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孤獨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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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八佰》裡，有一場日軍夜襲的戲。

劇本安排一路日軍從水路進了倉庫地下室，然後另一路日軍則是從沿街的梯子爬上了三樓，經過一番戰鬥，守軍全殲了進入建築裡的日軍……

編的挺好的，除了不合理之外，其他方面都還挺好的。

電影《八佰》裡，一層窗子也不是連夜堵上的，而且還有引誘日軍進入倉庫一樓後落下卷閘門一舉全殲的場景，那也都是為了視聽效果的藝術創作。

實際上，四行倉庫並不是一棟孤零零的建築，而是個距離上海火車站2公里左右的建築群。

那棟蘇州河邊六層樓高的主體建築建成兩年之前，1929年，四行倉庫已經建成了一倉庫、三倉庫和四倉庫，分別位於光復路121號和光復路127號。

其中光復路121號的一倉庫是個地下庫，庫房上面的兩棟地面建築，分別是福康錢莊和福源錢莊。

這個四行，是金城、中南、大陸、鹽業這四家銀行的合稱，他們搞了個四行儲蓄會，大概相當於後世的聯盟、集團、一致行動人，大概這意思。

1932年，四行儲蓄會又在光復路21號弄了塊地建設了五倉庫，用來堆放銀行客戶的抵押品和貨物。

同一年，光復路195號原交通銀行樓產權賣給四行儲蓄會，正式改名成二倉庫。

從這個起名順序就知道，二倉庫是1929年第一批就動工修建了，只是1932年才最終完成樓房和地皮的產權交割。

1933年1月，四行倉庫正式對外提供倉儲業務。

1935年，四行儲蓄會在主體建築東側臨近大陸銀行倉庫的位置又拍到一塊地皮，建設了“四行信託部上海分部倉庫”，按慣例稱為六倉庫。

也就是說，整個光復路上，除了這個兩萬多平米的主體大建築之外，四行倉庫實際上還有六個分庫。

銀行倉庫，儲備的是啥呀，黃金、白銀、外匯、法幣……所以呢？在這個主體倉庫與六個分庫之間，分別設定一條地下通道，方便各種貴重物資在總庫到各分庫之間調撥運送，這不是非常合理的事情嗎？

此外，四個銀行各自也還有各自的倉庫，就比如剛剛說的六倉庫隔壁，那就是大陸銀行倉庫，這些銀行也都在復興路上，這些銀行和這座四行倉庫總行，也都有著地下通道連線。

只不過，這些地下通道，那是人家銀行的最高機密，全都是暗門暗道，只有極少數銀行高階別人員才知道有這個密道的存在。

即便此處臨時被八十八師徵調設為師部，在主體建築內貯存了大量食物、救護用品及彈藥，但是人家銀行也並沒有把密道的圖紙告訴88師。

這也有個好處，因為88師不知道，所以軍委會就不知道，然後日本人也不知道有這個密道的存在。

但後來日本人應該還是知道了，但應該沒拿到設計施工圖紙，歷史上四行倉庫作戰時候日本人曾調集挖掘機械在復興路上施工，不過也並沒有能夠找到密道出入口。

剛剛彭小文說自己攤牌了，接著就準備告訴他們這個密道的事情，沒想到這幾個長官……

那就是時機沒到吧！彭小文也呵呵尬笑幾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27號晚，部隊該警戒的警戒，該休息的休息，工事繼續加固，因地制宜的各種準備也都勞逸結合有條不紊。

彭小文也美美地睡了一覺，養精蓄銳。

11月28號早上，彭小文被馬七斤喊了起來，說是謝長官的命令，讓彭小文帶著他的狙殺第七組到樓頂去升國旗。

這也是歷史，其實11月27號當晚，小楊同學就懷揣著國旗過來了，英國人有盤查但並未搜身，也沒有泅渡過河的鏡頭，但是偷摸藏起來從鐵絲網鑽過來，然後匍匐動作爬進四行倉庫，這是真實的。

所以才反覆強調她是童子軍，接受過正規軍訓。

實際上四行倉庫先後收到過三面國旗，小楊帶過來的第一面有點小，老謝就請她從那邊拿過來個大點的，後來是商會派人送過來的，怕日本人報復，就是都是小楊一個人送的。

但無論如何，當這面青天白日旗升起來的時候，在膏藥旗和米字旗中孤零零地聳立著，是那麼的扎眼。

其實小日本昨天晚上也並沒有閒著，長谷大隊集結了200餘人，準備在周圍建築群上部署火力點實施對射壓制，然後從多個方向利用長梯子直接把士兵送進去，用拼刺刀的方式最終解決戰鬥。

其實此時租界裡的報紙已經刊登出了《八佰壯士》標題的報道，不過日軍已經掌握了確切的情報，524團一營加上機槍連，其中一多半是剛補充進來不久的湖北保安團，指揮官是個廣東投筆從戎的學子，謝金元，日本人已經摸得一清二楚。

雖然昨天幾次吃虧的戰術並非黃埔正路子，雖然租界裡風言風語傳說什麼德國教官和國際縱隊僱傭兵，但日軍選擇了先打下來再說……沒錯，派200多人進攻，並且還有精心準備的輕重機槍直射火力炮，日軍認為自己已經很尊重很重視守軍了！

對付400人，昨天居然兩個小隊都受挫了，這種小鬼子看起來，已經是奇恥大辱！

他們的固有經驗中，日軍與中國軍隊的戰損比是至少一比七！

天剛矇矇亮，小樓裡的歌聲驚動了蘇州河南岸，人們驚訝地看到了那面孤獨升起的小旗，無數人感動淚奔。

“鬼子來了！小本子！過來了！”

今天人們已經比昨天有經驗了，他們舉著準備好的黑板，上面寫著精確的資訊。

13個日本兵，1挺機槍，曲阜路方向來的。

曲阜路在正北方向，所以這是日軍要清理佔領主體建築東側的那個倉庫建築群了，先派出了一支偵查部隊。

十多分鐘後，曲阜路方向傳來了槍聲……

昨天晚上，子彈雷場已經在東側向北延伸部署，一直部署到了曲阜路邊。

不僅部署了子彈雷，而是還拉了警戒線，掛了“小心地雷”和“戰區請勿靠近”的牌子，提醒平民切勿靠近。

中招之後，日軍非常好奇這是什麼鬼，就派工兵過來，想要看看這是怎樣的裝置。

其結果就是，這個工兵被炸死了……靠近曲阜路100米之內，子彈雷下面都掛了個觸發式詭雷，只要試圖把那個毛筆筒拿出來，就會觸發詭雷。

日軍派了一隊工兵過來實施清理，用金屬探測器一測試，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到處都顯示有金屬異物！

納尼？誰家佈設雷場這麼高的密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