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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六中午老三打來電話，人和貨都到了。
電話里老三好像有點不自在，錢才估計他在電話裡不好說，便也沒問，打車來到學校後門的時候，錢才看清老三和旁邊那群人，終於明白了。
錢才隔著老遠就看到了聶俊林，不是因為老三在人群中鶴立雞群，而是他旁邊站著的人，太扎刺了，非常扎刺。
01年這時候還沒有什麼非主流殺馬特之流，要是有，這個人應該就是其中的皇者，那一頭五顏六色的頭髮真是又長又炸。
也不知道理髮師是不是準備拿他練手，在後腦門接近脖頸處還給他剃了個圖案，這個圖案吧……比較像個器官…男性的那種。
饒是錢才也沒忍住，這個年代這個髮型也可以理解，但這個圖案是真的過分了。
錢才憋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問了問，兄弟你後腦門是個啥啊，怎麼像個籃子？
還好那兄弟沒聽懂這個地道的東北詞，倒也沒生氣，解釋這是個“↑”向上的箭頭，網路代表“頂”，時尚，潮流的意思，結果現在頭髮長起來了，那塊尖尖的箭頭給長圓了。
長圓了……
錢才這才明白剛才電話裡為什麼老三一副憋不住屎的語氣。
這會錢才一來，老三就出去了，估計剛才憋得難受，跑旁邊找地方笑去了，旁邊這幾個兄弟倒是沒什麼異樣，估計要麼認識，要麼以前見過，習慣了。
錢才問了問，好像都沒吃午飯，招呼大家到了旁邊餐館坐了一陣，聶俊林才悠悠過來，說是剛才上廁所去了，回來路上遇到兩個小女生問路哪有照相館，明明指個路就能解決，這貨倒是熱情，直接帶人家去了，要是人再邀請一下，丫的說不定還能和人拍兩張再回來。
錢才拉過聶俊林走到外面，問那個爆炸頭什麼情況，這形象哪能去賣貨。
聶俊林說這是他二哥再三讓他帶過來的人，叫楊三順，說人講義氣，以前幹仗啥的都能衝到前面，特別能打。
現在他家裡人生病了，缺錢，又沒找到活幹，只要說能掙錢，有勁頭得很，至於那個頭髮……叫他剃了就是了。
錢才心想這麼的話倒是能用，然後回去先跟楊三順說了說頭髮的問題，這髮型實在不好去賣貨，結果楊三順扭扭捏捏的不肯剃，矯情了半天才說了原由：他有個女朋友，倆人整的情侶頭，他要剃了女朋友就要跟他鬧分手。
錢才都聽麻了，這特麼殺馬特皇者，還帶了個皇后啊。
忍住了想問問他們有沒有“家族”的慾望，軟中帶硬勸導楊三順。
“聽說你家裡老的病了，你要還是個男人，就應該負你該負的責任，你這髮型，除了去理髮店上班，到哪都得讓你剪了，為了個不倫不類的約定，不值。”
完事又撂下一句“我這留髮不留人，你定吧。”
楊三順坐那沒說話想了有幾分鐘，一拍桌子站起來說了一句“你預支我三塊錢”，聶俊林遞給他三塊，人就出去了。
人沒齊也不好安排，乾脆點了菜先吃飯，沒想到等了大概20分鐘人就回來了。
楊三順很乾脆地剃了個寸頭，別說，人這會看著，長得挺帥，五官挺突出的，鼻子也很挺，有點帥氣兵哥哥的味道。
錢才心說這兄弟的女朋友讓他留這麼個髮型其實是想窩藏帥哥吧。
人齊了開始邊吃飯邊安排事，除了錢才聶俊林外，五個人，三個安排去下面各縣裡，兩個到市區其他文具店銷賣貨。
為了讓他們知道怎麼和人談，錢才帶他們先去兩家店，現場教學，人分成兩撥去，人多了怕嚇著人家。
吃完飯出了飯店去第一家文具店的路上發生了件事：一個摸包的從眾人身邊跑了過去，有個女的在遠處喊抓賊。
這時楊三順反應最快，騰的一下竄了出去，速度飛快，沒有100米就追上了那個小偷，看著旁邊有個墩子，一腳踩在墩子上跳起來就是一個飛踹，一腳竟然蹬在那個小偷腦袋上，結果落地的時候沒受住力，和小偷一起摔在了地上。
小偷爬起來還想跑，結果被趕過來的錢才給按住了。
錢才一路也是看得乍舌，這兄弟是真猛啊。
錢才前世搭上提幹的半年，在部隊幹了六年半，一直在基層連隊也練了六年半，搏擊技巧是可以的，也就是這一世身體還弱了點。
可大家年齡都差不多大，就楊三順剛才這一手，以錢才的身手也沒把握能打贏他，速度那更是沒得比，就那百米衝刺，考個體育特長生肯定沒問題。
遠處那個胖婦女這會也趕了上來，累得呼哧呼哧的直喘氣，想感謝他們幫忙來著，一看這一幫六七個人，怕是感謝不起，便直接拉住大功臣楊三順，說要給他錢。
三順也是個敞亮人，從小偷手裡搶過胖婦女的包還給她，說你給三塊錢吧，當個跑腿費。
這胖婦女也沒囉嗦，開啟包給他五塊，三順接過遞給聶俊林，說理髮錢還你了，你給她找兩塊。
