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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下課了，蘇歲一下子鬆了口氣。
剛剛上課的時候，她就感覺到旁邊有道視線時不時落到她身上，搞得她一整節課都集中不了注意力。
一個姿勢就那麼保持了近四十分鐘，腰桿兒都僵了。
她剛伸手揉了揉腰，旁邊就傳來椅子挪動的聲音，蘇歲下意識偏頭看了過去。
不曾想，一下子就對上了許今朝的目光。
還是熟悉的眉眼，狹長的鳳眸，眼尾微微上挑，帶著一點侵略性，笑起來的時候痞氣十足。
她看了一眼就立馬撇開了臉。
許今朝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他很可怕嗎？
而且，他怎麼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或許是覺察到他的視線，蘇歲有些緊張地站了起來，想著去上個廁所冷靜冷靜。
“同學，哪裡可以領新的桌椅啊？”沒想到許今朝也跟著站了起來。
蘇歲：“呃……”她也不知道啊。
“那個，許今朝同學，我帶你去吧，我知道！”前桌的女生聞言轉過身來，自告奮勇地說。
“不用，你跟我說在哪裡就行。”
“好吧，你去一樓左拐盡頭那間教室……”
蘇歲趁著他們說話的空檔，就徑直出了教室。
許今朝跟前桌的女生說完話，一抬眼就看到自己的臨時小同桌已經一聲不吭走出教室了。
他不禁開始自我反省起來，不應該啊，他覺得自己長得還挺好看的呀。
跟她說話的口氣也挺好的啊。
她怎麼看見自己就跟看見瘟神似的。
…
蘇歲是在上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才踏進教室的。
進教室的第一眼就朝自己座位上望了過去，卻發現許今朝還坐在她旁邊的位置。
他不是去搬新桌椅去了嗎？
怎麼還坐在那裡？
她慢吞吞地走到座位上，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問：你怎麼還在這兒？
許今朝樂了，舌尖抵了抵腮幫，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然後緩緩開口：“同學，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啊？”
“啊？”蘇歲懵了。
誤解什麼？
許今朝側過身，手肘隨意搭在椅背上，伸了伸那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吊兒郎當地道：“你怕我啊？”
這個人真的是。
簡直撩人於無形。“沒，沒有。”蘇歲坐了下來，故作淡定地拿出這堂課的課本，規矩端正地坐好。
儼然一副“我要認真聽課，你別打擾我”的姿態。
許今朝難得吃癟，輕輕扯了下嘴角。
趁著老師還沒進教室，想到她剛剛那個眼神，他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一樓教室的門關了。”
所以沒領到新桌椅。
蘇歲點點頭：“哦。”
許今朝：“……”
怎麼跟個悶葫蘆似的。
第二節課依然是老黃的數學課，他先是用了半節課來講新知識，剩下的時間就讓大家做題。
蘇歲埋頭寫了一會兒，忽然偏頭看了眼旁邊無聊轉筆的許今朝。
他好像還沒去領課本。
猶豫了一下，她將自己的書推到他面前。
“？”
許今朝抬頭疑惑地看著她，啥意思？
“你看嗎？”蘇歲小聲問道。
許今朝沒吭聲，視線從書本上移到了她臉上，忽地笑了：“同學，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許今朝覺得他剛說完這話，眼前這姑娘的眼神好像突然就黯淡了。
沉默了半晌，蘇歲抿了抿唇，默默將書收了回去。
“我們初中是一個班的。”
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倒是讓許今朝怔住了，他微微蹙了下眉，像是在回想著什麼。
可想了半天，啥也沒想起來。
“抱歉，我……”
“沒事。”蘇歲淺淺笑了一下，打斷了他。
她那個時候確實很沒有存在感，他不記得也正常。
只不過心裡稍稍還是有那麼一點失落就是了。
/
蘇歲從小就跟著外婆和舅舅長大。
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跟別的小朋友不一樣——她沒有爸爸媽媽。
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懂事得早，性子也軟。
初中的時候，她是老師常常掛在嘴邊的乖學生。
