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洞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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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

殺人容易，拋屍難。

但是在如今的西部，拋屍其實是一件相當容易的事情——隨便在曠野裡刨個坑，又或者乾脆丟在原地不管，只要短時間內沒被人發現，那麼野獸和大自然就都會幫忙處理。

如果現場沒有服裝或者標誌性物品的話，過段時間，怕是就連親媽都認不出來了。

找地方也差不多。

如果沒有威爾指出大致方位的話，韋恩估計把黑石鎮的地界大致跑個遍，都很難知道這裡居然還會有這麼一個地方。

但只要有了大致的方位，並且確定那一帶一定有個洞窟的話，找起來，就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到了山谷中沒轉多久，韋恩就在一條山路岔道邊上的一塊石壁角落處，看到了一個被人用石頭刻意劃上去的大寫字母“B”。

字型粗獷，像是一大一小連起來的兩個三角形。

——這是本傑明叔叔的習慣。他來過這裡，並且認為這裡值得被標記。

順著石壁旁的岔道繼續往上走，韋恩和伊妮莎很快就都看到了洞窟的入口。

洞窟看起來挺深，裡邊黑漆漆的。

伊妮莎把她那把裝飾滿了神秘紋飾的栓動步槍背到身後，從馬鞍下邊掏出來一支雙管霰彈槍，又帶上插滿了霰彈的肩帶，接著就開始在附近尋找材料製作火把。

韋恩假裝在洞窟附近觀察，實則悄悄閉上眼睛，使用簡約線條的視野開始偷偷往裡探索。

洞窟入口一帶的通道稍長，但裡邊並沒有特別深，略深處是一個教室大小的空間，擺著幾個木頭籠子。

籠內有不少劃痕，角落還都有一些像是排洩物的玩意。

籠外的幾面洞壁上，則間隔著距離，釘著不少鐵環。

視線再一轉，洞窟裡的一個角落，還有一小片視野的盲區。

韋恩從洞口附近的一個地方，摸出來兩個用過的火把，劃亮火柴點燃，並對著伊妮莎揮手：

“不用再做新火把了。裡邊沒人。”

伊妮莎稍微凝視了韋恩一眼，走過來接住火把，然後從腰包裡拿出一個小瓶子，潤溼了手絹，“預防瘟疫。”

說完，她就把小瓶子丟了過來。

韋恩有樣學樣，潤溼了自己新換的牛仔領巾。

兩人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捂著口鼻，先後走進了洞窟裡。

洞窟裡瀰漫著複合的臭味，但是並沒有屍體或者白骨。

韋恩對之前視野裡的盲區很好奇，就先走到了木頭籠子後邊的死角處。

發現這裡是堆在一起的很多條……項鍊？

打磨過的石頭或者細小骨頭，有些上邊還有不知道是什麼羽的鳥毛，被棉繩或者皮繩串成一串，看起來粗獷又野性。

在一些相對開明的種植園裡，這些是在面板黝黑的奴隸身上，常見的配飾。

伊妮莎檢查完了幾個籠子，這時候走到了韋恩身邊，略一觀察：

“這些東西看起來，像是伏都教信徒喜歡佩戴的護身符。從數量上看，這裡似乎曾經死過了不少人。”

韋恩點點頭，繼續搜尋，最後兩人在一個靠牆的地方，找到了幾個空藥瓶。

基本探索了一遍，兩人就走出了洞窟。

伊妮莎開始在洞口附近繼續尋找蹤跡：

“結合剛才那個小孩的說法，這裡似乎是奴隸主用來隔離被瘟疫感染了的奴隸的地方。然後提供一些藥物，估計是看奴隸們能不能就此痊癒。

“從他們的處理風格上看，埋屍的地方應該距離洞窟不遠。”

韋恩對伊妮莎的看法表示認同，同時情緒也有些低落。

洞窟內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不難推測：

籠子裡和鐵環附近的地面、洞壁上，都有人休息、摩擦過的痕跡——這裡曾經關過人，而且人數曾經一度達到了籠子都不夠用的程度，只能栓在鐵環上。

甚至就連洞壁上的鐵環，也越釘越多。

洞窟裡連個供人躺著休息的乾草堆都沒有，單從隔離環境上看，簡直是簡陋得不能再簡陋了。

監工們似乎並不打算在這些奴隸們身上花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所以奴隸們的埋屍地，很可能也是個簡單而粗糙的“集體宿舍”。

