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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煙眼睫抖動，像沾了水的蝴蝶翅膀，楚楚可憐，她攥住徐衍風衣角的手指用力到泛白：“阿風……”
徐衍風沒再看她，目光直視著夏熙，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拉著她到之前他坐的那一桌。
凌煙眼睜睜看著手中那片衣角抽離，手指徒勞地抓了一把，除了空氣，什麼都抓不到，就像她永遠也抓不住徐衍風這個人。
當年就是這樣，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向夏熙，自己只能躲在暗處，找虐般窺視他們甜蜜相處的畫面。
凌煙絕望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走出了餐廳。
她沒有坐車離開，站在路邊，兩隻手攥著包包的提手擺在身前，透過落地玻璃窗望向那兩個相對而坐的身影，無法得知他們聊了什麼，僅僅是這樣看著也好。
餐廳裡，夏熙面無表情：“你要跟我談什麼？”
該說的話，上次在酒店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徐衍風沒開口，目光在她臉上流轉。
漸漸的，夏熙有些坐不住，男人的目光彷彿變成了實物，一寸寸撫摸過她的面板。
“徐衍風，你到底要說什麼？”夏熙直視他的雙眸。
徐衍風舒爾一笑：“不叫我徐先生了？”
夏熙啞口無言。
說實話，今天被他撞見自己的窘態，挺難為情的。
她也是要面子的，被其他人圍觀也就算了，她不會生出任何多餘的情緒，唯獨徐衍風，她最是不願意將自己狼狽的一面展露在他面前。
徐衍風緩緩道：“離婚，帶倆娃，什麼意思？”
上次在酒店，他只見到那個小姑娘，難道她還有一個孩子？
夏熙就知道繞不開孩子這個話題，她語氣平緩：“字面意思。”
徐衍風眼神沉冷，唇邊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你這樣，倒像是我欠了你的。在一塊的時候，我對你不好嗎？夏熙。”
一句“我對你不好嗎”，讓一向要強的夏熙眼眶酸澀得厲害，她掐著掌心的肉，強自鎮定，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他哪裡對她不好，他對她太好了，好到全校的同學都知道他對她的偏愛。
相反，是她對不起他，拋棄了他。
是她欠了他的。
夏熙覺得不能再這麼待下去了，她沒自己想的那麼堅強，遲早要崩潰。她站起來，壓下嗓子裡湧上來的哽咽，話語冷靜：“我還有事，先走了。”
沒說再見，是希望不要再遇見。
她腳步匆匆，差點撞到旋轉門的玻璃，出了餐廳，一陣風吹來，她眼角終究還是溼了。一轉頭，瞥見凌煙就站在不遠處，風吹起她柔順的長髮，一張小小的臉，身形纖細，顯得脆弱可憐。
凌煙也在看她，手指勾住髮絲別到耳後，眼底的情緒掩藏不住，是怨憤。
夏熙當年就知道凌煙喜歡徐衍風，她這眼神，是怪她不該再出現在徐衍風面前。
*
凌煙等了許久，徐衍風才從餐廳裡走出來。
男人指尖夾著一支點燃的煙，風吹過，火星明滅。他眼神晦暗，總是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既然他還沒有忘記夏熙，那麼，他對那個女人究竟是愛更多，還是恨更多？
凌煙不敢深想，走到他跟前：“阿風。”
徐衍風淡掃她一眼，手指輕點香菸，一截菸灰掉落，他微微蹙眉：“怎麼沒走？”
凌煙努力擠笑，聲音是一貫的柔和：“反正沒什麼事，等你。”
兩人往停車的地方走，凌煙狀若無意地提起夏熙，試圖刺探徐衍風對她的態度：“真巧，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夏熙。她似乎是在……相親？”
徐衍風沒搭腔，路過垃圾桶，將菸蒂彈進滅菸缸裡。
他邁出的步子又大又快，凌煙踩著細高跟，跟上他有些困難，看起來就像在追著他小跑，呼吸漸漸急促。她把心一橫，下了一劑猛藥：“她沒跟周渡在一起嗎？”
提到周渡，徐衍風猛地停了步子，彷彿高速上的急剎車。凌煙被一股低氣壓嚇到，心神不穩，腳崴了一下，鑽心的刺疼襲來。
徐衍風冷眼看她：“你想說什麼？”
他自己可以提周渡，不代表別人可以在他面前提。
凌煙咬唇忍疼，委屈又無助，索性放棄試探，把話攤開了說：“阿風，我是擔心你再被她迷惑，她當年那樣對你，根本就是玩弄。她不愛你。”
徐衍風忽然笑了一聲，笑意不達眼底。
凌煙一臉莫名，心跳突突的。
他笑什麼？
“我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力，不是三歲小孩，不需要別人教我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徐衍風看她的目光沒溫度，“懂嗎？”
凌煙終究是紅了眼：“那你呢，你還愛她嗎？即使她背叛你，跟別的男人睡在一起，被你親眼撞見，你還愛她嗎？！”
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就是要撕開徐衍風心底的傷疤，再往上面撒鹽，讓他記起曾經的痛，才不會重蹈覆轍。
可惜，她沒得到答案。
*
夏熙情緒不好，一時半刻開不了車，趴在方向盤上閉眼休息。
手機響了一聲，她沒動，又響了一聲，她才緩緩坐直，從包裡拿出手機。
是媽媽發來的訊息。
問她和何曉峰聊得怎麼樣，有沒有看上人家。
夏熙心累，沒回復她。
微信裡的朋友不多，她指尖落在螢幕上，上下滑動，找到一個名字，點進去。
夏熙打了幾個字發過去：“在幹嘛？”
梁園回得很快：“剛下班，坐地鐵回家的路上。怎麼啦？”
梁園是跟她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她們都不是南城人，是隔壁省的。如今梁園也在南城工作，在一家奢侈品店當銷售。
夏熙：“被我媽騙去相親，遇到了奇葩男。”
她隻字未提徐衍風。
梁園來了精神：“大姐，你這樣的大美人還需要相親嗎？阿姨怎麼想的啊？快展開跟我說說，怎麼個情況。”
夏熙懶得打字，發語音將今晚發生的事跟她大致講了一遍。
梁園下了地鐵，也用起了語音，情緒很激動：“臥槽，這麼不要臉？你這是遇到普信男plus版了吧。不僅普信，還猥瑣！”
夏熙沒get到她的意思，向她求教：“什麼男？”
“普信男！各方面很普通但是對自己充滿自信的男人。”梁園解釋完，嘆道，“你是太久沒在國內的網上衝浪了，連這都不知道。”
兩人你來我往聊了幾句，夏熙心情好多了，開車回家。
一進家門，夏熙就被蘇瑾茹拉住了：“怎麼樣怎麼樣？感覺能成嗎？你蘇阿姨可是對那個男生讚不絕口，說是跟我關係好，特意給我閨女留的，沒給其他人介紹。可能是因為我倆都姓蘇。”
夏熙拍拍母親的肩：“那個蘇阿姨……”
蘇瑾茹迫切地追問：“怎麼了？”
夏熙接著道：“以後別來往了吧。”
蘇瑾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