒的東西拿了過來。
林雲舒卻就著她的手,把一個小藥膏放到她的手中。
“行了,賞你了。”
說完,又背對著侍女,趴在木桶邊,聲音有些悠閒的開口:“還愣著幹嘛?過來繼續啊。”
侍女呆呆地看著手中的藥膏,將它放到身上,然後快步走到林雲舒的身邊,繼續服侍她。
很快,林雲舒就清洗完畢,身上那些細碎的傷口,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些小傷,過幾日就癒合了,不足掛齒。
她從侍女的手中接過薄衫,穿好,便穿著木屐走了出去。
侍女看著林雲舒的方向,下意識地喊了句:“林姑娘,那邊……”
林雲舒的面前是被隔開的溫泉池,她一隻腳都要踩進去了,卻因為侍女的聲音停了下來。
“嗯?”
侍女一臉為難地看著林雲舒,最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退了回去,只是用乾癟的聲音說了句:“無事,是奴婢逾越了,林姑娘請。”
林雲舒哪裡看不出她的猶豫不決。
但她的身體實在是太疲倦了,急需要泡泡溫泉。
於是就裝作看不懂侍女的眼神,直接走了下去。
溫熱的溫泉拂過她的腳背,一下又一下地拽著林雲舒往池水更深處走去。
林雲舒順著水流的方向走了下去,溫熱的水侵蝕了她的全身。
讓她舒服地長舒一口氣,稍微放鬆了一下子自己緊繃的神經。
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就連那些細碎的傷口都顯得格外晶瑩。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喜歡。
林雲舒伸出手,緩緩地舀起一汪水,看著這些溫熱的水從自己的指縫間流下,落在泛起漣漪的池水之中,消失不見。
而在林雲舒看不見的地方,溫泉池的另一邊。
蕭無咎半裸地靠在溫泉池的旁邊,緩緩的眯起了眼睛,聽見隔壁的聲響,用剋制而隱蔽的動作,緩緩地滾了一下喉結。
他的慢慢的睜開眼睛,一向深沉的眼睛裡,是說不盡的欲。
柱子不過是虛假的遮蔽,他與林雲舒的距離不過是一個不能抵抗任何傷害的竹牆。
那些細小的縫隙,還能將林雲舒的身軀描繪。
在皎潔的月光下,她像是在發光一般。
蕭無咎伸出手按住自己泛紅的眼睛,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在抑制什麼。
月下無聲,將貪婪放大。
這是一場無人可知的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