畫面估計不會很好看。

光是想想，韋恩都覺得可能會觸目驚心。

但是如果按照移民們的律法公約和道德準則來看，斯特恩先生的做法非但沒有問題，甚至稱得上“人道”和“開明”——

奴隸是主人的私有財產，可以被任意處置。過於暴虐和殘忍的奴隸主雖然會被“文明人”所排斥，然而那也並不觸犯律法和公約，只能說是道德水準略有瑕疵而已。

而斯特恩先生，不但會給被瘟疫感染的奴隸們提供藥物，還會幫他們埋葬遺體，甚至還尊重他們的信仰自由，允許他們公然佩戴不符合聖靈信仰的護身符。

簡直堪稱文明人中的楷模。

一邊是可能的觸目驚心，一邊是挑不出錯的“文明楷模”，兩種味道交雜在一起，韋恩只能說自己欣賞不來。

搜尋的範圍越來越大，

伊妮莎最後皺起了眉頭，“沒有埋屍地。屍體們哪去了？”

……

考慮到太過頻繁地聯絡“線人”，只會讓威爾暴露。

最後韋恩和伊妮莎只能帶著其中的幾樣線索，先回到了鎮上。

向鎮長表達了希望能幫忙邀請三位大地主最近幾天分別到自己家裡吃飯的意願之後，韋恩和伊妮莎在天色全黑之後，終於回到了家裡。

拿出順路買好的食材，開始做飯。

託農牧產業和銀行存款的福，韋恩家裡的伙食還算豐盛：

表面焦化的五分熟牛排，綿軟的吐司麵包，還有奶油蘑菇湯。

偷偷在自己那份牛排上灑了聖水，韋恩把食物擺好，兩人在餐桌旁開動，聊的話題也十分下飯。

伊妮莎優雅地使用著刀叉：

“可能涉及到人類遺體和血肉的信仰儀式有很多，不單只是‘黑暗’，就連‘生命’‘自然’和‘知識’等領域裡的一些邪神信仰，也會涉及到這些。

“但如果是將死未死的話，則更可能是‘死亡’領域的邪教信徒的手筆。

“所以要是能弄清楚那些人最後的去向，我們就可以從側面瞭解到其中的不少情況。”

韋恩點頭表示理解，順便想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現場看到的那些所謂的‘護身符’，其實也是有非凡力量的嗎？西部很多黑面板的奴隸們，似乎真的認為那些東西能用來抵禦邪靈，保護自己。”

韋恩其實確信那些護身符，肯定是“有用”的。

最起碼，它們讓韋恩的另一個視野裡，出現了一小片盲區。

伊妮莎叉起一塊肉在小嘴裡嚼著，稍微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他：

“雖然《聖典》中的說法不一定客觀，但各種‘靈’之中所蘊含的力量，確實是構成非凡世界的基礎。

“從現實角度出發，雖然不同的信仰和教派，對‘靈’的看法以及使用它們所蘊含的力量的方法並不一樣，但是從理論上和實際效果上看，它們其實或多或少都是能邏輯自洽，並且能產生某些實際效果的。

“更準確地說，起碼要有一部分的內容能產生實際的效果，或好或壞，不同的‘信仰’才會逐步產生，並且慢慢傳播開來。

“我對伏都教的信仰不太瞭解，不過既然它能在某些人群裡廣泛傳播，那麼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它大概就是有效果的。至於是不是非凡力量的原因，不清楚。”

韋恩又想了想，“不知道一個野生的非凡者，有沒有辦法能確定自己的‘領域’？”

伊妮莎埋頭切肉：

“每個領域內的不同力量，通常都有一些共通的特性，可以用來輔助確認。就比如說聖靈所在的‘神聖’領域，其特性就是會對其它所有領域的非凡力量產生天然的排斥，這也就是聖靈信徒們堅信聖靈是‘唯一真神’的事實基礎。

“所以觀察自己的力量和哪個領域的特性最吻合，那麼大概就可以初步確認自己所在的領域了。

“至於要100%確認，那就只能透過吞食其它領域的靈能來對比試驗了。比如說吞食掉‘黑暗’領域的力量之後，就陷入了瘋狂或者直接崩潰，那領域就應該與其相鄰，又或者位置離得不遠。”

韋恩砸吧著嘴，“沒有100%安全的辦法嗎？”

“除非一開始就從源頭確認，然後學會規避負面影響，不然沒有。”

伊妮莎抬起頭來跟韋恩對視：

“這就是非凡者、尤其是野生的非凡者，長期以來被教會和人們視為‘邪靈附體’以及‘墮落者’的原因之一——容易因為各種情況陷入瘋狂和死亡。

“在舊大陸的神聖教廷崛起之前，‘墮落者’這個說法，其實僅僅是指那些已經失去理智或者陷入失控的非凡者。”

額……

還有負面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