說完轉身就走，錢才暗道這兄弟不錯，這回算是掏上了，是個人才。
……
帶著他們從第二家店出來的時候才過去半個小時，明顯比第一次錢才自己上貨輕鬆得多，錢才問他們看懂沒有，結果都說挺簡單的。
錢才想了想，可能也是，現在已經有不少小孩子背這個書包了，名氣應該是傳開了。
就是玩具還是不好賣，只有實驗一小和航小賣得掉，錢才仔細想了想才恍然大悟，大概是位置的問題。
自己有點想當然了，文具店賣的玩具，大都是學生自己去買的，這種大幾十，上百的玩具，學生恐怕消費不起。只有家長帶去買才會買這麼貴的，但家長帶孩子去買玩具，大都是去公園附近的玩具店。
錢才想到這，立即說道，玩具你們直接往公園玩具店鋪，別往學校鋪了。
定好了鋪貨期限和每天去一趟自己鋪貨的門店看看反饋情況，錢才答應每人賣的貨給百分之20利潤提成，路費另算。
又讓三順辛苦每天跑一趟和另外四個人匯總完跟錢才對接，每天另給10塊錢工資，車費另算，三順也答應了。
弄完這一切今天任務也算完成了，之後應該也不用老自己去跑了，錢才終於安下心來，和聶俊林在附近找了個水吧坐坐。
“你那掏完貨錢手裡剩多少？”
錢才想起明天的事，還答應了請人喝咖啡呢。
“正準備跟你說呢，拿貨的時候我感覺拿少了，我給墊錢多拿了500的貨，回來鋪了500的貨給實驗小學文具店後收回來了，給三個去縣城的拿了一人15車費，剩了205。
這批貨鋪出去收回來能有個5500多，3000多點的利潤，刨開給人百分之20提成和工資，這次賣完，能回來4700左右。”
聶俊林從包裡掏出個小本子，記的密密麻麻都是賬，其中穿插了好多“加減乘除”的計算公式，可見這賬算的也不容易。
錢才拿過“賬本”看了一眼，一時間竟然看不懂，寫得也太亂了，忍不住皺了皺眉。
“兄弟，這次錢回來，你先抽20塊出來買個計算器。”
聶俊林睥睨錢才：“這不算得挺好嗎，你看看，多詳細。”
錢才“啪”的把賬本攤在聶俊林面前，往一處指了指。
錢才一邊不斷點著那地方一邊說道：“你看看這，15乘105，1500加個75就算出來了，至於跟寫小學作業似的寫個乘法計算式？？這特麼還塗過，你還算錯了？！”
聶俊林拿過賬本，手指對著數字一個個念：“十五…五，五五二十五，七十五，一千五，一千五加……臥槽還真是，你他孃的真是個天才。”
聶俊林說著，驚喜的看著錢才。
錢才：“#*@；/……你他孃的也算個高中生？？”
錢才一時間腦子裡閃過了好幾個歷史人物，張飛，樊噲，程咬金……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聶俊林肯定也會是個人物。
“你把手裡錢先給我，明天我有用，楊婭和陳雯婕叫我去咖啡館。”錢才一番自我安慰，已經平靜下來。
“我靠，這麼大的事，你現在才說？我都約好人明天一起去打光碟了。”聶俊林一臉的懊悔。
“我說讓你去了嗎。”錢才翻了個白眼。
“我說的是錢給我，我去。”
“你沒說嗎？”聶俊林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彷彿都有淚光閃爍。
“我這可是為你好，兄弟，你確定要去我就帶你去。”錢才受不了這個眼神。
聶俊林幽幽道：“去，我就要去！”
……
隔天下午，棲木咖啡。
一男兩女在用英語交流，相談甚歡，旁邊還有一塊長得特別像聶俊林的背景牆。
“嘿嘿嘿，你們聊啥呢。”聶俊林有些不耐煩了。
錢才轉過頭：“嗯哼？”
“能用我聽得懂的話說兩句不。”
聶俊林有點咬牙切齒，兩位美女在又不好徹底崩盤，他的心情現在被楊婭嬌俏可愛的樣子用一根線拴著吊在半空。
錢才轉過頭一臉裝X：“Thisisthepriceyoupayfornotbelievingme（這就是你不信老子的代價）.”
“砰”，線斷了。
聶俊林猛的站起來：“你特麼說人話！”
錢才瞥到三哥青筋暴跳的拳頭，不敢再造次，精準翻譯道：“她們說五一要約你出去玩。”
線又拴回去了，拴得更緊了。
楊婭和陳雯婕相視一笑，覺得這兩人真好玩。
笑得聶總心神盪漾，又緩緩坐了下來，用手捏拳捂住嘴，“哼”的清了清嗓子，努力像個紳士。
但接著又恢復暴發戶的本性，叫過服務員，拿著他看得懂的中文單子，對著“小食類”噼裡啪啦一頓點。
錢才“咳咳”，遞過去一個眼神，別亂點，沒錢。
聶俊林驕傲的回敬了一個眼神，我請。
陳雯婕和楊婭對視一眼，傳遞著資訊：人家都這麼大方，要不說會中文吧。
楊婭眨巴眨巴：好呀好呀。
一時間，語言切換至中文，眾人相談甚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