總是規規矩矩地穿著校服，留著厚重的齊劉海，戴著一副土了吧唧的框架眼鏡，屬於那種丟進人群中就再也找不到的型別。
除了在各科老師眼裡，她在班上就是那種存在感幾乎為零的人。
而那個時候的許今朝，則跟她完全不同。
他肆意張揚，桀驁不馴，是班裡的刺兒頭。可奈何他成績也同樣出色，老師們雖然頭疼，卻也拿他沒辦法。他們倆就像是兩個極端。
按道理來說這樣的兩個人，就算是同窗三年應該都不會有什麼交集的。
原本蘇歲也是這樣認為的。
直到某一天課後，同桌突然跟她聊起了小八卦，聊著聊著就扯到了許今朝身上。
那個年齡段的女生好像都對那種，身上帶著“狂拽酷炫”標籤的男生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可她那個時候因為一些個人原因，都開學幾周了她才去報到，又加上她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性子，平時哪裡去關注過這些事。
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同桌有些不能理解，“不是吧，許今朝你都不知道啊？”
蘇歲沒吭聲，她還真不知道。
接著，同桌便開始跟她科普起了這位許今朝同學的各種事跡，從他本人到他的家庭情況。
他父母一個是曾經小有名氣的畫家，一個是舞蹈老師，外公外婆以前也都是大學教授，總之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了。
可偏偏到了他這裡，好像就有些變味了。
“……雖然性子是野了點，但勝在顏好，小迷妹還挺多的。”同桌說著說著就開始少女心氾濫了。
聽完之後，蘇歲卻皺著眉吐槽了一句：“他這樣的人出去容易捱揍吧？”
聽起來感覺不光性格有問題，嘴還挺毒的。
她話音剛落，外邊走廊上就響起一道男聲——
“阿朝，你快點，晚了都沒空地兒了！”
緊接著又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窗外響起：“行，馬上就來。”
蘇歲下意識轉頭，窗外的男生嘴角勾起一個莫名的弧度，要笑不笑地瞥了她一眼，然後瀟灑離開。
同桌恰好在這個時候開口：“許今朝不會聽見了吧？”
“……”
哦，他就是許今朝。
背後說人閒話還被當場抓包了，蘇歲的臉騰一下就燒了起來。
“嘿，我突然發現你倆名字還挺有意思的。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同桌突然調侃了起來。
蘇歲抿了抿唇，沒接話。
一想起剛剛許今朝看她那眼神，她莫名有些後怕。
自打那天之後，她見著他都會繞著走，生怕一不小心再惹到這位看著就不太好相處的同學。
不過，許今朝似乎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也是，畢竟他的眼睛一貫都是長在頭頂上的，哪裡記得住蘇歲這樣的小透明。
兩人真正開始有交集，是在很久之後的一個寒假裡。
蘇歲的舅舅開了一家網咖，就在學校附近不遠的地方。
那天，外婆讓她去給舅舅送飯，還讓她帶話叫他沒事別總守著那麼個破網咖，多回家看看。
她提著保溫桶走得很快，那天氣溫比較低，她怕久了飯菜就涼了。
在走到一個巷口的時候，她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選擇了抄近路。
巷子口的風有點大，蘇歲瑟縮了一下，然後埋頭繼續趕路。
眼看就快走到網咖樓下了，腳下突然就踩到了一個空牛奶盒子。
隨著“呲”的一聲，盒子裡剩餘的那點液體被擠壓，順著吸管直接就噴了出去。
“艹，什麼東西？”旁邊傳來一句罵聲。
蘇歲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抬頭看了過去。
不遠處站著幾個男生，看上去流裡流氣的，罵人的是其中一個寸頭男。
“媽的，你不看路的嗎！”那人滿嘴髒話，面露不善地看著她。
旁邊有人跟著笑了起來，“沒看人小姑娘戴著眼鏡嗎，你就不能溫柔點啊？”
“溫柔個毛啊，老子才買的新鞋！”
蘇歲怯怯地看了他們一眼，立馬道歉：“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說什麼？能不能大點聲啊。”
“對不起……”
那人嗤笑了一聲，“一句對不起就完了？”
蘇歲咬了咬下唇，她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不走這個小巷子了。
她平時哪遇到過這種事啊，此時又急又怕，腦子飛速運轉著。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不遠處的一個小門突然就被人推開了，緊接著就有幾個男生從裡面談笑著走了出來。
